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盲眼世子
苏紫嫣对霍玉身边的人并不是很了解，毕竟她也没有近距离见过霍玉多少次，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霍玉的贴身侍卫，叫做周止。
“姑娘，等一等。”周止飞快地跑了过来。
“看来是霍将军都等不及了。”苏紫嫣微微一笑。
孟梨抱着柴火，对苏紫嫣的事完全不感兴趣，连头也没回，心里只想着赶快回去烧热水。
却不想，周止跑过苏紫嫣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拦到了她前面：“姑娘，霍将军想见一见你。”
“我？”孟梨秀眉轻蹙，好像一时冲动，还是惹上麻烦了。
“对。”周止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不给孟梨拒绝的机会，“姑娘请跟我来吧。”
霍玉的住所离牧场很有一段距离，孟梨跟在周止身后走着，周止这人看起来太不苟言笑了，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写着“霍府”两个字的匾额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宅邸的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布置却十分清简，府里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一路上都是清清静静的，连个扫洒丫鬟都没有撞上，前院里甚至还堆着厚厚的一层积雪。
“就是这里了。”周止站在一幢小竹楼前停下，“将军就在里面。”
孟梨冲着他点了点头，“多谢。”
甫一踏入小竹楼的大门，淡淡的不具名的木质香味便扑面而来，室内的布置也很简单，显得空旷。
两面等墙膏的大书柜，一张矮案，一张书案。
三三两两的画卷和笔砚随意散落，隐约可从中窥见其主人平日里随性散漫的性子。
堂屋并不见人，侧方有一扇门半掩着，孟梨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就地等着。
窗边的书案之上，白玉镇纸下压着笔锋遒劲、行书狂乱的一行字——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
孟梨看着那行字出神。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手指骨节匀称修长，抽走了那张纸。
孟梨一惊，回头，正撞上霍玉的笑眼。
他手上正慢条斯理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然后丢进了一旁的废纸篓。
“霍将军。”孟梨退了半步，露出乖巧老实的笑脸。
霍玉大概是刚沐浴出来，衣带松松地系着，浓墨似的黑发散在身后，垂在前面的几缕尤带着湿气。
明明很正气的一张脸，偏偏那双狭长的瑞凤眼，泛着浮浪的笑意，让人觉得他像是深山里惊鸿一瞥的艳鬼。
其实霍玉已经看了孟梨很久了。
窗外天色渐暗，她低头，薄唇轻抿，神色晦暗不明，像一个让人十分想一探究竟的秘密。
可她转身看他时，表情却立马变了。
那天真讨巧的笑容，差点就骗过他了。
霍玉嘴角上扬，轻佻地伸手去碰她的脸颊，果然，她皱了皱眉，轻巧地避开了。
霍玉收回手，看着自己落了空的指尖，笑道：“没看出来，小梨姑娘的功夫真是不错。”
孟梨选择装傻：“我哪有什么功夫，不过是平日里农活做得多，又时常打猎，有一二用弓箭的经验和一把子傻力气罢了。”
霍玉走到竹榻边坐下，一手托腮，笑意未减：“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赢得了宋教头？”
孟梨绞着手指，笑道：“能在场上坚持到最后，是因为大家都让着我，再加上我运气好罢了，再说，很明显，我是不敌宋教头的。”
“是吗？”霍玉从桌案底下，拿出了一根断箭，箭的尾段绑着一条窄窄的布条。
他取下布条，上面赫然写着“小梨”两个字。
“没记错的话，小梨姑娘，下场之后，你的箭篓里还剩一支箭吧？”
孟梨搪塞道：“原是我脑袋愚笨，区区十数也记不清。”
见孟梨不认，霍玉也不再继续说，随手丢了断箭，“罢了，我找你来也不是为了为难你，只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孟梨站着未动，“霍将军您于我和我弟弟有恩，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定在所不辞。”
见孟梨答应的痛快，霍玉也开门见山：“与大景云北接壤的北凉国半月后会有使者前来云北城，其中随行的还有北凉国的小公主，北凉国好武，大景女子鲜有习武者，而我今日见你身手不凡，所以希望到时候你能来作陪。”
孟梨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一切听从霍将军的安排。”
“如此，多谢你了。”
这对孟梨来说，的确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霍玉将一个令牌扔给了她，“一会儿让周止跟你回去一趟，把东西都搬过来，这阵子你就住在这里吧。”
孟梨犹豫了一下，霍玉便解释道：“这半月每日的卯时一刻到辰时，我要亲自监督你练功。”
孟梨：“……是。”
…
和周止一起回到牧场的木楼时，苏紫嫣也在屋里。
她今天应该气得不轻，从练马场回去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用小针扎人偶，手指扎了好几个小洞，也没有停下来。
听到楼下的动静，她才出了门。
看到孟梨身后还跟着周止，又把一腔火气憋了回去。
“霍将军找你说了什么？”苏紫嫣笑意盈盈地问孟梨，仿佛已经将这之前发生的事情全忘了。
孟梨跑上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还是回答了苏紫嫣：“霍将军让我离开牧场。”
苏紫嫣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心想，难道是因为孟梨今天乱出风头，让霍将军不高兴了？
果然，霍将军怎么可能将这样粗鲁的女人看进眼里！
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的周止。
竟还让周止亲自来看着她滚出去，看来将军真的是动怒了。
苏紫嫣越想，心里越发觉得畅快。
孟梨的东西很少，不到一刻钟便收拾完了，小小的一包提在手里。
苏紫嫣蹙眉看着她，声音和神情中满是不忍：“小梨姐姐，这天寒地冻的，你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可以傍身。在外面还无亲无故，要到哪里去呢？”
“多谢紫嫣妹妹关心。”孟梨提着东西下了楼，出门前，对着苏紫嫣微微一笑，“我到霍府去，你得空，可以来看我。”
苏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