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树下的尸体
她的目光移到院子里那棵大树,眸光凝重。
若是她猜的没错,那里定然掩藏了什么秘密。
“清雪,怎么了?”
沈氏见木清雪停在院子里,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棵大树,温柔的走了过来,解释道:“这是你二叔幼年种下的枇杷树,多年细心呵护,这才长得……”
她话还没说,眸底闪过片刻的怔愣,这树好像又粗壮了些。
木清雪伸手抚上大树,触及大树的根部时心尖一惊,但面上依旧冷静自若。
扭头看向沈氏,询问道:“二婶,院内可有小锹?”
沈氏颔首,命秋琴将小锹拿了过来。
她疑惑的歪头瞧她,“清雪,你要小锹作甚?”
木清雪将沈氏扶到院里的石凳坐下,低声安抚道:“二婶,一会儿不管看到了什么,您都不要发出惊叫。”
沈氏脑子一懵,清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棵树有问题?
木清雪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转向秋琴,复又在香兰及许家兄妹身上扫了一圈,“你们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切记,要镇定。”
方才她透过那棵大树往下看,在树下埋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容貌已经看不清,她只能将他先挖出来再说。
拿过小锹往树下的土地一挖,才不过几下,便挖出了一片褐色衣角。
一旁的沈氏看到衣角,身子一震,险些从石凳上滚了下来。
那褐色的衣角上还残留着一根银丝勾勒的丑鱼图案!
她的身体自幼孱弱,时常握不住针,所以绣出来的图样歪七扭八,可夫君却极是喜欢,偏要她在衣角绣图案,说是独一无二。
她艰难的往前迈了一步,一个难以接受的答案呼之欲出。
木清雪又往里挖了挖,露出一只精壮的胳膊,那只手上还有一道小小的疤痕。
沈氏跌坐在地上,往前爬了爬,两只手攥着那只手仔细看,那疤痕确实是她夫君的!
那是几年前,她为夫君煮粥时不小心摔了碗,他便急切关心她,反而被瓷片伤了手,留下了一道疤痕。
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悄然落下,想起方才清雪的叮嘱,她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
待她土里的尸体全数裸露出来,沈氏已不得不承认,这具尸体便是她的夫君。
身后的几人看到尸体先是一愣,接着便是被吓得踉跄了几步,脸色刷的白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这棵长得壮实的大树下埋着一具尸体。
看沈氏的表情,或多或少都能猜到是谁。
沈氏远嫁到木家,在这木府之中唯有木存瑞一人牵动她的情绪,能让她痛苦如斯。
木清雪将沈氏从地上扶了起来,附耳道:“二婶,您能确认这是二叔吗?”
沈氏连连颔首,她自己的夫君自然认得。
她接着道:“若这人是二叔,那府里的人便是有人易容所扮。因为这具尸体,死了已有半月有余。”
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若不是埋在这棵大树下,院内又开了这么多菊花和桂花,还有二婶身上的浓香,这尸臭之味早就传出木家了。
而且凶手还用了木炭灰处理过尸体,可能比她推测的尸体还要早。
沈氏听到这话,原就惨白的脸色登时又白了几分,浅淡的红唇嗫嚅出几个字,“那、这些天与我同床共枕之人是谁……”
她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天她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夫君被人替换,还与那陌生男人……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木清雪知道古人对自己的贞洁看的很重要,生怕她想不开做傻事,连忙劝道:“二婶,杀害二叔的人尚未绳之以法,您千万不要想不开。”
沈氏捏紧衣角,红肿的眼眶里闪过坚定。
她身子虽孱弱,但心不能孱弱,她的夫君被人害死,她要替他抓到凶手。
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
“清雪,你有什么办法,二婶信你。”
那日她在饭桌上虽一直沉默寡言,但却一直注意着这个侄女,自从她身体痊愈之后,便好似变了一个人,聪慧勇敢,与大宅院里的女人并不相同。
方才她那镇定自若的模样更是让她相信这孩子能找到凶手。
木清雪凑到沈氏耳边低语了几句,又吩咐香兰道:“香兰,你暗中去请父亲过来,就说二叔有事相商。”
香兰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许家兄妹二人,万一这两人给苏氏报信,坏了姑娘计划怎么办?
木清雪催促道:“香兰,速去速回,其他事不必担心。”
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在扭捏,毕竟这么多天的相处,她早就该相信姑娘的本事了。
香兰迈着步子匆匆离去,木清雪召来许家兄妹,在他们耳边复又低语几句,二人便躬身往门外走去。
沈氏擦干眼角的泪水,目光温柔缱绻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夫君,昭昭定然会帮你抓到凶手的。
一阵秋风掠过,木存恩踩着急切的步子走进了福瑞轩。
若是二弟有事相商,必然不会派香兰来寻他,这背后定然另有原因,所以他屏退众人,逼着香兰说出实情,大为震惊。
难怪一向深居简出的二弟会出现在祠堂公审,一向寡言的二弟阻拦宁大夫调查清雨死因,原来这举止反常的二弟早就被人替换!
福瑞轩内菊花开的极好,可旁边的大树下却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那穿着打扮不是他的二弟还会是谁?
就算是那张脸损毁了,他还是能从眉骨里辨认出来。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眶滚落下来,滴溅在泥土上,晕成一朵黑色的花。
“二弟……”
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连迈着的步子也沉重起来。
他才失去了一个女儿,没想到又失去了一个弟兄!
究竟是谁要害他们木家,若是被他抓到了,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父亲。”
木清雪从沈氏的房间里出来,便见父亲对着尸体泪流满面,急急走了过去。
木存恩转过身来,看到少女时掩去了些许痛色,语气也变得温和,“清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木清雪将方才的经历全数告知他后,长叹了一口气,“父亲能猜到我的话意有所指,想必也有了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