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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070章 最喜欢

此为防盗章 她坐在比她还高的梨花木膳桌前, 晃着悬空的小短腿,噘着嘴软软的说:“奶娘每天都要给酥酥讲话本小故事的呀。”

息扶黎坐在上位置, 面无表情地净手, 冷漠无情的说:“本世子给你讲,谁给本世子讲?”

哼,还睡前故事, 他只会讲杀人的故事!

这话间, 满盘珍馐玉膳上桌, 香气四溢,精致好看。

姜酥酥小姑娘的眼睛都在亮,她艰难地扬着头, 小脑袋跟着上菜的婢女来回晃动, 和个馋嘴的奶猫一样。

不过她还知道规矩,息扶黎没动手执筷之前, 她也守着礼,还坐的端正,小手放膝盖裙裾上, 真真有那么点世家贵女的影子。

一桌十八道菜肴上齐, 少年状若不经意的念道:“今天晚上有燕窝溜鸭条、攒丝鸽蛋、鸡丝翅子、溜鲜虾、金线鱼肚, 还有白糖油糕、杏仁佛手和龙心水晶葡萄点心。”

他说着,斜眼去看几乎低到桌子底下的小姑娘,信手拈银勺舀了颗龙心水晶葡萄。

那龙心水晶葡萄, 顺滑的被剥了皮, 再裹上一层面屑, 下滚烫的油锅一捞,表面炸的灿灿金黄,里头却还是冷凉的,跟着又浇上一层甜滋滋的蜂蜜。

咬上一口,冷热夹裹,外脆内软,先是极甜,咬破皮后,里头的葡萄果肉又带点微酸,当真是酸酸甜甜很是爽口开胃。

小姑娘目光黏少年指间银勺里的葡萄就挪不开了,她吸溜了几下口水,趴着过高的桌沿,眼巴巴地望着少年问:“大黎黎,酥酥能吃一颗么?就一颗,酥酥吃最小的一颗就够了。”

她馋的不得了,却还记得姑娘家要有礼貌,管人要东西的时候先问问。

息扶黎撩眼睑,单手撑下颌,他有注意到,小姑娘的又黑又大的眼珠都是随着他银勺在动,活脱脱就是嗅着肉味的幼兽崽子,谁给吃的就跟谁走。

少年心起恶劣,他问:“想吃?”

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额头都快磕碰到桌上了:“酥酥想吃。”

她边说,嘴里边生津,不断的吸溜口水,免得失态。

少年伸手一递,在小姑娘够手要来接的时候,倏地将银勺飞快收回塞自个嘴里,舌尖一卷,那龙心水晶葡萄吧唧一口就被他吞了。

小姑娘张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息扶黎咂嘴品了下,甜腻腻的味道齁人,实在喜欢不起来,但他挑眉说:“味道不错,酸甜可口,外脆内滑,本世子的厨子手艺不错,当赏!”

小姑娘委屈汪汪,扁着小嘴巴,控诉地望着少年。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哪?分明是要给她吃的,结果反悔自个吃了。

她的点心,她的葡萄……

息扶黎毫无罪恶感,他转着银勺,偏头复又问:“想吃?”

小姑娘这回不上当了,小脑袋搁桌沿,就差没啃上去了。

毒舌世子毫不留情丢过去鄙薄的眼神:“人还没桌子高,想吃吃不到怪谁?”

“酥酥以后还会长大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地踩着雕花背椅站起来大声道。

这一站起来,高度倒是正正合适。

小姑娘黑眸一亮,她手搁头顶比划了一下:“酥酥可以站着用膳。”

息扶黎嗤笑,也不捉弄她了,一点下颌施舍的开恩道:“用吧。”

小馋猫欢呼一声,捉起银勺就要去舀那龙心水晶葡萄,但那道点心放的有些远,侯在一边的婢女正欲上前帮忙布菜。

小姑娘严肃地摆手:“婢女姐姐不用帮酥酥布菜哦,姐姐只用把盘子挪过来一点点,酥酥可以自己来。”

婢女看向息扶黎,见他点头,才将小姑娘喜欢的菜式悉数摆近一些,方便她取用。

就见小姑娘像模像样地捉着又长又粗的象牙箸,甚是艰难地取菜,动作虽笨拙,但不慌不忙,举手投足之间,已带着京城贵女的风范。

小姑娘确实好吃,捧着小银勺,小口小口咬着葡萄,肉嘟嘟的小脸上尽是满足。

她用完一颗龙心水晶葡萄,伸舌舔了舔嘴巴,又眼巴巴地问少年:“大黎黎,酥酥还能再吃一颗么?就一颗,最后一颗啦。”

小姑娘一脸的渴望,又软软糯糯,娇态十足,逗人喜欢的不得了。

息扶黎将盘子推她面前:“都是你的。”

小姑娘眨了眨眼,高兴坏了,只觉得这会的大黎黎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她绷着小脸,换了另外一把干净的银勺,小心翼翼的从整盘葡萄里选了最大的两颗放白玉荷叶小盏中,然后抱起小盏,蹬蹬滑下椅子。

“大黎黎,给你吃最大的。”小姑娘跑到少年前面,举起小盏,黑亮如宝石的眸子瞅着少年,真诚又纯粹。

息扶黎微愣,他看了眼小盏并不接:“你不是喜欢么?为何要分给我?”

小姑娘歪头,不假思索的道:“酥酥吃点心的时候会变的很开心,酥酥把最喜欢的分给大黎黎,这样大黎黎就会和酥酥一样开心了呀。”

童言无心,童语无忌,往往才最能打动人心。

息扶黎低笑了声,收了小姑娘的借花献佛的礼物,弯腰将人抱腿上坐着。

小姑娘抓着他鬓边垂落的鸦,微微凉凉的丝顺滑如丝绸,很是好摸。

小姑娘仰头不解:“大黎黎为什么突然抱酥酥?”

息扶黎顺手舀了颗葡萄喂她嘴边,半真半假的道:“因为抱了你,我也会开心。”

听闻这话,酥酥煞有介事地点头,她像啃松果的萌萌小松鼠一样,努力咽下葡萄后才说:“那酥酥就让大黎黎多抱一会。”

息扶黎不动声色的又喂了小姑娘一颗葡萄,这种甜齁了的东西,他一向不怎么喜欢。

小孩儿嘴巴小,整个吞不下,只得连忙又吐出点点,双手捧着埋头啃。

她边啃边含糊不清的说:“可是晚上安置前,大黎黎还是要给酥酥讲故事呢,不然酥酥会睡不着的。”

一听这话,息扶黎就想将人给扔下去。

然,小姑娘还有更惊人的话:“酥酥都是和奶娘一起睡的,所以酥酥不仅要听故事,还要和大黎黎一起睡。”

少年斜睨她,上下打量,一个胖乎乎的矮冬瓜还妄图跟他同榻而眠,谁给她的胆子?

他这一辈子,都只跟自个的世子妃睡!

姜程远和姜玉珏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太过吃惊,姜程远展开画像的手微微起抖来,姜玉珏更是面色铁青,眸带杀意。

在他怀里的小姑娘扭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盯着画像看了会,忽然拍手道:“呀,是奶娘的啊,奶娘在纸上了。”

画像白纸黑墨,寥寥几笔勾勒,虽不细致,但十分有神音匀,以至于姜程远和姜玉珏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

那画中人年约四十七八,额头光洁,眸光锐利,鼻尖微勾,带几分犀利,薄唇寡情,显得冷肃而不近人情。

姜程远皱起眉头收了画像,一时没有言语。

一边的云娘心头惴惴不安,她踟蹰问道:“老爷,可是酥酥奶娘怙妈有何不妥?不然我差人唤她过来?”

姜程远和姜玉珏对视一眼,姜程远道:“唤来也好。”

云娘遂小步到门边,招来自个婢女去传唤。

漫不经心的尊荣少年一弹袍裾,鸦色袍裾四散开来,隐约露出他那双大长腿的轮廓,精瘦却暗含张力。

只见他下颌一扬,嘴角勾起讥诮:“人,本世子是一定要带走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姜程远掐着黑须尖,皱起眉头道:“世子,这怕是不妥,酥酥乃是我姜家人,这画像上的人,也更是我姜家人,于情于理世子的要求都过份了。”

息扶黎冷冷一笑:“酥酥是本世子两百两银子买来的,和你姜家没有关系。”

他不给姜程远说话的机会,继续又说:“本世子要的人,你不给试试?本世子给小姑娘张目,看谁敢拦!”

姜程远眉头皱的越深了,他脸上已经带出怒意。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息扶黎这样明目张胆地抢人,如此厚颜无耻,简直卑鄙出新的境界,叫他大开眼界。

“世子!”他肃着张老脸,理直气壮的说:“我很感激世子对酥酥的救命之恩,他日姜家定会重谢。”

息扶黎斜睨过去,怒极反笑,老匹夫想翻脸不认人,美得他!

“大恩不言谢,不必客气,”息扶黎大手一挥,“本世子买自个的人,给自己人报仇,有你姜程远什么事?”

姜程远被噎的想吐血,一代大儒,表情青青白白,竟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姜玉珏将怀里懵懂茫然的小姑娘安放到锦杌上,他垂眸摸了摸小姑娘细软髻,转手捻起案几上娇艳欲滴的红樱桃塞小姑娘怀里。

小姑娘黑眸一亮,小肉手捧着红艳艳的樱桃,高兴地主动偏头蹭了蹭姜玉珏手心,软糯的跟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样乖巧。

见着这样贴心的幼妹,姜玉珏心头的冷凝消散几分。

他抬起头来,从容不迫地道:“承蒙世子厚爱,世子有甚要求尽管提,我姜家必然竭尽全力满足世子,但酥酥始终都是姜家人,此事闹将开来,对你我两家都不好。”

听闻这话,琥珀凤眸微眯,带出狭长眼线,颇有几分难以接近的清贵。

息扶黎低笑两声,鄙薄地扫了姜程远一眼:“难得姜家还有个明白人,姜大人你老了。”

初初才四十出头的姜程远倍觉胸口一痛,仿佛无形中中了一箭,真真扎心。

息扶黎目光落到专心致志啃樱桃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浑然不觉厅中气氛怪异,她抓着樱桃,跟啃松果的小松鼠一样不断往嘴里塞,将两颊都塞得鼓鼓的。

娇嫩如花苞的小嘴沾染上樱桃汁,她还时不时像小狗崽子一样舔舔,娇憨又可爱。

尊荣少年单手撑头,意味不明的道:“端王府上下,都很喜欢酥酥,其中尤以本世子为最。”

旁的话他却是不说了,只朝小姑娘招手:“酥酥过来。”

小姑娘瞥了他一眼,晃了晃悬空的小短腿,抱起装樱桃的荷叶白玉盏跳下去,哒哒跑到少年面前。

小姑娘以为少年也馋了,遂扒拉了下盏中的樱桃,一颗一颗地数过去,最后挑出最大最红的一颗,踮起脚尖,够着手伸到少年嘴边。

“大黎黎,吃。”小姑娘前齐眉,小脸上的老疤落了,露出薄粉色的细皮来,白白嫩嫩,软萌萌的跟白乎乎包子一样。

少年低头,暖色调的瑰色薄唇轻启,含住樱桃,再是舌尖一卷,就扫进嘴里,轻轻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顺舌而下。

樱桃,倒真是好味道。

息扶黎弯腰,将小姑娘抱自个腿上坐好,厅中众人就见小姑娘自个啃一颗樱桃,还不忘往少年嘴里塞上一颗。

姜玉珏顿觉酸溜溜的,那酸味从胸腔之中上浮,一直浸到牙根。

小姑娘素来喜零嘴儿,最是馋的很,可也最是护食。

半年前,小姑娘刚来姜家那会,他硬是花了两月功夫示好,小姑娘才肯分他一点自个不喜欢的零嘴儿。

可这会,不过几天功夫,自家软萌萌的幼妹竟然跟个外男这样好了!

仿佛看穿姜玉珏的心思,息扶黎一手掌着小姑娘后背,以防她摔下去,一边挑眉看过去。

那目光,挑衅又得瑟,叫人火大的很,恨不能将之按在地下狠狠揍上一顿!

云娘细眉蹙起,她看了圈姜家父子,上前开口道:“酥酥,来母亲这里,莫叨扰到世子了。”

小姑娘刚往息扶黎嘴边塞樱桃,听这话,动作一顿,不顾少年已经张开的薄唇,竟是受惊般地收回自个的手,猛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少年咬了个空,吃了一嘴的空气,寡淡无味。

他不满地冷哼一声,眸光幽深地看着云娘道:“本世子就喜欢她叨扰,你哪里冒出来的葱,滚一边去别碍着本世子的眼。”

他再是不明其中隐情,可看小姑娘的反应,也能断定这母女情分定然是极差的。

但凡稚童最是能感受到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小姑娘这样乖,更不会说谎。

故而少年已经认定,云娘待酥酥,决计是很不好的。

云娘让息扶黎吃了个挂落,脸上无光,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求助地看向姜程远。

然,姜程远再是朝堂肱骨,对上跋扈恣意的端王世子,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云娘见姜程远隐晦地摇头,她心一沉,垂眸沉眼,退到一边暗影中不吭声了。

这间,奶娘怙妈到了,妇人穿着宝蓝色提花褙子,唇如刀削,面无表情。

她进来,还没来得及跟厅中众人见礼,姜酥酥蹦跶了两下,朝她挥手喊道:“奶娘,奶娘酥酥在这里。”

怙妈转头,见着小脸红润,活泼健康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瞅着她。

妇人脸色稍霁,带出微末笑意,不过那笑还未达眼底就凉薄下来。

怙妈不自觉皱眉,不赞同的道:“五姑娘现在是世家贵女,怎可随意坐在不相干的外男身上,须知男女有别,五姑娘还是快下来。”

小姑娘身子一僵,无措地抱着荷叶白玉盏。

息扶黎凤眸一厉,他索性长臂一揽,将小姑娘按进自个怀里,朝外头的伏虎喝道:“伏虎,把人给本世子拿下!”

“所以,端王世子究竟想做甚?”姜程远思量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姜阮要不回来,差去照顾小姑娘的奶娘和婢女也被赶了,还在明知道姜阮身份的情况下,留奴隶书契,这些种种着实让人想不通。

姜玉珏面无表情,他坐在姜程远对面,背脊笔挺,手搁膝盖袍裾上,端庄又君子。

“父亲,不管端王世子想做什么,我们都不能任由酥酥留在端王府。”姜玉珏斩钉截铁的道。

姜程远点头:“自然是的,酥酥是姜家女儿,哪有莫名其妙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听闻这话,姜玉珏松了口气:“父亲,端王世子向来跋扈恣意,最是任性妄为,不是纨绔子弟胜似纨绔子弟,儿子以为他对酥酥约莫只是一时新鲜,等过些时日,儿子再上门要人。”

话是这样说,但姜程远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摇头沉吟道:“玉珏,你要明白,亲王世子,往后要继任爵位,勋贵之后,再是跋扈任性,那也是心明如镜的,不然何以亲王之中,唯有端王府荣耀到今天?”

当今天子,多年之前继任大统之时,也是好一番的腥风血雨,就是二十年前,京城的皇族亲王,那都还有三五人,可如今,还留存的不过就端王府一家。

这其中端倪,不足为外人道矣。

姜程远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端王世子若是还不放人,不然为父还是去见一见端王,实在不行,参到陛下面前,为父也是在所不惜。”

闻言,姜玉珏摇头:“父亲不可,酥酥被卖到黑市的事,明非脱不了干系,此事闹开,头一个要问责的人就是明非。”

说到这,姜玉珏顿了顿又说:“儿子听闻,端王世子将黑市那帮人下了京兆尹大狱,还责令京兆尹顾徊岸秉公处理,若是深究,明非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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