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暮

电梯楼层一路上攀，楼层绳引抵达最高层。

姜行舟大拇指置在键盘的“发送”，——合作愉快。

男人神情淡淡，薄唇弧线似扬非扬，笑意却不达眼。

光影扑朔，姜行舟挺拔的身躯与光线泾渭分明，犹如蛰伏阴翳的凶恶困兽，只等有朝一日将窥伺已久的盘中餐拆骨吞腹。

日出染红泛白鱼肚，走针循规蹈矩走到八点半。

闹钟准时准点的报钟，悉悉索索间，被窝里摸出一只细白的手。

快、准、狠的结束了闹钟的震铃。

周初翻了个身，世界清静，正闭着眼打算继续往下睡，而枕头下一个震动敲醒了周初。

女人慵懒沙哑的气音烫过姜行舟的耳蜗：“姜主编，一大清早骚扰人清梦，不好吧？”

姜行舟手指微微一滞，继续翻阅着一张张纸张：“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想请周小姐掌眼。”

称呼无端被念出了一种情人缱绻的错觉，似有多熟稔。

男人压低声音步步引诱：“你会感兴趣的，周小姐。”

周初翻身坐直，眼里半点睡意也没有。

隐隐猜到了对方手头可能握着的资料。

眼底淬着寒冰，嘴唇吐出的字眼却异常温软，卷着黏人的懒色：“请我掌眼可是很贵的。”

不见兔子不撒鹰。

阳光稀落洒下来，他惬意眯了眯眼：“十一月二十四。”

周初瞳孔紧紧缩起，十一月二十四号是她的生日，姜行舟怎么会知道？

在周家几年，她只对外说过公历生日，这个生日还是错的。

她压下内心惊愕，维持着漫不经心的语调：“姜主编诚意十足啊。”

“当然。”他神色自若，轻轻搅动银质勺子，“半个小时后，川海路四十三号。”

待周初再想询问之际，电话已经挂断。

川海路四十三号。

周初掀眼觑向门牌下的地标，暂时休业的木牌悬挂在门口。

她一再确认，而后推门而入。静谧的咖啡厅，背靠背的咖啡色双人椅，沿着一排排桌椅眺望而过，姜行舟的背影顺势跳入眼帘。

周初舌尖舔了舔后槽牙，磨砂钴蓝高跟踩得笃笃作响，目光不自觉划过姜行舟手边的合纸。

旋即周初扭腰款款落座，又细又长的指甲悄咪咪搭上文件，意欲一窥究竟。

姜行舟抱臂扬眉看过去，目光灼灼，逼得周初磨蹭着收回了手，眼神还流连不舍。

“我想和周小姐做个交易。”

周初暗暗捺下心痒，支棱耳朵，红唇纯良一挽：“姜主编想做个什么样的交易？”

姜行舟一顿未顿，风轻云淡地说：“这就得看这份资料在周小姐那值多少了。”

紧跟着，他将那份资料推到了周初的面前。

温琅三年前指示周家旁系子弟将她送入酒店的把柄和尘封在记忆里的过往、以及，在她八岁时，爷爷死亡的某些疑点。

这份文件对目前的自己来说，是重礼。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初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微表情，掌托着腮，注视着男人眼瞳里的自己，和他暴露无遗的欲望。

指尖勾引般刮过姜行舟的手背，男人凸出喉结滚动，看得周初一缩。

又想到是大庭广众，她狡黠眨了眨眼，漂亮唇弧翘起个笑：“姜主编，不会只想和我聊家常吧？”

姜行舟的目光深邃，锋芒不加修饰，让周初有种被大型野兽盯上的感觉，悄然绷紧了神经。

“当然不会。”

骤然，姜行舟全身上下气势一松，就如错觉。

他眉心玩味十足，十指交叉，揶揄说笑：“这份资料换你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