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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新大陆与二爷的雅间

下午半晌,郑凯兄妹二人,鲁猛,连带着胡开疆。几个少年已然就在河间的街头上逛了起来。身后几个壮硕的小厮伺候着。

诗会自是还早,郑凯与鲁猛离开久了,这河间的样子又与从前不一样了。郑凯逛起来,便也觉得新鲜感十足。

只是郑凯这个样貌,多少也让街边的人侧目来看,如同看稀奇一般,看着一个脸上有疤痕,耳朵缺一半的少年。

甚至也有人会躲在一旁指指点点,招呼着同伴看稀奇,看那缺半个耳朵的模样。

郑凯显然是可以感受到的,却是也不在意,反而笑意盈盈到处大量,只假装没有看见一般。

唯有郑二爷,但凡现有人指指点点的,连忙就往自己哥哥看一眼,便是怕自己的各个心里会难过,待得看到郑凯并不在意的模样,便也放心下来。

兴许郑凯也并非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却也装作这种不在意的模样。一个年轻人,连娶妻都还没有,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模样上如此的变化?豁达便是郑凯的好品性。

路边的吃食,街上的稀奇玩物,鲁猛比郑二爷还要感兴趣。

二爷忽然看到街边有一个不小的摊子,上面摆的尽是一些精美的银器,酒壶碗盘之类,便凑到头前去看。

以往卖金银器的,多是在比较好的店铺之内,便是奢侈品,也该有个卖奢侈品的地方。

而今这卖银器的,竟然直接就在街边小摊子上。也不得不说是时代的进步。

鲁猛凑到头前,哈哈一笑,面带不屑说道:“这玩意,我与殿下在西域不知抢了多少,不值钱的玩意。”

二爷听得鲁猛吹嘘,开口说道:“你在西域抢的,做工有这么精美吗?”

鲁猛听得这话不乐意了,连忙答道:“这算什么,西域那便的人,最是擅长打造金银器物,比这精美的也多得是。军中应该还留了一些,到时候我去取来送给你。便是这小摊上卖的,兴许也是军中卖出去的。”

二爷闻言还是有些不相信,转头开口问那摆摊之人:“店家,你这银器可是从军中买来的?”

这店家自然能看出个大概,便是也知道面前这个壮汉是远征西域的汉子,笑脸说道:“这位公子,你那同伴所言不差的,这些银器就是到枢密院去买来的,还有好多呢,许多店家都往枢密院旁边的战利品卖处进货。”

郑二爷此番方才真的相信了,回头给鲁猛一个赞许的眼神之后,却也不好意思不买点东西,左右看了看,挑了一个小银碗,便说是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用,付了钱后,众人也开始闲逛起来。

待得一路逛着街道,准备到得入城路口再折返的时候,就在西面的入城口处,忽然热闹非凡,无数的百姓往西边涌去。还伴随着一列列的铁甲士卒。

西边便是河间府的码头,河间府其实有两个水路码头,一个往东去,比较远,有几十里路,便是大运河的水路。一个往西去,就在城外不远,十里地左右,这个码头并不能通南北,只能通北方,从北方来的船往这个码头来,便是更近一些。

几个壮硕小厮看得人潮,连忙拉得行人问了几句。方才知道是横渡大洋的船队回来了,大船队都在沧州海港停泊,阮家兄弟乘坐几艘小船从泥沽河进入,直下河间。便是要快速入京来禀报。

关于大洋东去,万里彼岸有一块巨大的大陆之事,这段时间早已在报纸上传得沸沸扬扬,连带大洋彼岸有那些高产到饥荒之年也不会饿肚子的粮食作物,这类的说法也层出不穷。

至于满地黄金这种说法,早已甚嚣尘上。报纸连续不断的造势,举国上下早已在眼巴巴等着渡洋船队的归来。都在摩拳擦掌,等候着现新大陆的消息,等候着朝廷公布航路的海图。

甚至连街边做苦力之人,都在吹嘘着待得远洋水师回来,立马就下海去财。便也是奔着那所谓满地是黄金的消息去的。

郑凯听得这个消息,倒是不显得多么兴奋,因为最近这些事情,郑凯并未经历过,也不知道朝廷最近大力宣传新大陆的事情。郑凯对于新大陆是早已有过了解的,毕竟郑智说了不是一次两次,现了新大陆,郑凯心中所想,也不过就是多了土地,多了物资。

往后郑凯必然会有改观,会有真正的重视。只是这刚刚回京的第二天,郑凯听得这个消息,并不十分看重。

郑二爷自然是极为兴奋的,开口于郑凯说道:“哥哥,我们也去码头上看看吧,看看阮提督带回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寻到了航路。”

郑凯闻言只道:“百姓去得这么多,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阮提督的消息,晚上就知道了。”

二爷听得郑凯之语,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便是点了点头道:“好吧,今晚还有诗会呢,一去一回也要不少时间,误了诗会就得不偿失了。”

鲁猛自然是无甚不可,众人便是转换了一条街道,又往城中心逛去。

诗会自然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青楼雅地,依旧是花魁大家。

聚会之地,也叫白矾楼,或称樊楼。新建的楼宇,皆是水泥所造,白墙绿瓦,更显高大气派。

便是里面经营的人,也大多来自汴梁。只是如今这河间樊楼的老板,却是换了人。乃是昔日里名噪一时的一袖大家。

也唯有一袖能在这河间最为中心的繁华地带拿到这么大的一块土地,用来建造樊楼。这樊楼私下里的大股东,其实也就是李师师,背后便也是皇家。

李师师与一袖,随着一袖到了河间,两人见面着实不少,昔日情分也丝毫不差。甚至还因为李师师,一袖也能见上几次赵佶,苦命鸳鸯,不过如此。脱离了皇帝身份的赵佶,便也当真是个不错的有情郎。只奈何赵佶出不得方寸之地,一袖想见赵佶,也不是那么简单。

如今皇家商业,遍布整个大夏,甚至遍布汉人脚步走过的所有地方。整合而起,已然有了一个先锋的名字,叫作皇家商业集团。掌舵之人就是李二、李兴业。

皇家商业集团,与国家商业集团并不一样。国家商业集团之下,有出产火炮火枪的商业造作厂,有造船厂,有冶金矿场,有江南的织造局,甚至还有遍布大江南北的商业粮食局。诸如此类,也是巨大的商业集团,掌控着国家战略物资的命脉。

郑二爷只要在樊楼露了面,一袖必然就会亲自到场。风韵犹存的一袖,在这河间府便也是大人物,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女东家的厉害,这樊楼在河间已然是屈一指。便也是日进斗金,从来也不会有人上门来闹事情。

内苑雅间,几人落座,一袖也就赶了过来。虽然不是亲自斟茶倒水,也是忙里忙外。

郑二爷看不过眼,便笑道:“袖姨,可用不得您来忙碌,赶紧坐一下。”

若是之前,一袖此时必然落座与郑二爷闲聊一番,两人关系也是极好,便是因为一袖与二爷的母亲关系极好。二爷也经常劝解一袖的落寞,一袖的落寞也只在李师师与二爷面前显露。有时候一袖思念得紧了,也会让二爷带话给李师师,希望能再见上赵佶一面,两人促膝长谈,诗词书画,几个时辰,便也足够暂解相思。

却是此时的一袖,与之前显然不一样,有些不敢落座,只是站着对二爷笑了笑。一袖在欢场这么多年,眼力早已顶尖。今日随二爷来的人,一袖并没有见过,不说郑凯,便是鲁猛,一袖也从未见过。这些名字一袖听郑二爷说过无数,只是从来没有见过真人。

今日一个脸上一条大疤痕,耳朵还缺了半个的汉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座,二爷都只是坐在下。这来人的身份,一袖敢猜上几分,却是又不敢胡乱去猜。只因为赵王殿下脸上受伤的事情,昨天下午方才有人知晓,一袖今天还真来得及未听到,若是再过得一两天,一袖必然能猜到来人是谁。

二爷看出了一袖的拘谨,连忙起身介绍道:“一袖姨,这是我哥哥,昨天刚刚从西域赶回来。这个憨货就是鲁猛了。”

郑凯便也对一袖笑了笑,鲁猛更是起身稍稍见礼,不敢落了二爷的面子。

一袖闻言大惊,也来不及去思索为何赵王殿下变成了这副模样,只是赶紧行礼拜见:“奴家见过赵王殿下。”

郑凯点了点头,笑道:“一袖姨不需多礼,先落座!”

一袖又是一福,方才落座一旁。却是又忍不住抬头去打量着这位赵王殿下。

二爷便是笑道:“一袖姨,我哥哥如今是不是更显几分男儿气概、英武不凡?”

二爷平常大咧,此时也细腻起来。

一袖闻言哪里不懂,忙道:“赵王殿下当真有陛下之风范,英雄豪杰,冠绝天下。”

有些事情便也不用再多猜了,赵王万里远征,如今回来了,脸上的疤痕,便是英武冠绝天下,豪不为过。

郑凯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妹妹好心,畅快一笑:“一袖姨过奖了。”

京城里有资格赴会的文人士子,便也陆陆续续在往大厅里进。

每个进来之人,都会往这边雅间瞧上几眼,便是知道这个雅间是郑二爷的专属。虽然瞧不真切,只要见得里面有人影,进来之人便是立刻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检查几番,然后昂挺胸,面带和煦笑意,做出一个风度翩翩的模样。

而今能入樊楼之人,也无人不知这位郑二爷的身份。只要二爷来了,那便是个个欢喜,待得自己出了彩头,似乎就能直达天听的机会。若是能有幸获得二爷青睐,那便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二爷大咧,无人说破她女子身份,她便也乐在其中,也愿意听人诗词歌赋,更愿意听人高谈阔论,参与其中,也是乐此不疲。

京城里新晋的大家,姓杨,姿态婀娜,身形瘦长,乃扬州人士。有杨瘦之美称,能成头牌,弹琴唱曲,自是绝顶。

杨大家露了面,众人欢呼几声,杨大家便先行往左边第一间的雅间行礼之后,方才开口与众人说话。至于雅间里的二爷看不看得到,也是应该的礼节。

一袖并不出雅间,只是陪着二爷坐着,二爷甚至与一袖窃窃私语几番,带来的消息就是说除夕之日,一袖可以去老城里见赵佶一面。

一袖闻言便是落泪,喜极而泣,落泪之下,唯有感谢。

郑凯等人不明所以,看着一袖落泪,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女子落泪,总让人有几番不自在。

一袖连忙擦了擦泪水,露出一个笑脸,开口说道:“殿下,奴家暂离片刻,去把当年在汴梁存了十几年的好酒取来。”

二爷听言大喜,拍掌说道:“好好好,袖姨今日真是大方,便是我来了这么多次,也才喝到一次那珍藏。哥哥今天有口福了。”

二爷一语,便也道破了一些事情,郑智叮嘱了许多次让她不能饮酒,二爷却还是经常会饮酒。

兴许郑智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并不说破。郑智还是三番五次说这些话语,显然就是压着二爷不能多喝。二爷果真也不敢多喝,回去之时,要保证一个清醒,也要保证一个步履稳当,如此才自以为能蒙混过关。

“承蒙招待,不胜感激!”郑凯也是有礼有节,对于一袖,郑凯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人,也算长辈,便也礼节周到。

一袖一笑之后,出雅间而去。含笑面对众多文人士子的见礼。

便是也有更多人从打开的门里看到了眼见之内的景象,二爷自然在其中,却还有几个男子身影。

匆匆一瞥,来不及看个真切,门随即便被关上了,许多人不免心中一慌,想着到底是哪个有如此幸运,是不是出门踩了狗屎,能入二爷雅间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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