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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有光环 第111节

张管事家的大郎病痛已愈,却仿佛猜到霍云岚的意思,留在药铺没有离开。

霍云岚见了他两次,细细问过,便知道张管事是个有本事的。

原本是想要找个合适人选来管理药铺,不过这些日子下来,霍云岚瞧着药铺里面的许掌柜算得上是尽心尽力,虽然有时候过于精明而显得刻薄,可是大面上是没出过差错的,略略敲打一下也能扛得住事儿。

既如此,倒不如让张管事去准备饭庄,也省得另找人了。

于是霍云岚这次到药铺来之前就在心里盘算好,一则是要再抓副补身子的药给有孕的大嫂卓氏,让人连带着家书一起送回老家去,二则便是与张管事再细说,若是定了,就要拟个文书,正式请他给自家做事。

不过等她到了药铺,还没见到张管事,霍云岚倒先看到了个熟人。

纵然戴着帷帽,可依然能瞧见眉眼笼廓。

“可是施五姑娘?”

正端坐着等抓药的施五姑娘便略略抬起头,看着霍云岚眨眨眼,而后笑着起身道:“夫人福安。”

霍云岚回了一礼,便与她一同坐下,温声道:“前些日子听闻姑娘病了,如今可好些?”

施五姑娘没有掀开帷帽前的白纱,只管轻声回道:“劳烦夫人记挂,我这是老毛病,虚火旺,一到春末就会闹起来,不碍事的,总在家里闷着也难受,这才出来透透气。”

霍云岚便叫过了一旁看诊的吴郎中,问过后便对着施五姑娘道:“吴郎中说你的病是能用些爽口的,我这店里的凉茶最是败火,开胃生津,姑娘来一盏尝尝?”

施五姑娘点了点头。

而后,便有人送上凉茶,施五姑娘端起来抿一口,确实是味道酸甜,却没有寻常凉茶的苦涩,喝下去只觉得透凉爽利。

施五姑娘不由得道:“这个味道极好,想来过些日子入了夏,夫人店里的生意怕是要格外紧俏了。”

霍云岚笑道:“承姑娘吉言,你若喜欢,我便给你包上十包,带回去喝便是。”

寻常一包能煮上一大锅,十包的话怕是能直接喝上整个夏天。

施五姑娘倒也大方:“我也不能白拿夫人的好处,回头等家中办宴时,我定会煮上一些,权当给夫人的铺子做个招牌了。”

霍云岚闻言,不由得笑起来,只觉得这位施五姑娘当真是个爽利人,偏偏还懂得如何为人处世,说起话来也是有头有尾。

果然是瑶华夫人的妹妹,着实是个伶俐的。

就在这时,有人从药铺的内堂走了出来。

寻常来药铺买药的都是在前厅,内堂除了药铺里面的郎中伙计,便是住在此处的几位客人。

而戴着面具的,只有一位。

左鸿文是听闻霍云岚来了,便想要出来拜见。

他心里理得清楚,若说魏临是他未来要报效追随的上官,那么霍云岚就是救他于水火的恩人。

纵然寻常为了避嫌,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如今将军夫人来了,自己还避而不见,难免显得失礼。

可是左鸿文没想到还有旁人。

他在看到戴着帷帽的施五姑娘后便顿住了步子。

左鸿文无论是之前半疯模样,还是如今清醒时候,都明白他如今的脸面是容易吓到人的。

他自己都不敢瞧镜子,更何况是旁人,怕也是常理。

只不过现在左先生心态调整的不错,毕竟人生不单单是为了坎坷而活着的,灾祸避免不掉,那就坦然些,也没必要为了让旁人承认自己而故意把伤疤露给别人看,该躲避的还是要躲避。

故而只要有妇人在,左鸿文都是会躲避开的。

这会儿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确定面具戴的很好,这才上前,对霍云岚行了一礼:“夫人福安。”

霍云岚则是起身回礼,施五姑娘也站了起来,眼睛透过眼前白纱有些好奇的看着左鸿文。

不得不说左鸿文露出来的半张脸着实是好看,眉眼如画,神色儒雅,着实是翩翩郎君。

只是挡住另外半张脸的面具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不过施五姑娘只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对着霍云岚道:“云岚,那我先回去了。”

霍云岚去吩咐人将凉茶包好了给她带走。

左鸿文后退了半步,对她拱手,施五姑娘也很矜持的回了一礼,这才离开。

待出了门,上了马车,伺候施五姑娘的婆子才道:“姑娘,这病要装到什么时候?”如今这会儿正是春暖花开的好天气,总是要称病呆在家里头难免憋闷。

施五姑娘一上车就摘掉了帷帽,拿起一旁的团扇扇风,闻言回道:“不急,等我娘什么时候打消了把我送进宫的念头,我的病就好了。”

婆子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

施五姑娘扯扯嘴角。

自家娘亲的打算她哪里不知?如今姐姐在宫中如日中天,万千宠爱在一身,偏偏一直没有喜讯,膝下空虚。

便是想要让自己去看能不能添个娃娃,给姐姐,或者说给施家傍身。

可是施五姑娘不乐意,她也有底气拒绝。

这会儿便对着婆子道:“你是我的奶娘,自然处处向着我,有些话我也不避讳你,我娘亲原本就是个拎不清的,这事儿也是瞒着爹爹在做,我不告诉爹爹和姐姐便是对娘亲的孝顺了,却万万不会顺她的意。”

婆子一听,半分不觉得可惜,反倒松了口气:“姑娘能想清楚就是最好的。”

施五姑娘笑了笑,摇了摇团扇。

她其实也没什么想不想的清的,只是记得姐姐的叮嘱。

“宫里只能聪明人和高位人才能走得远,相比起来,聪明人一直聪明,高位人却总不一定一直高位罢了。”

那后宫,能不去就不去,自己从来都不是聪明的,去了也是给姐姐拖后腿,倒不如安分一些,反倒是帮了姐姐的忙。

这时候马车缓缓前行,施五姑娘便撂了团扇,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魏家药铺。

婆子拿着扇子帮她扇风,嘴里道:“姑娘瞧什么呢?”

施五姑娘落了帘子,轻声回道:“没什么。”

此时,霍云岚已经见过了张管事,并且和他签下文书,再去衙门里过了明路,这事儿便是定下了。

而接下去的几日,霍云岚都没有再去药铺,也甚少出门。

直到殿试开考,霍云岚也没离开将军府,只管瞧着伍氏送魏诚去考试,过了几个时辰,又瞧着他们回来。

魏诚下车时,霍云岚便让早早准备好的郎中上去诊脉,确认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毕竟殿试是王上亲自监考,又是在宫殿内,光是被一国君王盯着写文章就是极有压力的事情。

有些学子当场晕倒,还有些熬到出宫再晕。

像是魏二郎这般恍如无事的着实是少数。

魏临今日也得了休沐留在家中,与二哥说了些话后,便去了书房。

书房里,徐承平拿着封信,看着看着便是眉目舒展。

瞧见魏临进门,徐承平扬了扬手中的信纸:“越小将军着实是心思坚定,这才几个月的时光,他便已好了大半。”

魏临闻言,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越衡作为唯一没有被放回齐国的降将,年前就被诊出体内含有毒物,解毒的法门还未可知,可是若是性子坚韧的,真的熬过去,倒也不是全然无救。

只要能熬过这一阵,便能留给魏临多一些时间去寻找解毒办法。

魏临拿过信来细看,嘴里道:“即使如此还是不能大意,越衡此人,我志在必得,近期与齐国还将有一战,他有大用。若是这次能擒获齐王,想来也能探听出来点东西。”

若是旁人听了,只怕会觉得奇怪。

擒住齐王这是多大的功劳,偏偏在魏临口中如此风淡云轻。

徐承平却能体会一二。

在魏临看来,齐国定不能留,如今齐国做小伏低只是因为毒计不成,打也打不过,害也害不了,这才安静些。

可楚国从未想过放过他,时机成熟,一定是要拿下来的。

在魏临心中,齐国已经被划掉了,自然不在乎。

不过军务可以日后再说,如今徐承平想的是另一桩事:“不知二爷此次殿试考得如何?”

魏临的眼睛从信上移开:“二哥只说尽力而已。”

徐承平则是轻声道:“之前我和左先生聊过,在他看来,二爷的学识经天纬地,不拿下一甲才是稀罕事,之前会试时候多半是被左先生的官司影响了心神,这次殿试只要发挥正常,自然能拿个状元魁首。”

魏临瞧了瞧他,声音轻缓:“你觉得,可能吗?”

徐承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了魏临一眼。

两人心里都有计较。

魏诚的文章到底如何,其实魏临心里没底,他确实是读书不多,自然也就判断不出文章好坏。

但既然有左鸿文作保,想来是极好的。

不过魏临虽然不会写诗作文,但他对朝堂之事很是清楚。

如今自己在兵将中威望,是楚国除了朱家以外最高的,无论楚王是否信任自己,他都不会让魏家现在做大。

毕竟上面还有个朱家压着,若是这次点了魏诚为一甲,便是要把魏家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到那时候,朱家必有反击。

终究这次的名次还未可知,一切都要看楚王绸缪。

而这几日在宫中,楚王确实是有些发愁。

他与大臣一同阅卷,百十来篇文章过了好几遍,三甲定下了,可一甲二甲人选依然没有着落。

两日后,天刚蒙蒙亮,楚王就已经坐在殿中,看着面前摊开的十份卷子,眉间紧皱。

对于帝王来说,科举考试从来不是绝对的公平,至少殿试不是。

寒门弟子倒也罢了,可是能考中的人里,高门大户子弟居多,他们自小就是最好的先生教导着,自然出头的机会就大些。

每个人背后都站着一个家族。

如何分配这些世家子弟,想来是让君王头疼的事情。

天子门生,这四个字从来不只是说说看的虚名,而是实实在在代表着君王偏爱。

谁的状元,谁的传胪,这些都代表着帝王心思。

纵然现在楚王大权在握,并不需要像是很多势微的王室一样,用殿试名次去讨好世家大族,但是楚王在一甲二甲的安排上还是要慎之又慎。

特别是一甲的三位,状元,榜眼,探花,都不能随便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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