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杀前让我
第一次见到苏方时，秦琳琳正坐在天台边上准备跳楼。
“你自杀前能帮我个忙吗？”
秦琳琳这辈子算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她转过了头来，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十七八岁长得有些秀气。
那男生在她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害羞，他的目光躲闪了开来没有和秦琳琳相对，只是继续重复着那句话：“你自杀前能帮我个忙吗？”
怎么会有人会对着自杀的人问这种问题？
自杀前帮我个忙是什么意思？
秦琳琳看着男生那不敢与自己对视，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莫名的惊慌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自杀前让我爽爽”的笑话。
按照道理来说她的模样应该算是挺招男孩子喜欢的，毕竟上个月趁着快毕业的劲头向她告白的男生就有好几个了。
虽然对面那个男生长得还算不错，但她秦琳琳也不是这种随便的女生啊。
秦琳琳边拉了拉自己校服上的拉链，边把屁股挪了挪尝试远离自己面前的男孩子。
可是她已经坐在了天台边上，再挪也没办法让自己的位置变得离那个男生更远了。
她现在连自杀都不太敢了，因为那个笑话后半段是“趁热也一样”。
自己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自杀？有生以来秦琳琳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蠢了。
还不如去闯一闯下城区边界的隔离网，起码在那里还有智能机器人二十四小时处理尸体。
星历24年建造的隔离网，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
它屠杀下城区居民的效率极其之高，以一己之力把地球下城区与其他地区划分成两个世界。
外面人类已经布满星海，下城区里人类却依然过着古代人的日子。
见过了许久秦琳琳还不没回话，她对面的那个男孩子继续重复着他那问题：“你自杀前能帮我个忙吗？”
秦琳琳一边用手提着衣服上已经被拉高到不能再高的拉链，一边颤抖着回道：“什么忙？”
那男孩子见她回话，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只不过在秦琳琳眼里这笑容多少有点变态了。
然后那个男孩就在满脸惊骇的秦琳琳面前把他衣服上的拉链拉开了。
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在秦琳琳脸上疯狂生长了起来。
就在秦琳琳把选项改到“趁热”的前一秒，那男孩子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部手机。
他快速操作了几下屏幕就把手机递给了秦琳琳，好像生怕秦琳琳一个等不及就会直接跳下去一般。
秦琳琳看到手机里的内容就有些懵了，手机界面上是彩票的官网，还有十几分钟彩票就要开奖。
她实在弄不清楚对面那个男孩子是什么意思。
那男孩子一脸认真对着秦琳琳说：“等彩票开奖了你再拿着这个手机往下跳，行吗？”
这手机最特殊的地方是它上面带着厚重的保护壳，看起来就算是从现在再高几十米的高楼上落下也是不会摔坏的。
见到不是自己设想的情况，秦琳琳很是松了口气，她一把就答应了下来：“行。”
答应的同时她又有些迷惑：“为什……”
可是没等她问完，那男孩子就转过身去，“吧嗒吧嗒”的一路往楼下跑去。
过了几分钟，男孩子的身影在楼下出现了。
他在楼下转了几圈，又重新进了大楼。
他的身影有些模糊，秦琳琳实在是看不出他在做些什么。
又过了几分钟，男孩子才重新出现在秦琳琳的面前。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一边喘着粗气边对秦琳琳说：“可以了，手机给我吧？”
秦琳琳下意识的递过手机，然后就看着那个男孩子操作。
这时候离开奖时间不过几分钟了，要是在古代早就停止销售了。
不过现在彩票与古代倒是不同，只要时间没到就可以随便购买彩票，不影响开奖。
那男孩子在手机上快速输入了几个数字，购买了一注彩票。
5 15 6 9 13 7 31
秦琳琳看着这串数字发起了呆来，这人是要在她前面表演个中彩票？
那男孩子好像这时候才记得报名字，他笑着对秦琳琳说：“我叫苏方。”
秦琳琳勉强笑了笑:“我叫秦琳琳。”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和自己一样在自杀前还与不认识的人互报姓名。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慢慢流逝，很快彩票就开奖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彩票网站上的页面自动刷新然后露出了最新的中奖号码。
5 15 6 9 13 7 31
居然真的中奖了！
随着那名叫苏方的男孩手机报出到账5566688元语音，一种名为羡慕的神色在秦琳琳的脸上蔓延开来。
真好啊！她想。
要是她也中了这么多钱，大概她就不用去死了。
可惜这钱是别人的。
虽说在买彩票之前苏方好像让她做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操作。
但在她看来这些操作只是玄学罢了。
况且只是一部分的钱也没办法让她活下去。
她也没有那个脸皮去让苏方把全部的钱都给她。
秦琳琳一时间没了兴致，连楼都不想再跳了。
明天去闯隔离网吧！她想。
苏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他对着秦琳琳问道：“你账户号码多少？”
秦琳琳挤出一个微笑，轻声说：“不用了。”
苏方却依旧重复着他的问题：“你账户号码多少？”
秦琳琳想起苏方一开始那近乎于执拗的表现，突然有些生气了起来，她用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出现过的蛮横态度冲苏方大喊了起来：“说不用，就不用了。我都要死了要你的破钱干什么？”
在月光照射下如同珍珠似的眼泪止不住从她那好看脸上掉落下来。
苏方却用更加蛮横的动作把她的手机抢过，然后用她的哭脸解锁，转账。
“5566588元已到账。”提示声从她的手机里响了起来。
“这样你就不会死了。”苏方笑着把手机还给了秦琳琳。
可是秦琳琳脸上却没露出任何喜色，哭声也越发的撕心裂肺了起来。
她能够活下来了，但活在这世界上好像是一种比死亡更让她恐惧东西。
“确实，活在这样的世界上是比死亡还更让人绝望的。”在秦琳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苏方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了过来。
秦琳琳的思绪一下子凝固了，一股恨意莫名的从她的心底生出，如同一条毒蛇在她心中肆无忌惮咆哮了起来。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情绪，而且还是对着救了她一命的人。
“你到底是谁？”秦琳琳用在痛苦变得嘶哑的嗓音问道，她死死地盯住了苏方。
“苏方。”苏方却头也不回的转过头去，准备下楼了。
他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一下子变得冷漠了起来。
秦琳琳跟在苏方的后面，她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缺这些钱的？”
她那绝望的表情出现在她那涕泗横流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好像一个疯子。
苏方有些无奈，他突然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对着秦琳琳说：“这样子直接结束各回各家不好吗？刨根问底又有什么用呢？”
秦琳琳直接撞在了苏方的身上，这好像让她冷静了下来。
她痛苦的蹲了下来，抓狂哭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苏方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对她说：“这是我们下城区所有人都有的缺陷，冷静下来，不要让它控制你。”
被苏方抚摸之后，秦琳琳只觉得头顶冰冰凉凉的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了起来。
这个人好像有着一种能让人变得安宁的能力，一时间秦琳琳眼神也变得迷离了起来。
“自杀的人，原因大多都是钱。”苏方无奈的说，“而我给你那么多钱，是因为有那么多钱后你才不会死。”
苏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天台下面：“我能看到你的尸体，就在这楼下。还看到了你的诊断书，nyt-65型基因崩溃。这些钱正好给你治病。”
“你是灵能者？而且还是觉醒过一次的灵能者。”冷静下来的秦琳琳抹了抹鼻涕，惊讶地看向了苏方。
苏方点了点头。
他觉醒的能力能让他看到近期将要死亡之人的尸体。
这让秦琳琳更加疯狂了起来：“觉醒了时间系能力的灵能者！你怎么可能还呆在下城区！”
灵能者泛指一切觉醒灵能的人，人类帝国以他们擅长的不同性质能力把他们划分为几个系。
在古代灵能者往往有练气士、巫师、超能力等乱七八糟的称谓。
在公元十几世纪，人类掌握灵能之就后统一地球上所有的国家成立了人类帝国。
而在人类帝国的时代灵能学早就被纳入了现代科学之中，有着坚实的理论基础，少了许多宗教感。
下城区居民离开下城区的唯一机会就是觉醒灵能后加入星际军团离开地球。
没有人会在觉醒灵能之后还留在下城区。
“过完暑假我就要去归属星际军团的学校报道了。你也一样，过几天你的通知书就应该下来了。”
听到这话秦琳琳一下子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苏方：“什么？”
苏方索性坐了下来，盯着秦琳琳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好像害羞了似的把目光移到别处，他说：“高考，高考啊。他们在考卷上动了手脚，有灵能资质的考生看到的题目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觉醒了灵能的人自然可以加入星际军团。但大部分人都是有灵能资质却还未觉醒的，到时候有学校接收你们，帮你们觉醒灵能。”
秦琳琳被巨大欣喜之情砸的不知所措，她继续发愣道：“真的？”
苏方点了点头：“真的。觉醒灵能后我们身上缺陷就会消失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合法公民。就算你觉醒不了，毕业后也能帮下城区之外的那些星盟老爷下崽，他们反正又不亏，有灵能资质的人在哪都是稀罕玩意。所以你现在拿着钱去看病然后熬到入学的时候就能解脱了。”
秦琳琳彻底冷静了下来，听到下崽两个字脸红了红，好奇地问道：“你懂得好多啊。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在我们出生就做检查呢？特地等到高考再在试卷上做手脚不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