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信口雌黄
醉香楼几乎在瞬间腾空,门外进来一彪形大汉——虎背熊腰,方头大耳——颇具视觉冲击,张口便是一声怒吼。
此人便是苟义之父,苟家当代掌事者——苟得春。不过单看体型,说这人姓苟还真让人觉得别扭。
“嘿,我说狗东西,你怎么就不姓熊呢?”
二楼中央雅间房门打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紫袍男子笑吟吟地走了出来。
此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于苟得春,单看长相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但那副森寒的嘴脸又让人不寒而栗。
“朱白脸儿,你没事儿不去挺尸,出来瞎晃悠啥?”
这朱姓男子名叫朱孝生,是滞原城另一大家——朱家二爷。
这朱苟二家向来不对调调,滞原城五成流血事件皆系于这两家。尤其是这二人更是有你没我,见面比打。
“我吗?我来看看你狗家怎样断子绝孙?”朱孝生斜睨着苟得春,朝小寒问竖起了大拇指,“小兄弟有魄力,可有意为我朱家效力?”
即便朱孝生话里带刺,此刻苟得春懒得理会,转而盯住小寒问,“就是你欺辱吾儿了?”
苟义被后来的风言等人扶起,胡乱套了件衣裳,见自己父亲为他出头,竟委屈的哭了。
“哭啥哭?这么大人了没个臊,不就被啄了下吗?至于吗?”
小寒问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着苟得春的面都敢干,完全没把人家这个正牌老爹当回事儿。
“没脸的东西,要哭回家哭去,丢人!”
苟义气得生生喷出一口血,苟家的面子今天算是丢尽了。
朱孝生再次竖了竖拇指,人才呀!还没交手就赢了半招。
“大叔你谁呀?咱俩很熟吗?猪狗不是一家吗?”
朱孝生百年不变的笑容突兀地僵在嘴角,原本有几分病态的苍白的脸上,涌起一股异样的潮红。
“你好小子,竟有胆子戏弄二爷?”
一开始见小寒问作思索状,还以为他在思考归顺朱家呢,没想到是在使这坏心思。
“哼,咎由自取!”苟得春冷哼一声,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狗东西,咱两的帐一会儿再找你算。”朱孝生脸色阴寒望着小寒问,“小子如何称呼?”
“寒问。”
“多大了?”
“十岁。”
“师承何处?”
“你们家嫁女儿吗?”见对方一脸茫然,小寒问鄙视道,“没有吗?那你问那么详细干嘛?让人家误会多不好。”
这家伙思维太不正常了!
朱孝生老脸生寒,原本他是担心小寒问等人身份特殊想套套话,结果反被奚落。
全滞原城都知道朱苟二家那段渊源,朱家二爷无后更是人尽皆知,这小娃儿根本就是在揭他伤疤!
“哈哈,解气!”
见朱孝生吃瘪苟得春感觉畅快无比,同时也有些拿捏不准。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心却是极细,他的意思让朱孝生先行试探,自己再看情况而为,但眼下却不太好办。
尤其是见到寒由几人,明显也是练家子,但却感觉不到他们的级别。
一般来说感应不到他人灵力波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本身没有灵力体现,要么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虽然寒由的人明显是属于前者,却被外人下意识归为后者了,其主要原因便是雀雀的表现。
突然苟得春灵机一动,将切入口放在了雀雀身上。
“你那只鸟是啥品种?卖给我,咱俩的帐一笔勾销。”
苟得春的算盘打得可谓叮当响,他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雀雀的不凡,这样一只猛禽一般人肯定不舍得卖。再者即便对方卖了,以雀雀的表现来看他们也不亏,由此也说明这些人的身份根本不在乎这样一只鸟。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对方背后势力的强弱,经过观察苟得春认为,这些人身后的势力最有可能是同自己一个级别,只是小心起见多问几句。
“一只火鸡而已,卖就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笑话,大家有目共睹的,一只火鸡能有那么大能耐?”
很显然,苟得春并不相信这瞎话,事实上也确实不会有人相信。
就连那雅间的小女孩听到这话也不禁撇嘴,“叔叔他说谎!”
中年人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此事说来话长,”见众人不信,小寒问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手倒了杯茶,准备大讲特讲。
知情者自然知晓,这家伙纯属神吹,但还是配合地坐下,就是被说成火鸡而气愤不已的雀雀也乐得听他给自己编造一个鬼扯的身世。
没办法,谁叫这个世界太复杂。
“要说此事还真不一般,这货本来是我们家养的火鸡,呆木的很,成天只会咕咕叫,也没指望它能下个蛋,养着好玩而已。直到有一天,天空风云突变,大地飞沙走石,狂风一波接着一波,几乎将山林间的古木连根拔起,那场景叫一个可怕呀!”
小寒问信口胡诌,俨然陶醉在自己设置的场景里,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认识他了。
“讲重点!”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低吼了声,立刻赢得一片附和。
“好好好,大家怎么都这么热情啊?”
尼玛,人无耻得有个度!
为了接下来还有命在,小寒问立马拉了回了话题,“重点就是,在大家都认为末日来临之际,这所有的异象都停止了,天空中出现了柔和的九色光芒。而后九色光芒又缓缓散去,一种一种出现,每出现一种便伴随着一道毁天灭地的天雷。这货刚好被其中一道天雷劈中,可奇迹的是,这家伙不仅没挂,反而被劈出灵性来了,如果不是毛都劈没了,那就更完美了。所以总归一句话,被雷劈也是有好处的。”
小寒问狠命喝了一口茶,看着面露疑色的众人,失望的叹了口气,“不相信是吧,别说你们,就连我都不相信。”
听他这么一说,一众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寒默几人更是想一脚踹死他。
这家伙又想玩什么名堂?
小寒问双手一摊,无奈地耸耸肩,“可事实就是如此。”
我倒!这厮说话怎么总这般大颠倒?
岂料苟得春突然咧嘴一笑道,“小子,你太过了。”
“你这牛吹的太假了。”朱孝生亦道。
“是吗?”
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二人,小寒问纯真的眨着大眼,实在不知哪里太过了。他所描述的场景,可是他见过最惊人的画面了,这都唬不到人?
但随即他就明白了,不是唬不了人,而是那个级别的事儿太高级,这些人不够格见识。想当初在试炼地遭遇大五行劫雷时,连曦月这种天才中的天才都目瞪口呆,何况是这些乡巴佬?为此小寒问是大呼失策。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无知。最起码二楼两处雅间,那名白衣老者以及中年男子都同时表现出了思索的神情,仔细揣摩小寒问这番话,最后又都盯着小寒问,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叔叔,你笑什么?那小家伙是不是又骗人了?”小孩女孩仰着精致的脸蛋巧笑倩兮。
“小家伙很有意思。这话半真半假,若非遇到这帮俗人,非得坑死一大片绝顶强者,小家伙有相当不凡的经历啊。”
另一处雅间,老者亦是如此解释道。这二人对小寒问的评价都不低。
“走吧,叔叔带你去见见故人。”
“可是事情还没结束呢!”
小女孩指了指大厅,朱苟二人正一步步逼向小寒问。
不用看了,等到了圣堂你自己问他结果。”
“他们也要去圣堂啊?”
中年男子早就感觉出了小寒问一行人的真实实力,这样的组合出现在滞原城,只能是为圣堂选拔而来。
小女孩对中年男子显然十分信任,尾随他而去。
临行前,中年男子朝某个方向友好一笑。
另一边雅间,老者亦是捻须展颜,“后生可畏呀!”而后也率领几人离去。
这两方人马的行动,没有惊动任何人,来无影去无踪。
“哥,给你留个。”
一见朱苟二人逼近,小寒问一向不是吃独食的,招呼人也得给兄弟过过瘾。
小寒默也不推辞,兄弟二人率先朝朱苟组合攻去。
“胆子倒是不小。”
朱苟对此并不以为意,十岁的娃儿能有多大能耐?以他们的境界,纵是再天才也难以翻天。
而兄弟二人要的就是他们轻敌。
双胞胎自身最大的优势就是肉身力量,硬碰硬才是上策。
兄弟二人速度奇快,随着距离拉近,朱苟二人也终于察觉了不对。那抡动的小拳头宛若猛龙出洞,吓得原本不以为然的朱苟组合立即调动灵力辅助。
然而发觉的太迟,一切就都无济于事。
随着砰砰两声巨响,朱苟二人以一种极不雅的姿势摔出酒楼大口咳血,整条手臂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耷拉着。
毫无疑问,这样的结果是震撼的,谁都没想到双胞胎真能逆天。
“七成力!”小寒问得意地扬了扬拳头,小寒默则不言语。
真有七成吗?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中年男子走时就已料定小寒问等人不会吃亏,但他的判断来自于雀雀。即便他推测小寒问经历不俗,但以他肉身境的实力,与悟心境抗衡还是太过勉强。
所以当这一架的消息传出去时,中年男子仍是吃了一惊。
“倒是我小瞧了这兄弟二人,”其目光定在一旁调琴的小女孩儿身上,“或可一比!”
“后生一代强过一代呀!”滞原城中某处幽静别院,一老者端着茶碗,目光穿过虚空不知望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