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与虎谋皮
夜色寒凉,一轮弯月挂在梢头,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了下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树影,秋风吹过,树影也随之摆动。
木清雪足间轻点树影,纵身跃到树上,身子轻盈一跃,平稳地落在屋檐之上,四下寒风凛凛,她目光一凝,谨慎小心的踩着瓦片前行,发出一声不大的声响。
良久。
“咦?这是哪儿?”
方才不过走神了片刻,多穿过了几间房间,再回头就找不到方向了。
她蹲在屋檐之上,看了眼四下的房间,这大大小小的楼阁屋舍差不了多少,她居然又迷路了!
枝丫——
脚下倏然传来一道开门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极为清晰。
她俯身往下探了探,便见苏氏压低了声音,拉着一双白皙嫩手走进房间,神色匆忙,很是急切。
“你给我进来!”
她可很少见过苏氏凶自己这个女儿的,发生何事竟让两人如此慌乱?
她经不住好奇便跟了上去,偷偷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洞,一道亮光自小洞里射了出来,她透过小洞细瞧,便见木清柔冷着一张脸,双颊挂着晶莹的泪水,怒不可遏的锤了下桌子,震得茶盏一晃,险些将茶水洒了出来。
“母亲,您不是说那个组织极为厉害,定然能除了宸王吗?怎么会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苏氏不停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凝眸思考片刻,倏然手中一顿,目光也沉了下来,“这还能说明什么?宸王被皇室抛弃多年,竟还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暗中一定有人在保护他。”
门外的木清雪听得心里一惊,一双极好看的眸子里闪过冷光,原来昨日的刺杀是苏氏母女所为,好大的胆子啊。
奇怪,她们和宸王又有什么恩怨?
木清柔趴在桌子上,哭出声来,“呜呜,那女儿可怎么办啊?我可不想嫁给那个病秧子,万一哪天陛下又心血来潮赐婚,我可怎么办啊?”
苏氏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下她的额头,低斥道:“糊涂!还有一年时间,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泄气,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呵呵,你真以为他能活那么久?”
木清柔眸中倏然一亮,好似重燃了希望般,殷切的看了一眼苏氏,“母亲,您的意思是?”
苏氏将佛珠手钏套在手腕上,冷哼了一声,“我买通了给宸王诊病的陈太医,他说以宸王的身体,活不过半年。”
木清雪拳头越握越紧,黑亮的眸子里怒火翻涌,胸口闷闷的,似是憋着一股气没有释放出来。
她昨日见过宸王,当时他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不对,她一定漏掉了什么!
他当时低头在擦什么,还有袖口露出来的一抹殷红,莫非他咯血了?
越想越觉得心头一紧,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眼角处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咔——
无意踩到一块碎片,发出一道声响,门内的苏氏听到动静,脸色一沉,“是谁?谁在外面!”
木清雪往暗处一隐,旋即便见一个黑袍男人推门而入,“是我。”
苏氏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冷若寒霜,语气不耐道:“你怎么又来了。”
“另外一半酬金呢?”
黑袍男人完全忽视了苏氏的脸色,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上从手腕到手心斜着一道巨大的疤痕,一看就是经历过厮杀之人,苏氏见状,心底也有些发怵,可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冷声道:“事情都没办好,你还好意思来要酬金?”
黑袍男人耸了耸肩,疤痕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声音阴恻恻的,“答应你的人手都派了,不管有没有办成,兄弟们的安葬费,你不能不出吧。”
木清雪摸了摸下巴,眸中蕴着笑意。
杀手组织接了单,一般是不成功不罢手,更没有安葬费这回事,显然这个杀手是在讹诈她们。
黑吃黑,倒是有意思。
苏氏见那黑袍男人把目光移到木清柔身上,上下打量,登时拦在她身前,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他,眼神示意他赶快离开。
可木清柔并不理解苏氏的苦心,掏出她这些年的积蓄,通通塞到黑袍男人的手里,娇柔的小脸冷若寒潭,“我再给你多加一倍,一定要除了他。”
苏氏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这个组织是个无底洞,她怎么就看不清呢。
与虎谋皮,焉能全身而退。
她上了贼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重蹈覆辙啊。
黑袍男人满意的数了数银票,全数揣进怀里,保证道:“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失手。”
说完这话,黑袍男人拂袖而去,踩着秋风消失在暗色里。
木清雪眉目一凝,悄然跟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这黑袍男人背后的组织是什么,若真要谋害宸王,她也好趁早告知,寻个应对之策。
此时夜幕深沉,月色笼罩着朦胧的山野,木清雪一路尾随进入了一片幽深的山谷,夜风时不时呼啸而过,周遭树木摇曳,发出诡异的哀嚎声。
这若是旁人怕是早就打退堂鼓了,可木清雪丝毫不畏惧,反而觉得愈发有趣了。
倏然,她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轻微的脚步亲密,旋即脚步一顿,快速转身,踢腿,挥出一道劲烈的掌风直劈那道身影,却没料到那人反应极快,侧身躲过,一只宽厚的手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是我,江朔。”
江朔?
木清雪睁大双眼,黑亮的眸子在暗夜里闪了闪,“你怎么在这里?”
江朔缓缓松开手,解释道:“我查到灭门那日,有个黑袍男人曾经也去过江家,他的手腕上还被人砍了一刀,留下了一条骇人的疤痕。据说那黑袍男人后来建立了一个小组织,其据点便在此处。”
疤痕?
她想起来了,方才她追踪的那个黑袍男人手上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是从手腕到手心斜劈的嘛?”
江朔疑惑道:“嗯,你怎么知道?”
“我也在追踪这个神秘的黑袍男人,她和苏氏母女做了交易,要害宸王。”
“哦?”江朔唇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试探性问道:“宸王之事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