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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太可怕了怎么办(重生) 第68节

初妍心气还是不顺,低头不语。

平安觑她神色,没有多说,转了话题:“自从姑娘回家,夫人也一直挂念着姑娘。”

卢夫人……初妍心头一抽:她揭穿身份,离开宋家,最伤心的人其实是卢夫人,最对不起的也是卢夫人。

她纠结了下,忍不住问道:“夫人她可还好?”

平安道:“这些日子夫人的病又犯了,小的听周妈妈说,夫人在梦中几次叫了姑娘的小字。”

初妍心中一恸,喃喃道:“宋姑娘不是接回家了吗?”那才是卢夫人真正的女儿。

平安道:“夫人自是疼爱大姑娘的,可也忘不了姑娘。”

初妍的眼眶红了。香椽递了一条帕子给她,回头瞪了一眼平安:“你说这些做什么,平白勾起姑娘伤心。”

平安一缩脖子:“诶,我只是实话实说。”

香椽怒了,挽起袖子,握拳向平安比了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姑娘离开时和宋家的老太君,三姑娘闹成那样,根本不可能回去看卢夫人。说了,徒惹姑娘伤心。

平安嬉皮笑脸,作揖打拱。

香椽更怒了:“平安!”

初妍伸手支住额头:“别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两人不敢再闹,一齐退了出去。

初妍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她想去看看卢夫人。可当初,她和董太夫人闹得那么僵,董太夫人连忠勇侯府的谢礼都不肯收,怎么肯再让她踏入宋家?

她和卢夫人,这辈子注定了母女缘断。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打开,有人不紧不慢地跨步进来,身影遮挡了光线。初妍从恍惚中抬起头来,看到宋炽立在她对面,正皱眉看她。

她几乎立刻放下了手,双手交握置于膝上,反射性地挺直腰背:“宋大人是来问我的罪了吗?”话刚说完,她想起平安的话,不免有些后悔,索性别开头,不看他。

宋炽看着她别扭又充满戒备的动作,轻声道:“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可信?”

初妍道:“谁不知道宋大人铁面无私,秉公执法。怎么可能为我徇私枉法?”

宋炽哼了声:“你倒是了解我。”

初妍的心猛地一涩,声音也生硬了起来:“宋大人打算如何问罪,但说无妨。”

宋炽道:“钱五徇私枉法,明知故犯,着令即刻革职,以儆效尤。”

初妍道:“我说过是我……”

“别急,”宋炽从容不迫地打断她的话,“你自然也逃不掉。”

初妍的心弦绷紧,置于膝上的手无意识地将裙摆揉作一团,等着他的惩戒。平安的话都是骗人的,什么为她好,什么保护她,他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意思。

宋炽温润的声音响起:“忠勇候管教无方,着令赎铜钱二十贯,将人领回,严加管教,不得再犯。”

初妍霍地抬头看向他:“不许告诉我哥哥!”

宋炽看着她,神情平静。

初妍烦躁地将双手握紧松开,松开又握紧,咬牙求道:“宋大人,我知错了。你罚我别的吧,或者多罚点银子也成,不要告诉我家里人。”这实在太丢人了。

难得做一次坏事,触犯律法,被抓个正着不说,还要叫家里来交铜钱领人。

宋炽望着她可怜巴巴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抚向腕上的佛珠,没有说话。

初妍忍着羞耻,低声求道:“宋大人,求你了。”

娇音入耳,婉转生韵,宋炽捏住佛珠的手力道加大,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初妍茫然看着他。

宋炽低垂着眼睫,神情难辨:“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近人情?”

初妍道:“你什么时候近人情过?”

宋炽:“……”

初妍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见他唇的笑意瞬间消失,她心头一颤,下意识地软声补救道:“阿兄,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乱说的,我……”她说话怎么能不过脑子呢,现在是她有求于他,说不中听的话刺激他简直太蠢了。

宋炽重复道:“阿兄?”

初妍懊恼,怎么一急就把旧时的称呼翻出来了?她改口道:“宋大人,对不住。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宋炽打断了她的话头:“妍妍既然叫我一声阿兄,我便再做一次兄长,领你回去。”

咦?初妍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答应她,由他出面赎他,瞒着她家里人了?

初妍忍不住唇角弯起:“二十贯铜钱我回头给大人。”

宋炽眼神一沉:“妍妍定要还钱的话,还是通知浩然兄来接你吧。”

诶诶诶,怎么又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妍妍:好吧,我收回先前那句话,宋大人偶尔还是有点人味的。只是忒难伺候,还钱给你还不好?

宋大人:还钱不用,还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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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雨终于停了。窗外,一株石榴花开正艳,雨洗过的朱红花瓣娇艳欲滴,嵌在碧绿的叶中,灼灼耀目,如一团团小小的火焰。

初妍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幽幽问道:“宋大人,我能走了吗?”

宋炽正在翻看堆在书案上的卷宗,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再等我一会儿。”

初妍没法子,总不成叫他为了她耽搁了公事。她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宋大人的临时办公所在委实无趣得很,连本能打发时间的闲书都找不到。这两天事情不断,她一直没怎么睡好,今儿为了来这边,没有歇午,这会儿无所事事,不免困意上涌。

宋炽见她困倦之下,一对妖娆的桃花眼越发潋滟湿润,心下一软,温言道:“你要是困了,就到里间歇息片刻吧。我好了就叫你。”

初妍迟疑:“这不大好吧。”

宋炽道:“放下帘子,让香椽守着就是。”他意识到初妍在顾忌什么,神色淡然地道,“放心,不会有人乱说的,你的名声安全得很。”

初妍想了想:也是,这世上,有谁会传宋大人这方面的闲话?便是传了,以宋大人素来不染人间烟火的模样,也没人会信吧。

何况,宋炽在功法没有反噬的时候,的确称得上君子。

初妍看着宋炽清明的模样,说服了自己,放下心来:“那我去歇一会儿。”

宋炽“嗯”了声,继续查阅卷宗。耳畔,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脚步声,放下帘子的哗啦声,娇滴滴吩咐香椽的声音,以及,躺下去时木榻发出的吱呀声……

宋炽渐渐有些心不在焉,停在一页卷宗上久久没有翻页。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再无声息传出,他放下手中的卷宗,抬起头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四周静谧,初夏的午后暖风和煦,带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宋炽抬眼,看到平安歪在一张折背椅上打盹。

他的目光转向里间方向。低垂的软帘阻断了视线,他迟疑片刻,站起身来,走过去揭开了软帘。

里面没有窗,一片昏暗,月季的清香浮动。初妍和衣而卧,身上搭着他惯用的薄毯,侧卧在榻上,蜷缩成一团。香椽坐在踏脚上,趴在榻边,枕着手也睡了过去。

宋炽的目光凝住在初妍面上。小姑娘潋滟多情的桃花眼紧紧阖着,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鬓发松了,几缕微卷的长发逃出,凌乱地披散在软枕上,白瓷般的娇靥睡得红扑扑的,好梦正酣。

宋炽呼吸微紧:她还真是放心他。只要他想,现在便能……

他苦笑,不敢再看,强迫自己放下软帘。

平安听到动静,揉着眼睛站了起来:“大人,要回了吗?”

宋炽目光停在晃动的软帘上:“再等一会儿吧。”

平安道:“您不是说还要回御史台衙门?”

宋炽道:“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人扰了她,我还要去大牢一趟。”

平安不解:“大人不是才去过吗?”

宋炽扫了他一眼。平安心头一凛,忽然反应过来,大人定是去提审那个红蓼的。

他当时在死囚牢外隐约听到了几句,姑娘似乎在问红蓼一件什么事。姑娘素来是乖巧懂事的性子,却不惜违了规矩也要见红蓼,显然那件事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可她不愿意向大人求助。

大人的耳力好,应该比自己听到得更多,他现在去见红蓼,定是想设法帮姑娘。只是,大人的性子,便是帮人也不肯明言。

这两个人,真真是愁死人。

初妍一觉香甜,醒得时候恍恍惚惚,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她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在京兆尹衙门,在等宋炽领自己回去。

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还睡得这么香。还好,她没有信错宋炽。

初妍揉了揉眉心,看到香椽伏在榻边睡着,将她喊起,这才掀了薄毯,穿上绣鞋,又叫香椽帮她重梳了头,这才走到隔断的软帘边掀了帘子。

宋炽并不在外间,平安正轻手轻脚地整理书案,听到她掀帘的动静,抬头看过来,笑着道:“姑娘醒了?”

窗外霞光满天,金红的光芒洒入屋内,灿烂一片。初妍问道:“什么时辰了?”

平安道:“申时末了。”

初妍心头一惊,:她一觉竟睡了这么久?宋炽呢,他到哪里去了?她正要问平安,宋炽从外面走入,见她站在软帘下,开口道:“醒了?那我们走吧。”

初妍一愣,难不成他一直在等她睡醒?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不是我耽搁了时间?”

宋炽看了她一眼,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没有。”他顿了顿,又道,“妍妍,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小心翼翼的。休说你没犯错,便是错了,也永远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初妍怔住,宋大人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他,究竟怎么了?

宋炽避开了她的目光,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忠勇侯府时天已不早。宋炽看着她从马车上下来,换了小轿,便与她分道扬镳,说要去拜访姬浩然。

初妍没有多想,宋炽与姬浩然原就是好友,他都到忠勇侯府了,不去见姬浩然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只要他不向姬浩然告她的状就好。

垂花门前,初妍刚刚从小轿上下来,尤氏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如释重负地道:“妹妹可算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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