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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小姐二小姐回府啦。”门口小厮一声通传,雪禾斋和木苍斋的丫鬟婆婆们立刻忙碌起来。

“师姐!师姐!”若书看到傅烟雨一进门就立刻冲了出来。

傅烟雨一把拎住了若书,丢回了屋内,初一看得吓得不轻,大小姐怎得把一孩子如此粗鲁的丢回来,可只见若书一个回身,轻轻落地,初一捂着嘴按下了自己要叫的心。

傅烟雨似是有些疲惫,进了内室坐在小几前,初一赶紧示意小八倒茶,自己去拿了干净的衣裳。

“师姐,师姐,初一姐姐和我说,这几日府上要搞什么踏春游园,可好玩了。”若书立马爬到了傅烟雨身边,粘了上去。

“嗯,每年这个时候差不多都会有,若书想玩就去玩玩。”傅烟雨见怪不怪的应道。

“可是有那个马球会,这院里的姐姐们都说,师姐是这南都城里最厉害的人,师姐你带我玩吧。”若书抱住了傅烟雨的胳膊。

“我可是在山上和你处了那么多年,你看我何曾再打这马球了?”傅烟雨眼眸一抬,坚决否认。

“今年踏春定在何时?”傅烟雨转头问初一。

“回小姐,定在后日,夫人在等着二小姐回来拟定邀请名单呢。”

“喔。”傅烟雨拉伸了下筋骨,任由初一几人给她换衣服。

“我今日午后会出去一趟,你带着小家伙去马场上先练练手吧,找傅廷云那小子陪着。”傅烟雨还是没忍心,替若书安排了下。

“师姐又要出去啊?”若书有些不满,怎么回事,下山之后见到师姐的面越来越少了。

“乖,师姐要为摘星大会作准备,你安心跟着初一姐姐玩去。你先去马场好好练练,后日师姐一定带你玩个尽兴可好?”

“师姐说的话定不会骗我,好。”若书眼睛弯弯开心笑道。

“好了,乖,你师姐我呀,要去睡个回笼觉了。”傅烟雨拿茶水漱了漱口,自顾往内室走去了。

“若书小姐,大小姐这两日累了,先让她歇息吧,初一带你去马场先骑两圈可好?”初一示意小八几个跟去伺候。

“好,多谢初一姐姐。”若书拿了块糕点就立马冲了出去。

“十一,你去请二少爷。”初一吩咐道。

“是。”

而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京都阑秋楼口,傅廷奕下了马车迅速进了酒楼。叁楼尽头的一间字号,温初言将傅廷奕引了进去。

傅廷奕进了房间,只见一黑衣人戴着纱帽盘坐在案几前。

“廷奕兄,有劳了。”温初言郑重道。

“温兄客气,来,我先替这位公子号下脉。”傅廷奕打开食盒,里面却是个药箱。

黑衣人伸出了手,傅廷奕细细诊着,温初言看着傅廷奕皱起的眉头,心忽然有些不安。

“郎君是怎得受得伤?”傅廷奕收回手问道。

“技不如人,遭遇偷袭,不料对方打了一掌内力在我体内,之后昏迷醒来,发觉我的心脉不仅被封,连内力也丝毫无法动用,若是强行运气,心脉之处如被数万蚂蚁啃噬。”黑衣人语气平缓,仿佛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却是如此,因为我,诊不出你的脉象,可见你心脉定是被什么力量压制了。”傅廷奕细细思索着。

“廷奕可有办法?”温初言颇为担心的问道。

“前些时日我得了本医书,里面有套疏通筋脉的行针,若是郎君愿意,我且可以先行试试。”傅廷奕说的便是若书送他的那本《药方经》。

“可会伤到身体?”温初言在一旁问道。

“我先用保守的方式试试,若是不起效用,我们再想别的法子,何况这位郎君的身体,也已经伤得不能再伤了,竟然还有如此定力和气力,我虽不曾学武,但廷奕也深感佩服。”

温初言不再言语,眉头紧锁的看着黑衣人,黑衣人正是顾清安,那日回京都路上出现在那个黑衣人太过厉害,境界定是入了大乘之上,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若非顾清安分神救他,何至于受那一掌。

顾清安脱掉衣服,傅廷奕看着这人背后的刀剑伤疤,微微皱眉,是个从军之人。

“兄台只管行针。”顾清安说道,以为傅廷奕的迟疑是有些担忧。

傅廷奕回过神,立马专心准备施针。温初言不忍再看,转身去了外室。

“这套针法我也是最近才习得,若是郎君有不适及时告知于我。”傅廷奕说道。

“好。”

半个时辰下来,顾清安已经全身是汗,仍旧咬牙撑住。

“郎君先歇息一会,再运气试试可有变化。”傅廷奕开始收针,拿出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刻之后,顾清安微微运气,立刻感到有股力量将他内力压制住,心脏骤然一阵疼。

“不行吗……”傅廷奕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来常规的办法不行。”

“兄台这一手雁飞回的针法还叫常规,那可真是暴敛天物了。”顾清安微微喘气说道。

“郎君也知道这针法?”

“只是曾读到过,略有了解。”顾清安慢慢恢复点气力。只是,连医宗雁回时所创的针法都无法破了这压制他的力量么。

“许是我只学了些皮毛,不过郎君无需担忧,我家有个妹妹,自小便是跟着医仙医宗打交道,待我回去与她商量,看看可有什么方法。”傅廷奕从不夸大,自认自己的能力不行,但是他这个医痴见到如此病症,又入了那魔怔,怕是九匹马也拉不回他。

“兄台的妹妹竟然有如此出身?”顾清安转头问道。

“哈不才不才,小妹自小聪慧,儿时便被高人看中带去山上学艺,这高人不仅武功高超,对医术也颇有造诣,我的医术启蒙也是这高人所引。”傅廷奕一向是个谦虚的人,不想打着商陆的名号来吓人,所以只能以高人为称。

“原是如此,真是麻烦兄台了。”顾清安谢道。

“今日行针虽打不通你的心脉,但多少也能活络了你的筋脉,郎君今日先休息,我即可回去找我胞妹问询。”此时傅廷奕满心就是这个病症,想赶紧回去找傅烟雨问问。

“好,多谢。”顾清安微微一点头。

傅廷奕拎着食盒就风风火火冲出去了,温初言都没打上招呼。

“如何?”温初言赶紧走进来问道。

“无用。”顾清安摘下纱帽,露出了脸。

“傅廷奕虽不在江湖上,但是南城里他的医术可也算得上头筹,他都无济于事吗?”

“正是他不在江湖,他不知道如何解这江湖人的霸道之力。”顾清安擦了擦自己的手。

“王爷无妨,我们现在只要更加小心些,我会在派人去寻几位医宗,定要找到人来救你。”温初言此时像是安慰自己弟弟的大哥。

“没事,昨日你弟弟,应下了我这病症。”顾清安笑了笑。

“温昱宁?他来参和什么。”温初言皱眉。

“许了他五万两。”顾清安嘴角一笑。

“一个生意人。”温初言轻声说道,颇有些不屑的意味在里面。“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没有办法,但是他有帮他的人。”顾清安说道。

“谁?”

“你这傅家大郎的妹妹,温昱宁的好友,傅烟雨。诶师兄,你若是早告知我你与傅家大郎相熟,我这五万两可也就省了。”顾清安露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傅烟雨?你是说那个入了大宗的傅家大小姐?”温初言一惊。

“嗯。你温家二郎说是午后会带着药来拜访,你若是不想见他,可先回你的宅子。”顾清安其实明白温初言为何与温家如此淡漠,温家二子当年被京都勋贵子弟当作钱袋子,温初言便暗自立誓,自己一定要出仕为官,光耀门楣,而反观温昱宁,竟就真真做了那“钱袋子”,虽说现在温家商行在他手上遍布九州,温家富甲一方,可在南都这些子弟眼里,温家依旧是个商贾之家,而他温昱宁依旧被人说是抱着傅家小姐裙的狗腿子,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如何不气。

他年少离家闯荡,虽说才华满腹,但南都都是清贵子弟人家,他机缘之下拜入江凌将军门下为徒,也明白仕途还有杀敌穿甲这一条路,而他年少的才华并没有埋没,他成了顾清安回南都的得力伙伴。

“既你已经没有安排,那我就先行去准备我们去夏洲之事。”温初言无奈说道。

“有劳师兄了。”

“大雨!大雨!”而傅廷奕提着他的“食盒”从门口一路冲向雪禾斋。

“大爷,大爷,怎么了,大小姐在睡着呢。”小八从内室冲了出来急急拦下路傅廷奕。

“这个时辰睡什么?”傅廷奕一心想着病症,生生在内室口停住了脚步,才想到这是自己妹妹的闺房。

“小姐今晨才刚从屏山寺下来呢,昨个儿是林家郎君的点灯日。”小八轻声说道。

“喔………是林家………”傅廷奕一听这名字,轻轻噤了声,这个名字曾经在府里是万万不能提的。

“大爷您先在外室坐着,我去给您洗块帕擦擦汗。”小八吩咐其他人搬了榻几给傅廷奕,上了茶水。

傅廷奕许久没有来雪禾斋了,静了静心思突然发现大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还是竹林风动,惬意至极。外室口处的小假山伫立在池塘里,四处立着一些小药圃,倒是比他那边更像个太医的住处。

傅廷奕沾了点茶水,翻了几页医书。

“诶?今日大哥哥怎么在阿姐这里了?”院落入口响起了傅烟挽的声音。

傅廷奕一抬头,只见傅烟挽另着一干丫鬟嬷嬷端着一堆东西进来。

“你怎得没学你这阿姐睡个回笼觉?”傅廷奕放下书,看着自己的二妹。

“我这一回来母亲便唤我去拟定踏春会的名单了,诶,还不是为了大哥哥。”傅烟挽悠悠叹了口气,眼波流转看了傅廷奕一眼。

“大雨回来还没几日,看来母亲又请了哪家的厨子给大雨做了吃食?”傅廷奕跳开话题,看了下后面端着的食盘。

“这次是桂语楼的二师傅,母亲知道阿姐喜欢那二师傅做的炸酥鱼,这不是让我送来了。”傅烟挽给了身边伺候的嬷嬷一个眼神,下人们立马四下散开去准备午膳用的东西。

傅廷奕看着自己这妹妹越来越有当家的派头了。

“你们两个在别人人院子里,聊天也不收收声。”傅烟雨没好气的声音从帘后响起,傅烟挽俏皮的对傅廷奕吐了吐舌头。

傅烟雨没有再穿闺中女子的衣裳,而是一身便服出来了。

“阿姐午后可是要出去?”

“嗯,找阿宁那小子去买些去夏洲的东西。”傅烟雨伸了个懒腰。

“夏洲?你去夏洲作甚?”傅廷奕问道。

“给小挽求个生辰礼回来。”傅烟雨说道。

“生辰………四月……啊,小挽的生辰要到了。”傅廷奕突然顿悟。

“小姐,可用膳了。”一仆人来说道。

三人落座,小八伺候傅烟雨拿茶水漱了漱口。

“嗯………不错,是那二师傅的手艺了。”傅烟雨满意的点了点头。

“诶大雨,大哥想请教一个问题,若是一人他外表毫无伤口,可是却因中了一掌,不仅内力全无,而且心脉也毫无生气,我行了一套“雁飞回”,想要疏通他的脉络,可还是毫无起色,这该如何是好?”

傅烟雨听到这话夹菜的手一顿,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会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来?难道皇宫那边已经知道顾清安受伤的事了?

“大哥说的是何人?”

“是我好友的一个江湖朋友。”傅廷奕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

“如果此人心脉受损内力全无,可却毫无外伤,说明有个功力超群之人将他的内力打入此人身上压制住了他的心脉,能达到这种功力的,必然已经在我之上了。”

“比大宗之境还要厉害?那大雨你可有办法医治?”傅廷奕一惊,温初言这个朋友是惹上了什么人?

“大哥你治不了。”傅烟雨轻轻挑了块豆腐放入嘴里,神色淡淡。

“为何?”

“这不是病也不是毒,大哥你没入江湖,这江湖上每门每派,都有自己的功法和心法,也许互生互存,但也相生相克,正如万物皆共存共生,自然归一,若是要治,也得先将那股内力逼出先。”傅烟雨仔细说道。

傅廷奕微微皱眉。

“还有大哥,你这个病人交给我吧,你别插手了。”

“这?可………”傅廷奕刚想开口说话。

“大哥哥,现在可不是讲什么君子道义的时候,江湖事江湖断,这个人既然受到那种功力的人追杀,说明身份不俗,说明背后牵扯的势力更复杂,你不是阿姐入江湖,你是在宫里当差,若是让江湖人知道你是朝堂人涉及其中,你莫不是给人留了话柄?再退一步说,咱们现下说君子之交,不得不帮,可大哥哥,你在朝堂他在江湖,你是动则牵万,爹爹可也在朝堂呢,这事啊,让阿姐接过去再好不过了。”傅烟挽打断了傅廷奕,仔细地给他分析着,她这个哥哥啊,真是死读书认道理的一个人。

傅廷奕一阵沉默。

“大哥,你不练武,这事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代你,也不算食言不是?”傅烟雨说道。

“嗯,横竖我也跟他说过了,让你试试,那就拜托大雨了。”

傅廷奕松了口气,毕竟江湖的事,大雨可比他了解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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