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九章 安全区

“白莫大人，我们到了！”走在前面的瓦利指着一颗枯木旁的屋子叫嚷着。

这里？白莫本以为瓦利和他口中的米梅爸爸会躲在地下或者别的隐蔽的地方，至少不应该是这栋无遮无掩的小屋，那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安全据点。

“白莫大人，请放心，在园区里，没有哪比这里要更安全了。”瓦利狡黠一笑，又得意的卖弄道：“他们管这叫忏悔室，还是齐格里德大哥和哈根叔叔发现的，从来就不会有人来这里。”

又是他们，瓦利口中的他们，这个园区的管理者，到底是些什么人？

“瓦利，你总是提到他们，那你能说说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啊？”白莫好奇的问道。

“我…我并不是太清楚，毕竟我从小跟着米梅爸爸在山里生活，对外面一无所知。有一天我打完猎回家，米梅爸爸突然对我该去完成使命了，我就跟着米梅爸爸下了山。

下山之后没多久，我们就被太阳发现，然后被他们抓住了，被关在园区里做着奴工。

之所以叫他们…反正我是学着和我们一样戴着项圈的奴工们，习惯了用他们来称呼那些可怕的看管者，他们明明和我们长的一样，却个个都是会法术的法师老爷。

我还曾经亲眼见过，有个倒霉蛋工作的时候打起了瞌睡，被他们用手里的那根黑色法杖电的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而且还有人说过，他们会钻进巨人的脑袋里，控制巨人的身体。”瓦利信誓旦旦的说着，他的表情很认真，充斥了对园区里的看管者的畏惧。

在瓦利的讲述中，两人已经来到了小屋的木门前，瓦利先是在木门前有节奏和频率的敲击了几下，然后热情的为白莫推开了门。

“瓦利！你怎么又溜出去了，还到现在才回来！要知道现在可是太阳升起的时候，被抓住的话可就惨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挡在门口的是一个比瓦利还稍矮的敦实汉子，他满脸的胡须下是一副像水桶样的身子，此刻正瞪着铜铃样的眼睛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着瓦利。

这是…矮人？

白莫注视着挡在门口的那位矮人时，那矮人也打量着他，尤其是看着白莫的斗篷愣神了一会。先前那一脸怒容也跟着消散。

“米梅爸爸，抱歉！我…我不小心多玩了一会儿。啊，他是位了不起的冒险家大人，不小心受了伤失忆了，米梅爸爸，求求你！你可得帮帮他！”瓦利看见米梅的目光落在白莫的身上不再挪动，心思单纯的他以为米梅爸爸会将怒火迁移到白莫身上，心急的挡在白莫面前恳求道。

“……进来吧。”米梅让到了一边，可他仍旧毫不避讳的看着白莫，这样的目光让白莫心里有些毛毛的，很不自在。

小屋里并不大，乱七八糟堆了很多东西，像是拾来的垃圾。屋里还坐着两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老者，和一个背着剑，披着兽皮，外貌粗犷凶悍的壮汉。

白莫尴尬的冲着那两人笑了笑，尤其是那个一脸戒备的壮汉，他的手已经握向背后的剑柄。

“感谢我的主人！您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求，才庇护着瓦利平安归来！”那位黑袍老者率先开了口，还意有所指道：“瓦利，你是去了哪？为什么会弄到现在才回来？”

“哈根叔叔，我找到了这个！”瓦利笑了笑，他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来几颗苹果模样的水果。

“瓦利！那可是禁忌之果！万一要被太阳发现的话，是会被他们赶出这片净土的啊！”黑袍老者惊慌道。

“大惊小怪什么啊！”背着剑的壮汉不满的瞪了一眼老头，他还嗤笑了一声。“这里算个哪门子的净土？难闻的空气，该死的太阳，黑色的污水，除了我们这样不死不活的奴工，连只鸟儿都没有，这里的一切都糟糕透顶！哈根，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吧！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齐格里德！你这样的莽夫懂个什么！这是机缘！这是福报！这可是我主怜悯我等，特意给我等降下的福报！我主说过，人生下来本就是该受苦的，我等只要勤恳的在此劳作，便能洗涤灵魂的罪孽，到时候脱离肉体，灵魂就能享受永生的安宁！”哈根信誓旦旦的辩解着，俨然一位虔诚的信徒。

“嘁，哈根，就别跟我在这装模作样。你要真信他们那一套，为什么还跟我们在这躲清闲？你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狗，就应该被丢到火之国里烧成灰。”壮汉斜了哈根一眼，毫不客气道。

他还拍着胸脯豪爽道：“那什么永生的安宁有什么意思！男人就该英勇的战死，被瓦尔基里接引进英灵殿！白天和男人打架，晚上和女人打架！幸福快乐每一天！”

“不管信不信…口号总得喊的响嘛…还有不说阿斯加德已经关闭了彩虹桥，无人再见过众神。

就算瓦尔基里还在各处挑选战士，也不会来这里的。”

“为什么不会来这里挑选勇士？这里难道不再是亚尔夫海姆，众神世界里九大国度之一吗？！”

“齐格里德先生，您说的没错，这里尽管满目疮痍，但仍是众神世界里伟大的精灵与森之国度，亚尔夫海姆。但你得在前面再加上两个字，租界！哈哈！”哈根有些得意的笑着，像是打了胜仗一样。

眼看这场嘴仗要升级为肢体冲突，瓦利悄悄拉了拉白莫的手。

“白莫大人，他们就是这样的，在一起总会吵架，就算为了一件小事。”

“瓦利说的没错。”米梅凑了过来，他看了白莫一眼道：“这个园区里的人就是这样，不是活成了一具没有脑子的尸体。就是像他们这样互相抱怨，谩骂，甚至斗殴借此来发泄，靠这样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要去反抗吗？”白莫皱着眉，下意识道。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遇到了问题，就跪着向神明祈求庇护，不再相信自己的力量，甚至不再思考，毕竟这一向很管用。

这种信仰不再单单是精神寄托，英雄崇拜。而是比古老献祭要更为可怕的依赖！多可笑啊！唯依赖神明，向神明祈求，便可解决万事！

可惜现在嘛，你也看见了，外来者都已经明目张胆的传教，受世人所敬仰，叩拜的众神们却躲在阿斯加德，始终不见其踪影。”米梅停顿了下，他用那只大手摩挲着米梅的小脑袋，看着白莫又道：“您的到来，彻底应验了那些预言。还请随我来，迷茫的勇者，您该顺应命运的指引了。”

名为米梅的矮人向着白莫恭敬的一躬身行礼。不待少年答复，自顾自的走向小屋深处。

白莫看了眼有些茫然的瓦利，抿了下嘴唇，连忙跟上。

走在前面的米梅从墙壁上取下一个烛台。

身后齐格里德，哈根，那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逐渐细不可闻。

白莫仿佛走在一片混沌之中，只有那盏烛光为他领航。

烛光没能支持多久，熄灭之后，时间也变得没有意义，不知多久以后，水流的声响唤醒了白莫。

“勇者大人，还请捏碎它吧。”混沌中传来米梅的声音。

白莫摊开的右手握紧，一滴水溅碎在他的掌心里。

“…可我，已经不再是…神选了…”

“勇者大人，您之所以被称为勇者，是因为您有着勇者之心，而非所谓神明赐予呐。”

“嗯…我们该怎么做…”

“哈哈，首先，我们得离开这个该死！屈辱的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