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太可怕了怎么办(重生) 第40节
初妍摇了摇头。
姬浩然现出沮丧之色,随即换上笑容:“不要紧,能想得起来最好,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你能好好的,就是老天的恩赐了。”
宋炽立在台阶上,开口道:“进来说话吧。”
姬浩然又挠了挠头,懊恼道:“看我,你刚从外面回来,一定累了,我还一直拖着你站在这里说话。”
初妍看了宋炽一眼,低声道:“无妨的。”心中疑惑丛生:她的哥哥看到她这么高兴,这么小心翼翼,宋炽找到宋姝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欢喜吗,愧疚吗?为什么不把宋姝带回家,反而要找她代替?
三个人都进了屋子。其余人都被宋炽赶了出去,无人服侍,宋炽亲自从小火炉上提了铜壶,为兄妹俩各斟了一杯茶。
姬浩然激动尚未平复,目不转睛地看着初妍:“那日我听你嫂嫂说了就想见你,可你在宋家内院,我实在见不到。”说到这里,他恨恨地瞪了宋炽一眼,“都怪这小子,推三阻四,不肯带你出来,不然哥哥早就见到你了。”
宋炽将茶盏推给他,淡淡提醒:“妍妍前些日子一直病着。”
姬浩然“咕咚”一口将茶喝下,“哼”了声:“那也是你们宋家没把人照顾好。”
宋炽:“……”竟无言以对。
初妍看着他们,面上不由露出笑来。
“唉呀,终于笑了。”姬浩然表情一松,眼巴巴地看向初妍:“悠然,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到现在连声‘哥哥’都不肯叫?”
叫“哥哥”吗?初妍恍惚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我现在还是宋家的姑娘。”
姬浩然顿时蔫了:“我就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是哥哥没用,那个害你的贱人顶着侯府小姐的名头,占了你的位置,哥哥却不能马上为你报仇,还要捧着她,纵着她。”
他确实没用,若是换了宋炽……初妍打住自己的念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若娘的情况一直这样,你是不是要一直放纵红蓼,我永远也回不了家?”
姬浩然怔住了。
初妍又道:“若宋家有人欺负我,你是不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继续将我留在宋家?”
宋炽忍不住呛咳了一声。
姬浩然看向宋炽,一脸信任地道:“我再三拜托过知寒照顾你。”
姬浩然可真会拜托人啊。宋家唯一能欺负成到她的人就是宋炽了!想到那两次被迫帮他纾解的屈辱,初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走吧。”
好好的怎么开始赶人了?姬浩然满头雾水,茫然看向宋炽,宋炽别开眼去;他又看向初妍,却见初妍眼眶都红了,顿时慌了手脚:“好,我走,我走,你别哭。”
走了两步,他回过头来:“妹妹你放心,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揍他!”
初妍不理他。
姬浩然又道:“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我一定接你回家。”
初妍还是不理他。
姬浩然的脸垮了,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我真走了?”见初妍板着一张俏脸始终没有反应,他唉声叹气,跑回初妍面前,可怜巴巴地道,“好妹妹,我今儿一早就动身,穿过大半个京城,还迷了两回路才找到这里。好不容易看见你。”
初妍:“……”
她忽然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传说:忠勇候武艺高强,作战骁勇,偏偏有个致命的缺陷——路痴。只要他出去作战,不管路多近,多熟悉的地方,必要配一个向导,否则,明明是出去围剿敌人,他能给你迷路迷到连敌方的边都摸不到。
据说,有一回他带着手下的一队亲兵去操练,想着路近,便没带向导,结果越走越远,不小心就迷路迷到了鞑靼人的营帐。那还等什么?操练当即变成了实战,姬浩然直接就带着手下把这队鞑靼人剿灭了。
后来才知,这队落单的鞑靼人的首领竟是鞑靼可汗心爱的幼子,因和兄长赌气,正打算独自去干一票大的,却倒霉落到了姬浩然手里。鞑靼可汗为了赎回幼子,不仅送了许多牛羊,还送回了好几个被他们扣留劫掠的大辉使节和边境官员。姬浩然无意间立下了不世奇功。
初妍的脸上露出了点笑模样。
姬浩然一看有门,再接再厉道:“你就让我陪你吃顿饭再走,好不好?”
喂,你可是堂堂忠勇侯,这么死皮赖脸真的好吗?初妍深深觉得,自己一开始感觉到的雄姿英气,铁血肃杀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姬浩然到底还是没能如愿和初妍一起吃。初妍一句话就将他憋住了:“侯爷,你现在是外男。”和她一起吃饭,被人看在眼中像什么话?
姬侯爷一颗心碎成了八瓣,午饭也没胃口吃了,直接纵马飞驰回京城,说要去太医院揪张院判,再去侯府帮太夫人好好看病。
初妍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唇边忍不住现出笑来:她的哥哥,是把她放在心上的,真好。她离开宋家的计划就更无后顾之忧了。
身后,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粘在她背上,她回头,对上了宋炽复杂的目光。初妍心中生起几许歉疚,他是真心帮她的,她却骗了他。她的神情柔和下来:“阿兄,谢谢你。”若没有他帮忙与通风报信,今天她和姬浩然的这一面根本不会见到。
宋炽注目她唇边未散的笑意片刻,淡淡道:“先吃饭吧。”率先往摆饭的东厢走去。
“阿兄!”初妍叫住他。
他看向她。
初妍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接她回去?”这个“她”,他们心知肚明,指的是宋姝。
宋炽神色冷了下去,沉默片刻,见初妍依旧蹙眉看着他,道:“你今日看到她了。告诉我,如果当初回宋府的是她,她应付得来吗?”
初妍气绝:宋姝应付不来,当初没了记忆的她就应付得来吗?她隐隐觉得宋炽并没有说实话,却无从反驳,想了想,又问道:“你就任她嫁给猎户人家?”
宋炽淡淡道:“她一足已跛,就算回府,能嫁什么好人家?宋府又是什么好地方?”
初妍被他气到了,合着他不认妹妹还是为对方好了?所以合该她做替身,合该她到宋家面对一切?
初妍气得胃口都没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宋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拿起公筷,夹了一块她素日最爱的糖醋鱼给她。
初妍拒绝:“我饱了。”
宋炽没说话,又陆续夹了一块鸭脯,一颗乌鱼蛋,一块八宝豆腐。初妍的碗上很快堆得高高的。
初妍恼了,抬高声音又说了一遍:“我饱……唔。”
筷上的鲜笋没有落到她碗中,而是直接送入她口,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宋炽低柔的声音响起:“妍妍既然不肯好好吃饭,阿兄喂你便是。”
初妍嘴被堵着说不了话,眼睛都睁圆了。
宋炽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乌鸡汤,送到她唇边。
还来?初妍瞪了他一眼,紧紧抿住唇,拒绝被喂。
宋炽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妍妍现在不多吃点,一会儿怎么有力气继续生阿兄的气?”
初妍道:“我不……”乌鸡汤被见缝插针地送入口中。她含着勺子,腮帮子鼓了起来,却不敢乱动,就怕一个不小心把汤漏出来,弄得满身满脸都是,那就糗大了。
宋炽拿着勺子,耐心地等她,看着她喉口微动,将一口汤咽了下去,目光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打了个转,这才将勺子收回。
初妍被他那一眼看得心头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舀起她碗上的乌鱼丸送到她口中。
小小的鱼丸,一口一个正好。初妍想拒绝,又被勺子堵住前路,只得努力将鱼丸吞咽下去。不等宋炽下一口送来,她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警惕地道:“我自己来。”
宋炽问:“愿意好好吃饭了?”
初妍点了点头。
宋炽满意地摸摸她头,将手中勺子放回碗中。
初妍正要拍开他不规矩的爪子,骤觉不对:“你刚刚喂我用的是你的勺子?”
宋炽一脸平静:“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妍妍:……谁也别拦我,这回我要亲手打爆他的狗头!!!
乒乒乓乓~
阿兄一句“我又没用过。”淹没于暴打中。
阿兄卒,全文完(手动狗头)^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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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半个月转瞬即逝。日子过得平静异常,初妍每日提心吊胆,好在,宋炽的功法反噬没有再一次发作。
唯一不好的,宋炽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明显变多。他不再满足于弹琴给她听,非要教她琴曲;会盯着她,不许她吃得太少;会每日问香椽和玉柚,她的日常起居;偶尔没人注意,还会看着她出神,看得初妍胆战心惊的。
几次后,初妍学乖了,每日算好他下衙的时间就去卢夫人身边守着。
在卢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他纵有千般念头,也只能藏在心底。
初妍偶尔会想,若她没有前世的经历,只怕早就轻易沦陷了吧。一个从来冷情的人,独独对你心怀牵挂,温柔以待,世上又有几人能抗拒?何况,阴差阳错之下,两人还曾有过那样的肌肤之亲。
可惜,曾经的记忆太过鲜明。
想到前世他的绝情,她心中酸涩涌起:她是真的曾经将他当作兄长般敬爱,全心全意地想要帮他一起复仇,甚至最初进宫陪伴卫昀,助他东山再起,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可最后一切尘埃落定,大仇得报,她疲累不堪,只想在宫中好好地度过余生之际,才发现,他是那么狠心,早就断了她的所有退路和依恃。
他给卫昀下了药,她不可能有孩子,在宫中如断根的浮萍;他害了卫昀,帝位落入诚王手中,她失了庇护,到最后只能任红蓼摆布。
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一个没有孩子,失了夫君的后妃最后会落到如何凄凉的下场?可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断了她所有指望。
他压根儿就没有顾忌过她的处境。
她曾经不解过,他对嫡亲的妹妹为何会如此无情?。
在保定,他要为她伪造伤疤时,她疑惑过;在想起前世临死前,红蓼对她说的那句“你果然全都忘了”时,她不安过。可她一直不愿深想下去,前世和今生有太多事不同,也许只是巧合。他不可能对她这么残酷,让她前世所做的牺牲皆成笑话。
直到那日见过宋姝,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他真正的妹妹,他不愿将她带回宋家,一直护在眼皮子底下。
他从一开始就在骗她,骗她为了他,为了那所谓的母女之情,兄妹之情奉献一切。
前世,她也不是他的妹妹!
四月中,山西大旱,宋炽奉旨前去赈灾。初妍松了一口气,她等待许久的时刻终于来了。她记得,前世,宋炽去了大半个月,直到接到卢夫人自尽的噩耗才匆匆回京。这一世,卢夫人好好的,他应该能在山西待得更久吧。
这些时间,足够她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离开宋家了。
宋炽出发那日,卢夫人带着初妍,亲自给宋炽送行。宋家的其他人都只送到城门口,卢夫人依依难舍,决定多送一程,晚上若来不及回城,就歇在她名下的庄子中。
等到宋家其他人返回,一行人从阜成门再度出发时,初妍发现,原本和她一辆马车的卢夫人没有上车,换成了宋炽。
初妍吃了一惊:“阿兄怎么上来了,娘呢?”
宋炽回身将车门合上,声音温煦:“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妍妍说,和母亲临时换了车。”
初妍警惕:“有什么话刚刚不能说的,非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宋炽走到她身边,双臂一捞,轻轻巧巧地将她抱起,坐了下来。
初妍失声:“你做什么?”挣扎着要起来。
宋炽手上微微使力,将她固定于膝上,头埋在她雪白的脖颈间,低低开口:“抱歉,我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他白玉般的肌肤染上了微微的红,贴着她薄薄春衫的掌心烫得惊人。初妍心头一紧,浑身都紧绷起来:不会吧,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