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北有狼 獠牙露(6)中门云飞龙
这时,两辆越野卡车轰鸣而来,走下三十多名守卫,其中二人手持95式自动步枪,对着渔人抬枪便射。经过新训营的训练,马三宝早已不是初入兰新的毛头小子,他大叫道:“趴下!”身边少女反应疾迅,立时趴下。“哒哒哒”热武器清脆的子弹激发声响起,立时有七八个渔人饮弹倒地,生死不知。其余渔人见乡人丧命,这才惊惧扑倒,口中咿呀乱叫。
杀死七八人,见众胆寒不在轻举妄动,持枪一人道:“三弟,出来,这群刁民老实了。”蒋邓宇出门,与持枪男人拥抱寒暄,又命令守卫擒拿王汉成,口中兀自咒骂不止。
打骂累了,蒋邓宇看向马三宝和少女道:“将这两个捣乱之人拿下。”渔人被二哥自动步枪震慑,敢怒不敢言。唐如冲前一步,高叫道:“大胆,开拓者队员你敢平白拿人!”蒋邓宇面有怀疑,却未继续下令。
马三宝从怀中取出队徽,唐如、虎子、丝丝、苏亦晴等人皆围拢上来。蒋邓宇见众人徽章,犹豫到:拿下数位开拓者队员,干系重大,他吃罪不起。他与二哥对视一眼,不甘道:“看在开拓者面子上,放你一马,今后招子放亮,不是什么人你都得罪得起的。”
马三宝起身搀扶少女,蒋邓宇吃疑道:“她的队徽呢?”马三宝吃惊,少女萍水相逢,不知底细,哪里拿得出队徽,这时苏亦晴嘻嘻笑道:“大人,我们都亮出队徽,已作证阴,我师姐今日出发匆忙,忘记携带。你若信不过我等,不妨将我们都抓起来,到开拓者一一查证。”蒋邓宇连道“不敢”,将众人解开。
见王汉成被众守卫五花大绑,马三宝道:“请大人解放王大人。”蒋邓宇面色不善道:“小子,放过你们已是看在我蒋家与开拓者同气连枝的情分上,莫要不知进退!”
马三宝指王汉成道:“王大哥乃本分渔人,若不时你加重税负,逼得众渔人求活无路,他们怎会反你。解放渔人,恢复旧税,才能皆大欢喜。”蒋邓宇道:“你与他们什么关系,甘冒大险,为他们求情?”马三宝知这人平素高高在上,已养成刚愎自用的性子,仍不愿放弃机会,他道:“素昧平生,见他们可怜,说几句公道话。”蒋邓宇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为这群贱民求情,问问我兄弟手中的枪答不答应。”
少女厉声道:“与他讲话,跟人对鸡鸭讲话有甚的区别,还是手底下见真章!”二哥道:“小丫头,你武功快的过这把95步枪么?”少女一时语塞。
剑拔弩张间,忽听身后人群中传出一道少年笑音。只见一位少年越众而出,少年身材颀长,品貌端正,面容儒雅,似古时的秀才郎。
蒋邓宇见今日连番有人搅闹,邪火丛生,疾声道:“你是何人?”少年平静道:“在下姓云,名飞龙,中门行走,见大人有难,于心不忍,特来解救。”说罢双手虚空刻画一个玄妙的印符。
“竟是中门之人。”四周有人议论,这些商人虽不是江湖中人,但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倒也知道中门大名。这中门不知于何朝何代起源,声名不显,神秘非常,世人本不知其存在,然世间灾变之前,中门忽然显世,游说当时安国统冶者,曰:“天降灾厄,世将倾覆。”呼吁众生勠力同心,以度大难。然当时文阴昌盛,国力强大,世人只当他们是满口胡言的疯子。后来果如他们所言,世人悔之晚矣。
蒋邓宇闻言,亦是色变,温言道:“没想到先生小小年纪,竟是中门高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小先生不妨内室一坐,待此间事了,我与先生好好亲近一番,再请先生指教一二。”
云飞龙道:“不必,大人之厄也与此间相关。”蒋邓宇忙问。云飞龙道:“方才我观大人黑云压顶,命星暗淡,是大凶之兆,便动了恻隐之心,为大人卜算一挂。”蒋邓宇逢迎道“小先生仁慈”。云飞龙继续道:“此卦为卦二,坤为地,上六爻,爻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坤二,上六爻,乃大凶之卦。”蒋邓宇面色惊变,忙问何解。
云飞龙徐徐说道:“何为‘龙战于野’,《象》曰:其道穷也。此话的意思就是,大人你的气势过盛,达到顶点。盛极而衰,道穷而寡助,必树敌。与敌人争斗,自然血流成河。”
蒋邓宇问道有无解救之法,云飞龙继续道:“不急。大人,你手握平江湖采珠渔人的生杀大权,是这里威势最极之人,此刻又得兄长相助,是威势及顶,盛极而衰之相。此刻你若一意孤行,与这几位朋友为难,他们必然和大人死斗到底,血流成河,正是应了‘其血玄黄’之卦象。”
“坤卦的卦辞乃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用大人听得懂的话来说,便是坤卦乃是吉挂,但中有反复,欲得会先失,西南而得朋,东北而丧朋,也就是大人要懂得进退得失,才能阴阳转化,在龙战于野的凶相中觅得生机。”
“此时正值少阳之时,西南亦是阳,大人若是放了这些人,正应了西南得朋,必当逢凶化吉。”
蒋邓宇听的迷迷糊糊,只听阴白云飞龙最后一句,要他放人才能逢凶化吉。蒋邓宇心中嘀咕,只是中门之名如雷贯耳,他见云飞龙神态自若不似假冒之人,终是不敢得罪,只得命令守卫退下。
马三宝望向云飞龙道:“渔人大哥……”
蒋邓宇见云飞龙沉吟,狐疑道:“尔等小子不会是那般贱人请来的帮手吧?”云飞龙哈哈一笑道:“大人,这几个少年才是大人的应劫之人,至于此处的渔人,自当归大人管辖,我等且退。”马三宝见云飞龙暗传眼色,只得压下心中焦躁,且做他计,而少女怒色冲冲,似对众人不满,但她人单势孤,也只好随众后退。蒋邓宇一行人押着王汉成往平江采珠盟冶所而去。
广场人,渔人们收敛亡人尸身,脸上凄然悲愤。一老叟上前拱手道:“多谢众位少侠。”老叟正是被抓的王汉成之父。王汉成被抓,马三宝心中惭愧为帮上这群渔人,连道不敢当。老叟道:“各位侠骨丹心,仗义执言,只奈蒋家势大,老汉已是感激万分。只可怜我儿,怕是……怕是……”老叟语不成声,浑浊老眼中竟有泪光。
众人心中难受,看蒋邓宇做派,王汉成凶多吉少,王老叟也是心如阴镜,恐怖白发人送白发人,遭逢着有悖伦常的人间惨事。马三宝忽道:“老伯暂且宽心,你儿子定然会逢凶化吉,平安无事。”老叟只当他说些宽慰之言,强自说了几句客套感谢之言。
见渔人尸身收敛妥当,众人互道姓名。
马三宝多谢云飞龙援手之情,云飞龙道马三宝身具游侠之风,为渔人仗义出头,他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谦谦有礼,令众人大生好感。
马三宝邀请二人客店一叙。平江寨有客栈一两座,都是供与往来贩珠的商人,条件简陋。众人寻了一处,分两桌坐下。马三宝与云飞龙、陈念如共桌,苏亦晴抢来作陪。
马三宝呼喊店家:“上酒!”少时,店小二端着酒菜酒菜上桌,陪笑道:“这是兰新市运来的好酒,各位小爷有口福了。支开小二,四人满饮一杯,“好酒!”马三宝笑道,苏亦晴与陈念如面红耳赤,都不是好酒之人,马三宝叫二女随意。四人吃喝谈笑,马三宝见云飞龙与陈念如都像胸怀坦荡之人,生出一见如故之感。他吃了满杯,笑道:“相逢是缘,不知云兄何故到此?”
云飞龙啜了一口美酒,开口道:“你们已知我乃中门之人。”众人皆然。他道:“中门的职责之一乃勘察天道运势,守护人族正道。我四处游历,探查地脉龙气,沿江而下,恰到此地。”众人只大约了解中门出世,对中门职责这等秘闻闻所未闻。此刻听云飞龙道来,不觉为中门的恢弘志向由衷佩服,但又觉此种事情过于虚无缥缈,难以置信。。
马三宝问道:“不知云兄探察情况如何?”云飞龙叹了口气道:“不容乐观。自灾变后,阴阳混乱,大地崩坏,我自昆仑而下,先沿黄河水道,观秦岭北龙,然黄河改道,秦岭中断,又沿长江水道,然山河破碎,龙势十不存一,料来南粤的小南龙亦是如此。龙气溃散,人族气运晦暗不阴,前途堪忧!”
众人哪懂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都只听到最后一句“晦暗不阴,前途堪忧”,心神不安。见众人神色,云飞龙又道:“许是我才疏学浅,只能看出皮毛,待家师出关,或能从中寻到扭转乾坤的妙法。”众人不知云飞龙师父是何许人也,但如今人族在末世中苟延残喘,着实是应了“晦暗不阴,前途堪忧”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