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冷漠
唐然趴在吧台上，她用手指敲了敲收钱箱，并笑道：“小妞儿，你不好好看店，在干嘛呢？”
唐柠这才抬起了头，看见是唐然，笑得很开心……我也趁机看了她一眼，唐然没有骗我，确实是个长得和她有三分相像的姑娘，但看上去更青春些，尤其是穿着打扮，唐柠几乎没有化妆，她身穿粉红色的运动装，还扎着发带，而唐然就绝对不会这么打扮，她更追求名牌，一只gucci的红色小挎包里，永远藏着性感的口红和香水。
还有一点，她们也不那么像，唐柠笑起来时，会有一对酒窝，加上她的大眼睛，会让人感到天然的亲切和舒服；唐然则是另一个极端，她的小红唇和从不掩饰的长腿，只会让人“见色起意”。
唐柠用快乐的腔调，向唐然问道：“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再顺便帮你介绍一个男朋友，省得你老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说完，唐然又对站在她身后的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在唐柠面前亮个相。
我一边往她们俩人身边走去，一边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简单粗暴，我脸皮厚，是无所谓，可你不怕你妹妹尴尬吗？”
“我做事儿讲究效率，再说了，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兄弟，我用的着跟你们婆婆妈妈的吗？”
唐然这么说，我倒是真不尴尬了，唐柠也下意识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笑了笑，她还了我一个笑容，倒不是那种怯生生的女孩。
想来也是，如果没点胆识，怎么敢一个人出来开奶茶店；于是我也很大方的开口对她说道：“认识一下，我叫陈杰，是你姐姐的同事……她没骗你，我们关系真的很好，如果不是男女有别，我们可以好到同穿一条裤子。”
“你恶心不恶心呐，谁愿意和你同穿一条裤子……臭男人！”
我笑，唐柠也笑，气氛非常轻松……我想，这应该和环境有关，毕竟是一个这么舒服的场合：一个小小的奶茶店，三个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只要不是太冷漠，总会找到话说的。
不过，我和唐柠之间倒是很有默契，一直都没把那个所谓的男女朋友关系放在心上，说起来，唐柠虽然漂亮，但却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我是个缺爱的人，所以本能就会喜欢那种更成熟一点的女人，以我的认知来说，只有先成熟了，才会懂得关爱别人；至于唐柠是怎么看我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聊着、聊着，唐然便和唐柠聊到了这个奶茶店，唐然向唐柠问道：“最近生意还是不行吗？”
唐柠一脸忧色：“嗯，一天不如一天，都快交不起房租了。”
“我早就劝你别开了，你非不信，这奶茶店，你前前后后投了得有十万块钱了吧？”
“我没算过，应该是有了。”
“趁早关了吧，要不然亏的更多……我跟你讲，你这儿地理位置不行，除了你，就没有一家做餐饮的，而且又不在景区，就算你口味再好，也不会有谁专程为了喝一杯奶茶，找到你这儿……你看看，这路上都是急急忙忙赶着下班回家的人，哪个像是有心思喝奶茶的……你要真想把奶茶卖好，就得去正儿八经主打餐饮的商业区去，那样才有针对性……唐柠我跟你讲，我是专业做销售的，在这方面，多少是有发言权的，所以你得听我的意见，别再乱糟蹋自己的钱了。”
“姐，你能不能别这么打击我……我选择把奶茶店开在这儿，也是有考虑过的……只是我运气太背了……你看见对面的那个电影院没……本来，我们就隔着一条路，很多人看电影的时候，都会来我这儿买一杯奶茶，可是上半年的时候，市政在马路中间隔了一条护栏，要想来马路这边，就得从那边的红绿灯路口绕过来，差不多要多花五分钟时间，客人这才不愿意来的……”
唐然往对面看了看，然后感叹道：“那你还真是点儿背！……反正也没生意，你现在就把门给关了吧，我们一起去吃个饭，然后再去看电影……说起来，我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看过电影了！”
……
三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烤鱼店，不仅吃了一条五斤多重的鱼，还喝了一瓶白酒；唐然喝的最多，我和唐柠只是小酌了几杯。
唐然又开始疯疯癫癫，去看电影的路上，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儿，自己先挽住了我的胳膊，又让唐柠也挽住我另一边的胳膊，弄出一副左拥右抱的样子。
唐柠还真是听她的话，她真的在另一侧挽住了我，我就这么被她们包围在了中间，瞬间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
唐然大笑：“陈杰，跟我们在一起玩儿，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风光？”
我虽然不是个保守的人，但也没被这么对待过，不禁有点闪躲，而唐然似乎很乐意看见我难为情的样子，她“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将我挽的更紧了，唐柠也跟着她笑……
我重重“吁”出一口气，决定逆来顺受；顿时感觉就不一样了，我真有了一种走上人生巅峰的错觉；就在这座繁华又冷漠的城市里，我忽然忘记了没有房子的忧愁、忘记了工作不顺利的苦恼……
我很开心，即便在别人眼里，有那么一点疯疯傻傻，但别人的看法，相比于此时的快乐，已然不那么重要，小人物难得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
看完电影，唐然叫了个代驾，我们先将唐柠送回到了住处，然后又驱车往我们住的那个片区驶去。
我看着车窗外发呆，唐然对着小镜子补妆，那些在车里弥散的酒气，是一种迷离，也是一种隔离，我因此而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冷漠，甚至想多在车里坐一会儿。
“陈杰，你在听我说话么？”
“啊！？”
我转头看着唐然，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化妆镜，看样子，我是没听见她之前说的话。
“我就想问你，我们刚才在聊唐柠那个奶茶店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给她一点你的意见？”
我敷衍着回道：“我想说的，你已经都说完了……她那个位置确实不太好。”
“拉倒吧，我还能不了解你，你这人看上去对谁都热情，可是心里却非常冷漠……”稍稍停了停，唐然又说道：“我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做销售，靠的就是比别人漂亮一点，会哄那些客户开心，但你不一样，你是真的懂销售……你之所以没给唐柠一些你心里的想法，就是因为你冷漠，你觉得每件事情都是麻烦，你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向往，失去了对人际关系的热情……”
我看了唐然一眼，然后选择了沉默；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无法反驳，她说的没错，我赶走李欣，可不就是因为冷漠，害怕被这样的人际关系所牵连吗？
我不想给唐柠意见，也是一样；我觉得她未必会听我的，如果她不听我的，我又何必浪费口舌，这也是源自于内心的冷漠和防备……我根本没有想着去尝试，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幸好唐然没有揪着我的这个缺点不放，她浅尝辄止，然后把修正的空间留给了我，让我去认清，去反思。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唐然似乎睡了，她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可是下一刻，我分明看见了有眼泪从她眼角的地方掉了下来……
我知道，她最近也过得不好，她肯定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我们都是这样，总是会在喝醉以后，忽然伤心，忽然流泪……即便之前，我们那么开心的去看了一场电影。
是的，想起我那一地鸡毛的家庭，想起我那偏心的父母，想起那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我也想哭，但我是个男人，我不能像糖然那么随性，于是又将目光放在了车窗外，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