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一的伤简单包扎过，刚才鸭嘴涧惊险一幕中，伤口再次扯开，血流不止。
面对烟云，他心中泛起绝望。
可是，江雨，慕容羽，吴绝讥笑的神情，让他充满愤怒。
尤其是江雨。
旧恨未了新仇再生，针对柳家所有行动中，都有他的身影。
船身掠过，柳一直直盯着江雨，没有理会擦身而过都烟云。
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一剑已经重伤。加上流血太多，眼神凝聚不定，意识已经出现模糊迹象。
烟云任由柳一过去。他是侠者，有自己的骄傲和行为准则。柳一接下一剑，剩下的就交给别人。
欧阳德也许死在大意，重伤下柳一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柳一狂笑着，大口喝着酒，身形摇摇晃晃，有些站立不稳。
江雨见状，“别拦着，让他过来。”
柳一已是强弩之末，就是普通人一根手指，就可能让他倒下。
这个机会不能让给别人。
所有的仇恨应该由自己解决。
近了，又近了……
江雨顺手抽出一把剑，顺手挽了个剑花，洒脱又随意。慕容羽，吴绝相伴左右。
哐！，两船撞在一起。
柳一的身体惯性前扑，直直向江雨冲了过来。
手中是那柄短剑！
烟云泛起惊讶，身形不由自主有些戒备。
欧阳德死的不冤。
剑影重重，似缓似急，根本无法判定哪道影子是真正剑身！
换成自己，如果是柳一在巅峰状态，即便接下这一刀，也会受伤！
这一刀，江雨绝对接不下！
江雨在一瞬间看到这一剑的厉害，他真的接不下！
电光火石间，他顺手拉过吴绝挡在身前。
噗！剑尖入肉，直直刺入咽喉！
吴绝身体一僵，眼神中充满不解，愤怒。
他艰难转过身，嘴巴无声闭合，像在诉说什么。
江雨看得出，那是一种对自己背叛的悲哀，愤怒。
噗通，噗通……
吴绝和柳一相继倒下，一个死了，一个昏死。
江雨深深看了慕容羽一眼，回身将吴家的人杀个干净。
“慕容兄，你……”
慕容羽深吸一口气，转身突入武安府兵士中，一会功夫就屠个干净。
江雨哈哈大笑，搂着他，“慕容兄，我们是真正好兄弟。”
慕容羽笑笑。
江雨让吴绝致死，如果自己没有任何表示，下场会与吴绝一般无二。
烟云是江雨的人，神武门也受江雨雇佣。
他无法置身事外，只好做出正确选择，给江雨一个把柄，彼此才会相安无事。
江湖混杂，尔虞我诈，背后下刀的事屡见不鲜。
江雨一脚踢翻柳一。
心中的恨如滔天，就是因为他，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个好兄弟！
他越小越恨，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挥剑砍下！
他想把柳一大卸八块，砍成段切成泥，以此泄愤！
……
树叶，一片普通柳叶，柔软鲜绿。
就是这片叶子，一改往日轻柔，闪电而至。
带着破风声，拖着淡淡虚影。
啵！，擦过烟云耳边，削下一缕头发，撞在剑身上，撞飞！
一道身影如翻飞的蝴蝶，在水面上留下片片残影，在经过烟云身边时，轻点一指翩然而去，在人群中穿梭几个呼吸，于柳一卧身处显出身形。
如果柳一清醒，一定会很意外。
来人居然是不辞而别的酒疯子。
……
烟云的惊骇在面孔上凝固。
刚才那一指，他根本无法躲闪。
来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即便没有入圣也所差无几。
这种感觉只在师傅身上见过！
所有的人都被定住，除了眼神，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所有人都盯着这个胡子拉碴的老人。
这个老人就在柳一身旁。
看着柳一气息微弱，浑身是血惨状，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暗中追随着柳一，一直都在。
他知道柳家与吴家的事，也知道这次粮食托运所藏勾当。
之前，柳一拒绝了他的帮助。
他不放心，决定在离开之前，帮助他解决这件事，也是对这个徒弟的一次心意。
完美偷袭，面对侠者临危不惧，生死之际潜力迸发，居然将三绝剑突破了幻字绝！
真是个性格坚韧，天赋异禀的好材料！
……
柳一睁开眼，看到酒疯子，“老头，怎么是你？”
接着又昏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过来时，酒疯子依然不在了。
柳一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身上的伤已被包扎好。
所有人都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倒是烟云，这样也没有从水面落下，这真是个奇迹。
侠者真是让人向往。
尸首到了一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的事。
吴绝，这个混蛋死了。
噢，应该是做了江雨的替死鬼。江雨这个混蛋还好好的。
如此，这个场面应该是自相残杀的结果。
他走到江雨身前，找根绳子捆起来，以此类推，活着的都捆在一起。
柳家船队的人都没死，只是昏迷不醒，那个半步侠者到底没留下来，弃船逃了。
柳一把柳无缺弄醒。
“大哥，真的是你！”
柳无缺惊喜交加，紧紧抱着。
柳一咳咳两声，轻轻推开，他不习惯，毕竟不是从小到大的亲兄弟，受不了这种亲密行为。
“把兄弟们弄醒，这次安全了。”
接着，他搬过一个箱子，扔在江雨跟前，静静坐下，看着他焦灼紧张的脸。
柳家船队重新航行，向着宁武县进发。
“江雨，这河底深不可测，应该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好地方。”
柳一喝着酒，慢慢等着，直到江雨恢复如常，开口说话。
“柳一，有话好好说，什么事都好商量！”
柳一摇摇头，将酒一饮而尽。他已经喜欢上这种感觉。
“没有商量，我要你死。”
江雨大喊，“你不能杀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还有，袁姗姗在我手里，我是她的男人，你难道不念旧情，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柳一嘴角勾起，摇摇头。
慕容羽眯着眼，“柳一，现在不杀我们，想必我们之间还有商量余地，有什么条件就说吧。”
柳一微微一笑，“不愧是小诸葛，不像有些人那么蠢。”
说着，他有意扫了江雨一眼。
“第一，你们随着船到宁武县，完成交接。第二，写下保证，以后不会针对柳家。三，吴绝和武安府兵士死因，你们写好解释。”
慕容羽皱了皱眉，“第三条能否换换。”
写下这份投名状，相当于将自己的命运交于柳一控制。
吴绝和武安府兵士，无论那一条泄露出去，对江雨和慕容羽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柳一摇摇头，“要么写，要么现在就丢到河里，你们选择。”
慕容羽很干脆，将武安府兵士的事写下。看到这样，江雨也乖乖就范。
柳一真想杀了江雨。
不过，袁姗姗的确在他手里，十年守护，十年相伴，没有一点情分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除了江雨和慕容羽，其他人都被丢进河底。
除了烟云。
烟云是烟雨楼杀手。杀人与被杀都正常。
他曾经杀过柳一，之前又致其重伤。柳一杀了他是理所当然。
不过，柳一决定以德报怨。
他站在烟云身前。之前已经将他弄到船上。
“以你的武功，或许我该死两次。所以，我决定给你选择机会。不过，我不是心慈手善的人，选择错了，我不会手软。”
烟云看着他，身体被捆得像粽子。
不过，他还是沉浸在之前震惊之中。
那个人是谁？即便是师傅也未必是对手！
柳一无奈，只好重申之前的话。
“烟大侠，你可以不尊重我，我还是尊重你，至少在你做出选择前，我还是以礼相待。”
烟云回过神来。
“要杀要剐随便。”
柳一顿了顿，“不愧是烟雨楼金牌杀手，活的精彩，死的也要尊严。不过，如果我想让你活着呢。”
烟云没有作声，他不怕死，也不相信柳一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机会。
毕竟，他的任务是杀了柳一
柳一笑了笑，亲手将他身上绳索解开。
“你不杀我？可离开后，我还是会找机会杀你。”
柳一笑笑，“做出任何决定，我从不后悔。即便是以后被你杀了，我也认为命该如此。”
烟云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我欠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