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合伙人 第86节
洪爽受不了他在紧要关头吊胃口,抓住铁丝网猛催。
他稍做考虑,翻过铁丝网,无阻隔地面对她,正经八百道:“办法实施起来很简单,但第一个充分必要条件是……”
“是什么?你快说呀!”
“……我说真的,你不许发飙,也不许打我。”
“我干嘛打你呀,快说,急死人了!”
她情不自禁拽住他的衣襟,他低头看看,终究没忍住笑。
“前提就是,你必须马上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生孩子那个是我朋友的真实见闻,一个孕妇难产要动手术,婆家人不肯,父母拼命哀求几乎下跪了。生产时有老公在场,老公的签名权是优先于父母的,以后生孩子最好在自己清醒时签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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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他一笑失误,被洪爽当做恶作剧推开喝骂:“这种时候你还捉弄人,我看错你了!”
她扭头要走,冷阳赶忙拦住:“我真没开玩笑,就怕你会这样才不敢说嘛。”
他让洪爽给他三分钟阐述原理。
“黄丹云这次借高利贷拉悦姐垫背是钻了法律的空子,我们也可以以牙还牙,走法律捷径惩治他。先领证结婚,联系讨债公司的人配合收债,由你从我的账户上支取220万转到黄丹云的户头上,让他在讨债人的监督下用这笔钱还债。按照《婚姻法》规定,一方在配偶不知情的情况下赠予他人财物,另一方有权主张返还。到时就是黄丹云欠我们220万,我们直接告去法院,他不还钱,法官就会把他判入失信执行人名单,面向公共领域曝光他所有的个人信息,工资卡会被冻结,办不成信用卡,坐不成飞机、高铁,连共享单车都会被限制使用。稍微好一点的工作都找不到,想去工地搬砖也难啊。”
总之一句话,以黄丹云的条件沦为老赖就别想在社会上混了。
能用法律手段解决问题固然很好,可方式未免太前卫,洪爽窘迫道:“你能不能借220万给我,我帮黄丹云还债以后再找他追债。”
“你觉得他会这么蠢?”
“那不结婚,我直接从你的账户支钱给他行吗?”
“大姐,你不会连基本的法律常识都没有吧,那样你就是非法盗窃他人财物,黄丹云没事,你先坐牢啊。”
她其实是明知故问,脑子乱成浆糊,装在烧红的脑袋里咕嘟嘟冒泡,慌张道:“你让我考虑考虑,还有,先别跟其他人说。”
冷阳努力控制表情,正直点头:“我也只是当做建议来提,决定权始终在你。仔细一想对你来说代价是有点高,我也必须冒很大风险,不能草率行事。”
洪爽不解:“你冒什么风险?”,转瞬醒悟:“哦,我知道了,你那么有钱不能轻易结婚,否则容易被人分、身家嘛。那如果要用这招,我们是不是还得签婚前协议?”
冷阳忙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是兄弟嘛,相信你不会坑我啦。我说风险是怕你家里人反对。好叔那么宝贝你,今天还警告我不许拿买房子的事胁迫你,要是被他知道我给你出这种主意,他肯定以为我想乘虚而入,我怕到时人头不保啊。”
洪爽额上又多一道紧箍咒,问他还没有温和一点的策略。
“你知道黄丹云这次下毒太狠,打官司悦姐也很难赢的,你要是信玄学,我帮你联系泰国一位有名的降头师傅给那混蛋下降头,也许能搞死他。或者,去台湾请黄大仙做法迷住他,让他精神错乱变成废人。我朋友试过,很灵的。”
无稽之谈犹如利斧砸脑,洪爽捧住痛到开裂的头,虚弱回应:“我先回去想想,想好再答复你。”
冷阳目送她进入楼梯间,喜悦似山花烂漫。过去他曾连哄带骗做成许多大买卖,没有一次似这般开心。
他回到东楼天台,走进楼梯间左肩突然被人轻轻拍中,回头看到一个长发覆面的人头,大半夜背脊一寒,险些滚下楼梯。
“女鬼”拨开发丝,露出笑脸,原来是冷欣宜。
“姐姐,你想吓死我啊?”
幼时姐弟俩也常开这种玩笑,冷欣宜做鬼脸嘲他活该,比划道:“想不到你这么坏啊,居然趁阿爽家有难,骗她嫁给你。”
“你都听到啦。”
冷阳不害臊地嬉笑:“听见都没出去阻止,说明你支持我的做法。”
冷欣宜拉着他回家,端正态度严肃讨论。
“阳阳,结婚是人生大事,你为什么突然对阿爽说那种话?帮人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吧。”
“姐姐,我不止想帮她,也存了私心。”
“私心是你喜欢阿爽?”
“嘿嘿,我知道你早看出来了,你不也很喜欢洪爽,想让我们在一起吗?”
“我的确那么想,可以前每次问你你都不承认,这次你不放预告突然定档,姐姐实在很意外,非弄清楚不可。”
冷阳见姐姐似笑非笑望过来,分明想看他的囧样,挠挠腮帮贼笑:“以前我只是朦朦胧胧有那种意思,感觉让她做我女朋友也很不错,但还没急着挑明。前天她家里出事,我很真诚地帮他们想对策,想着想着忽然灵机一动,觉得不如趁这个机会顺便娶她当老婆,那就一举两得了?”
他思维敏捷,从得知黄丹云勒索房产那一刻就制定出全盘计划。
本来让洪家直接告黄丹云讹诈也能摆平房子问题,但那样洪悦的婚姻及债务问题就得不到快速解决,他也不能借机向洪爽“求婚”了。现在买下家家乐的商铺,不止让洪家免受黄丹云骚扰,还能提前还清几百万贷款,就当给他们的彩礼。
冷欣宜明白他没恶意,也对这份心机叹为观止,嘲弄:“这么说你是先有了这些主意,再顺便想到了结婚?”
冷阳自辩:“顺序先后不代表主次呀,我真心喜欢洪爽,虽然最近才明确这点,但仔细回想,从她上次说要跟我同甘共苦那一刻起我就动心了。我是火眼金睛嘛,这么好的女人摆在眼前,不要就是傻子。”
冷欣宜提醒:“想跟一个人结婚,只靠喜欢还不够,你有信心能让自己和阿爽都幸福吗?”
“……如果我说我还没仔细思考这点,你会不会骂我?”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经思考就去做呢?太不负责了!”
冷阳抓住姐姐双臂,求她暂时息怒。
“我是没仔细考虑过和洪爽的将来,因为我觉得按现有步调发展,结果一定不会差。她那个人很慢热,作风保守,又非常在意家人感受,我要是按常规方式表白,她肯定会经历惊讶、犹豫、观察、试探、考验若干环节才会接受我,那样既别扭又费时。不如利用这次机会快速捕捞上岸,等风波过去,她已经做了我老婆,那就能越过多余的内心戏直接进入角色了。”
他做事讲求效率,这习惯冷欣宜早已熟悉,但放在这里太不合适,批评:“感情靠诚意维护,你这样算计阿爽,还不叫乘虚而入?”
冷阳认真反驳:“我没算计她啊,是确定她对我也有感觉才行动的。打个比方说,她就像那些减肥中的女性,在超市里遇到一款很诱人的巧克力,很想吃又怕吃了会发胖、增血糖、生口疮、长痘痘,于是犹犹豫豫对自己说‘我要过健康、生活,必须克制食欲,巧克力这种东西还是不碰为好’。这时如果有一个契机迫使她不得不拿起巧克力放进嘴里,她顶多在吃的那一瞬间有所抗拒,之后的感受就是真香了。”
“吃完后悔也有可能哦。”
“我有那么差吗?做不了瑞士莲,费列罗总行吧。”
他向姐姐撒娇,冷欣宜苦笑着戳一戳他的脑门,问他凭什么断定洪爽喜欢他。
他难掩嘚瑟:“她最近一有麻烦首先找我商量,以她独立的性格来说不反常吗?说明我在她心目中已经有特殊分量。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刚才,我提议让她嫁给我,放在几个月前她不当场打掉我的门牙就是奇迹,现在居然只是犹豫烦恼,我敢说她并不抗拒跟我结婚,心烦只是因为时间点不对。”
冷欣宜认同他的判断,她把洪爽当妹妹,不想让她受伤害,再次质问弟弟:“你真的想好了?婚姻非同儿戏,阿爽是个好女孩,你别因为一时兴起做出不负责任的决定。”
冷阳收起滑头,先向她真诚表白:“姐姐,你跟我生活了二十多年,该知道我的本质。从小妈妈就教育我对待感情问题必须慎重,姜开源就是反面教材,我发过誓绝不做他那样的下作男人。大学那次恋爱我很认真,也伤得很惨,这些年在这方面慎之又慎,一心想找到适合我的女人再开始交往。这次终于被我找到了。”
冷欣宜露笑:“你觉得阿爽适合你?”
他喜上眉梢:“岂止适合,她跟我简直绝配,以前我只知道男人遇见中意的女人会产生荷尔蒙效应,但深入了解对方后心动反而越来越少。洪爽不一样,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一开始她像个又凶又恶的克星,差点没整死我,那时我根本没想过喜欢她,只觉得这个人很好玩又能帮助我,跟她在一起经常会发生有趣的事。相处久了渐渐发现我们的思维观念很合拍,很多事我不说她就能知道我的想法,她不说我也能猜出她的意思,沟通顺畅,没有猜忌,还不用刻意迎合对方。最重要的是她善良明理又大方讲义气,性情也恰好是我喜欢的类型,跟她在一起我实在太轻松了,她就是凶巴巴吼我骂我,也很有亲切感。结婚嘛,无非是为自己选一位新家人,我想我应该遇不到比她更合心意的对象了。”
恋爱像短小精悍的抒情诗,全篇激扬的叹号。婚姻是冗长的流水账,常见潦草的省略号,需要足够多的亲情才不会断章。心意相通的知己比死去活来的爱人更容易升华为家人,相互扶持共度一生。
听完弟弟的话,冷欣宜有了底,双手搭在他的肩头捏了捏,比划:“你有信心和阿爽相亲相爱过下去,我也支持你们。如果她答应嫁给你,就立刻通知我,我会以家长的身份去洪家提亲。”
冷阳忙摆手:“搞这么正式她又该犹豫了,消息传开,说不定夏蓓丽和姜开源也会来捣乱,还是等领完证,搞定悦姐的债务再去说,这样阻力最少。”
冷欣宜料想姜夏二人会坚决反对这门婚姻,便听从意见,耐心等待洪爽的决定。
今夜“结婚”两个字犹如病毒入侵洪爽的脑细胞,她以各种姿势滚遍卧室每一寸地皮,内心不间断爆发海啸、地震、泥石流、火山喷发等全套自然灾害。
他没让我拿东西做交换,也没提附加条件,纯粹为了帮我,照道理讲我还得夸他讲义气。可真想到结婚还有这种用途,实在太奇怪了!
她静止过五秒就会抓狂,干脆戴上耳机大跳僵尸舞和鬼步舞。
楼下的洪巧病体未愈,神经衰弱,听见天花板不停作响,纳闷二姐在做什么,挣扎起床上楼查看。
她手脚历来很轻,推开一条门缝偷瞄,只见洪爽背对她站在屋中央手舞足蹈,动作癫狂夸张,活像鬼身上,轻声唤她也没反应。
洪巧毛骨悚然,心想近日家运不济,没准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慌忙去求救。
洪万好去医院照顾郑传香和洪悦了,洪欢为赎罪也坚持留在奶奶的病房陪护,家里只曾淑琴一个救兵。
“妈,二姐不知怎么了,一直在房里乱蹦乱跳,叫她也不理,我好怕她出事啊。”
曾淑琴也心虚得紧,一听这话头皮发麻,强做镇定安慰浑身哆嗦的女儿,回头见琳琳仍在安睡,轻轻关上房门,去厨房盛了碗糯米,来到五楼查看。
“二妹,你在干什么啊?”
她站在门口呼唤,洪巧也躲在她身后跟着喊,四五声下来,洪爽全无反应,姿态还越发癫狂激烈。
曾淑琴冷汗狂涌,断定她被鬼怪缠住了,急忙抓起糯米上前迅猛投掷,厉声喝骂:“哪里来的死鬼,快放了我女儿!”,又叫洪巧快拿扫帚来打。
洪爽遭遇袭击也吓一跳,浑身沾满米粒,屁股挨了一扫帚后才看清继母和三妹,赶忙摘掉耳机叫停:“妈,你们搞什么啊!”
见她清醒,曾淑琴搂住紧紧依偎自己的洪巧质问:“别过来!先说你是人是鬼?”
洪爽也怀疑她们中邪了,惊道:“妈你糊涂了吧?我是阿爽啊,哪里来的鬼?”
洪巧仔细观察,对母亲说:“妈,好像真是二姐。”
曾淑琴也看出来了,摸着胸口抱怨:“二妹,你半夜三更不睡觉,爬起来跳大绳,刚才喊你也不应,我们还以为你鬼上身了。”
洪爽明了,给她们看手里的耳机:“我睡不着嘛,起来随便跳一跳,没音乐太枯燥,就戴上耳机啰。根本没听见你们叫我。”
母女三人都哭笑不得,正想结束闹剧各自休息,洪爽的手机突然响了,接通便传出洪欢的惨哭声。
“二姐,妈在干什么?老豆说她不接电话,家里出事了吗?”
“你别急,妈和阿巧都在我房里,你那边怎么样了?”
半夜自医院传出的通常是噩耗,洪爽等人悬心于喉,终没躲过惊吓。
“医生说奶奶快不行了,叫你们都过来!”
郑传香颅内持续高压,出现脑水肿,生命体征严重紊乱,医生下发了病危通知,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洪家人都赶到病床前,年幼的琳琳也被带来了,家人们生怕这是最后一次团聚,不愿面对又必须面对。
守候一小时,郑传香眼皮抖动,似要苏醒。医生检查后说病人尚未恢复意识,洪万好等人却坚信老太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争相哭喊着。
洪万和担心母亲再也醒不过来,吩咐侄女们:“这可能是奶奶最后一次听你们说话,有什么想说的就抓紧时间吧。”
洪欢呜呜大哭,抓住郑传香手臂喊道:“嫲嫲,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多嘴。你要是有事,爸妈一定不会原谅我,这个家我就呆不下去了。你最疼我了,从来舍不得我受苦,求你快点醒过来,没你护着我真的好害怕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淘气,再也不惹家里人生气了!”
她无事生非浑身缺点,却不是白眼狼,知道祖母偏疼她,尽力夸张事实把自己说得可怜,以为这样能提高她的求生意识。
洪悦坐轮椅来的,还带着刚出生的小女儿。
她和洪欢都是害郑传香发病的“罪人”,在床前悔恨痛哭:“嫲嫲,你不能走啊,以前都是我不对,不该相信黄丹云那个混蛋。昨天我已经和他离婚了,家家乐也保住了,往后我会改过自新,你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孝敬你,别这么早丢下我们。”
她将婴儿放到老人枕边,让她听她的咿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