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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落地生根

“恭喜师弟啊,贺喜弟妹拥有如此麒麟儿啊!”

“是啊,是啊,弟妹生的好娃,天资卓绝,必为我金刚门一代神童啊。”

八大棍僧都是惠宁的嫡传关门弟子,混到现在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故什么都看透了,老和尚在金刚门呆了一辈子,早年丧妻、中年丧子、到老了整了好几房姨娘,可连个蛋都没生出来过,没想到夕阳时分还爆了一下惊喜,得了一个如此壮实的孙子,八棍僧也为他老人家高兴。

两口子也只能强颜欢笑跟着八棍僧朝金刚门跑,好在金刚门就在苏山县中,半个时辰后就撵到了这座千年古刹,可门口的情况看着不对劲啊,魔鬼城的曹立用点了一大帮子唱戏的把金刚门给围了?

“把陈训的儿子交出来!”

一听这口号,八棍僧连忙摆出阵势把陈训两口子护住,那边的人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陈训夫妇,立刻调了十匹马过来围住。

“陈训,你当真以为我是草扎的不成!”

曹立用扯着嗓子在寺门口喊了半天,里面的和尚就是不开门,寺里面毕竟有三铜一银。他一个资深铁牌也不敢轻启战端,只能隔着佛墙在外面吼。

现在陈训到了,他算是找到了出气筒,开口就是最严厉的指控,你一个无功名的平民渣渣,也敢藐视我堂堂老父母吗?

“老父母,小的不敢!”

八棍僧可以不跪,可是他们两口子可不敢啊,不过刚磕头,寺庙里就传来了主持惠章禅师的声音:

“曹堂主,为何咄咄相逼,惠宁师兄已经告知我实情,次子乃他孙子,为何不能带回抚养?”

“少来,你豁我是三岁奶娃啊,惠宁的儿子早在二十八年前就被关北大刀给砍死了,后面就再生不出儿子了,什么时候又多了陈训这个孝子了?”

“老父母,是小的该死,小的当时被老父母的神功给震住了,不敢说出实情,小的其实在两年半前就已经认了义父,义父救了小的一命,小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他老人家的慈悲心肠啊。”

“尼玛!”

曹立用一鞭子甩过来,别看他隔着八棍僧,可那鞭子就跟灵蛇一般窜过来,见他动手,八棍僧也不客气,按说平时他们八个木头牌子也不敢越级挑战铁牌的,可在自家门口被人打了师父的义子,面皮还要不要了?

鞭子被八根熟铜棍缠住,曹立用冷笑一声,一抽鞭子,八根棍子就被抽的提溜转起来,八棍僧只觉得手掌一阵湿滑,纷纷大喝道:

“金刚伏魔阵!”

“我叫你阵!”

曹立用也不客气,打不了老的,我就收拾小的,鞭子冲着八棍僧身上乱抽起来,八棍僧的棍子乱舞,护头不护腚,所谓的伏魔阵也没伏出来,就被抽的嚎叫连连。

“曹立用,当真要如此不顾面皮吗?”

一个浑身金光闪闪穿金戴银好不奢华的老和尚突然出现在金刚门禅院的山门的顶子上,身旁跟着两个白须老和尚,全都一脸愤怒地盯着曹立用,只听一声钟响,山门的红门打开,左边一队武僧冲出来,人人手持戒刀、铁尺、齐眉棍、流星锤、三节棍、关刀等等,右边一队俗家打扮的靓丽女子各个捏着三尺青峰,全都同仇敌忾地瞅着这些魔鬼城的弟子。

从人数上看,双方差不多,可大家心里都清楚,金刚门内还有八百弟子没出来,关隘那里还有一队精锐的武僧铁牌队呢,这些出来的都是三代精英和二代传功师傅,足以扫平曹立用手下的这些渣渣了。

“......”

“一昂!”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声鸟鸣可算是解了这尴尬的场面,在场的都是和妖兽做过不知道多少场的老武人了,一听就知晓是鬼门关内的六品妖兽“尸乌鸦”又掠过了山墙来偷人吃了。

三大派都有应对尸乌鸦这种飞行妖兽的反应机制,曹立用的鬼鞭刚巧就是尸乌鸦的克星之一,当下正好借坡下驴,抛下狠话。

“好好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我魔鬼城定有所报!”

曹立用退了,不退等着被群殴啊。况且三大派互相制衡,若他不顾大局做过一场,最后还不是让圣境山坐收了这渔翁之利。

见魔鬼城一帮人不敢造次,金刚门这边忙让众僧众侣回来,红门关上,一切好似又恢复了平静,陈训和冷秀被八大棍僧领着去见方丈,剩下的两名老僧让众僧众女各回禅房歇息,金刚门的招牌在那里挂着,远在百里之外的魔鬼城犯不着为了一个幼童大动干戈。

片刻后侧门轻轻拉开,一个白眉红袍老僧领着二十名手持劲弩的蓝灰袍僧人朝着南面飞奔而去,正应了那句“吵归吵、闹归闹,别拿妖兽翻墙开玩笑”。即便双方刚才还剑拔弩张,但在六品妖兽面前,下一刻他们就会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

两名老僧在大雄宝殿和天王殿之间的正院中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却见大雄宝殿打开,方丈摇着头从内走出来,两个老和尚连忙上前询问,方丈只是摇头不发一言,回方丈室去了。

“惠宁师兄,此子不知资质如何?”

惠宁看向抱着黄知羽的冷秀,摇头叹道:

“身子骨确实结实,但这智慧却只是中人之资,让诸位师弟费心了,老衲着令犬子去下院居住。”

老僧有些遗憾地纷纷叹气,眼中又不免有些得色,好险,幸亏不是什么佛陀转世,否则这金刚门日后还不成了惠宁一家独大?

互相安慰了几句,两个老和尚散去,惠宁让随行的小沙弥取来一个包袱,递给陈训道:

“虽只是中人之资,但也是老衲的孙子,不可亏待于他,老衲让你们去下院居住,并非有意薄待你们,实在是圣境山今年拿了赤袍的牌子,又起了嫌隙,且近在眼前,掌门方丈怕他们借故找茬,也不好坏了规矩。”

“父亲,儿子晓得的。”

“悟性有限,但根骨绝佳,6岁开蒙时,就让知羽入达摩堂初试吧。”

“多谢父亲大人!”

惠宁老和尚摆了摆手,两口子抱着儿子辞别义父,跟着一个打灯笼的黑袍小沙弥朝着下院走去。

下院和上院也就隔着一条街,也是金刚门的产业,自有武僧看护,今夜有尸乌鸦越墙吃人,所有巡夜的武僧都配了弓弩,僧袍外罩了半身铁甲,腰间挂了酒葫芦、药葫芦,更有铁哨铜钹示警。

下院的苏山县本地人也不少,而且靠着关系住进来后就成了金刚门的私民,不用向魔鬼城、圣境山两家纳税缴粮,还有寺僧庇护,自然比苏山县的那些平头老百姓要好过很多。

因为有惠宁大师的照拂,陈训一家分了个小四合院,不过这四合院并非他家独居,其中早就住了两家人,只是西厢房空着而已。

小沙弥提着灯笼敲开了院门,提着大棒的一家男主人开了门,见是小沙弥,立刻挤出笑脸道:

“原来是小大师光临,不知何事?”

小沙弥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的一家三口,道:

“这是太师尊家的亲戚,来此落户,你等不可怠慢。”

“哎哎哎,那是自然,小大师里屋坐坐,小的从红门县弄来了些许甜瓜,不如......”

“不用,你只管取来!”

“好好。”

这家男主人连忙回屋倒腾,过了一会儿提出来一个麻布口袋,里面装了鼓囊囊的十几个甜瓜,却见小沙弥单手接过,轻轻一甩就扛在背上,丝毫没有觉得这袋瓜有多少重量,连谢字都不提,便转身离去。

躺在母亲怀中的黄知羽眯着眼睛,盯着健步如飞的小和尚,心中无比地冷漠,这个小沙弥功法练得不到家,步履如飞连个残缺的步法都不共享一下。

“大哥,里面请,我叫石大龙,是个屠户,不知大哥贵姓?”

一脸忠厚的石大龙提着灯笼把一家人请进来,北厢房和东厢房的两家人都被吵醒了,掌着蜡烛在门口打量着这家新住户,男的还算顺眼,可那女的实在是太丑了。

“不敢,不敢,陈训,初来乍到,还得请各位邻里多多照拂。”

一番交流之下,劳累了半宿的一家人才被让进了西厢房,又是一番折腾后,两口子躺在炕上,把黄知羽放在中央当做楚河汉界,开始了深夜的絮叨。

“当家的,莫不是测错了......”

冷秀对儿子的悟性被评为中人始终耿耿于怀,明明如此聪明的孩子,为何会在大雄宝殿内表现的如此平凡,可陈训只叫她放宽心,中人不中人的无所谓了,而且悟性这个东西玄之又玄,无论江湖朝廷都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保不齐还真是方丈大师看走了眼呢。

听着两口子的声音逐渐放小,一直在假寐的黄知羽才睁开了眼睛,想在刚才在大雄宝殿中的一幕,他装疯卖傻般总算把方丈大师给糊弄了过去,方丈给了他一个中人之资的评价还算是看了惠宁的面子,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差把愚笨两个字说出口了。

在社会上混了那么长时间,一个人,有力量不可怕,会来事脑瓜子灵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有力量的人还非常聪明,那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这个世界比现实的世界还要险恶得多,他只能装作脑子少根弦一般,至少在没有足以自保的实力前,不能被他人惦记上。

三派与翻墙的妖兽打了一晚上,苏山县到处都充斥着掠空声,嘶喊声,嚎叫声,还有不幸的倒霉蛋的呼救声,就这样折腾了一晚,翌日早晨,不知道那个嚼舌根的把黄知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消息给传了出来,流言蜚语就跟瘟疫一般传遍了苏山县。

“愚笨就愚笨吧,总比被人争来夺去的好。”

陈训倒是看得开,靠着惠宁给的300两银子在下院租了一间店铺,开始做药材生意,冷秀也没闲着,背着孩子操持家务,顺便帮助街坊们缝缝补补,裁缝新衣,邻里们都说陈家媳妇虽然长得磕碜了一点,但有一手好女红,算得上是贤妻。

唯一美中不足的时,那个傻儿子每天都要周出来晒太阳,张开双手,盘腿而坐,好似学那些武僧静坐修炼般,脸上露出瓜兮兮的微笑,有时候还跟着大蛤蟆一样趴在院子里做运动,任由汗水滴落,一趴就是小半个时辰,然后累的躺在院子里,摆个小大字,继续晒太阳。

“小傻子,不带你玩!”

石家的小崽子石头今年五岁半,是个留着鼻涕的小邋遢鬼,每天背着半岁多的妹妹石蕊满街乱跑,有时候是变作一只泥猴,更多的是两只泥猴回来,进门就嘲讽一下趴在院子里的小傻子,他爹是屠户,难免染上一些市侩的习性,反正住对门的陈知羽是个傻子,每骂一次都让他有点成就感。

黄知羽懒得理他,继续自己的俯卧撑,在现实世界中他被人催逼着锻炼,有半分无奈半分抗拒,可到了来世,锻炼身体就成了性命攸关的大事,身体越强壮,容器就越大越坚固,能容纳的内力也就越多,即便书芦中多了六本秘籍,他也不会坐等着让仙鹤灯去刷,一分懒惰九分危险,再把现实世界的心态带过来,可能某天死字都不知晓怎么写的。

黄知羽平日里就表现的很淡定,也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挑食,知道蔬菜、杂粮的重要性,不像其他家小孩那般吵着闹着要肉吃,在父母看来,陈知羽懂事,在别人家看来,连肉都不嚷着吃,就是个傻子。

“小傻子,我这里有糖,你吃不吃?”

石头觉得很无趣,就背着妹妹走过来,从脏兮兮的包包里掏出一张皱了吧唧的油纸,散开来,里面放着两块方方正正的麦芽小米糖,黄橙橙的,很漂亮。

黄知羽咽了一口唾沫,家里没有闲钱买糖,钱都被陈训拿去进药材了,多余的钱也要补贴家用,这个年头物资算不得匮乏,也不丰裕,飞行妖兽还时不时翻墙出来打牙祭,光维持一个家庭体面的衣食住行就能让人头皮发麻,心底泛虚,知羽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如此诱人的糖果了。

“想吃吗?”

石头故意把糖递过来,然后飞快地抽回去塞进嘴里,嚼了几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草!

黄知羽觉得自己已经装的够傻X了,没想到还被这个小屁孩欺负到了头上,瞪了石头一眼,爬起来往家走去。石头乐呵呵地背着石蕊追在屁股后面喊到:

“鼻涕虫,小傻子,不吃肉,光吃屎。”

黄知羽今天是菩萨也忍不住了,捡起一块院中的鹅卵石转身对准了石头,石头吓得尖叫一声,背着妹妹就跑到自家屋前,这下可把石蕊给弄哭了,哇哇地大哭起来。

石家的婆娘跟着石大龙卖肉归来,石大龙提着几串大钱走在后面,抬头就看见了院落中的情况,他不急,他一点都不急,陈家的小傻子能干什么,还能拿鹅卵石砸人不成?可他不急,婆娘却急了,一把跑过来挡住黄知羽,用手指着他吼道:

“小傻子你想干什么,这就是你们家的家教吗?”

“哐!”

房门推开,正在屋内造饭的冷秀捏着擀面杖走了出来,用擀面杖敲了敲门框,喝道:

“叫谁小傻子呢!你家小崽子不懂事,你个当大人的也跟着不懂事啊?我说这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吧。”

“你个丑婆娘骂谁呢!”

“你个长舌妇骂谁臭婆娘呢!”

好吧,两泼妇骂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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