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表白

“停泊远，你那两天是不是去找人借钱了？”

傍晚，在旅途暂停的间歇，艾汀望着吟游诗人惺忪的睡眼，问道。

“是啊。”停泊远想了一下，随即飞快地回答道，速度快得足以叫外人以为他说话没有经过丝毫的思考。

“我很好奇你的神通。我看你也像是新来的，人生地不熟，怎么没几天就找到愿意借给你钱的人了？”

“啊，这个简单。”

停泊远的大脑飞速运转，一边回想着自己昨晚的经历，一边思索着自己应该如何应答。

哪一座城里，都不缺有钱人，找一家养了马的，并不算是一件难事；趁着主家还没醒、仆从还没提起警备心，偷偷翻墙进院子，撂倒几个看守的，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好马来，并不算是难事。无非是费了些功夫，比起帮助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都不算是什么，毕竟他曾经用自己全部身家去换她的性命了。

停泊远翻身上了马，看了看太阳的位置，伸手比了比东南西北，随即向一个方向策马前行。那天半夜，他远远瞧见远处有克里廷军队的军旗，心想那里一定是克里廷军驻军的地方。“正好，比我想的还要近不少。”他心中暗喜，一甩马鞭，向前奔去。

待他走进，守卫将长矛横过来把他拦了下来，呵斥道：“来者是谁？报上姓名！”

只见停泊远轻巧地从马背上下来，紧紧握住缰绳，扬起下巴，自我介绍道：“克里廷王国王子，克里廷王国王位制定继承人，伊利亚斯·卡兰多的直属情报员，停泊远。我要见你们的最高负责人。”

守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其中一人将长矛收起，说：“您稍等，我去通知长官。”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高级军官模样的人走出来，向停泊远行了个军礼。

“麻雀的羽毛下——”

停泊远走近，在军官耳边小声念道：“——藏着八颗血红色宝石。”

军官的脸色愈发恭敬：“有失远迎，请您来里面......”

不等他说完，停泊远就将缰绳塞到军官手里，自己潇洒地径直往屋里走，只在凝固的、燥热的空气中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礼节性的，就免了吧，我有急事。”

军官正了正胸口的鎏金麻雀勋章，跟上前去。

“纸、笔，还有一级保密级别的信封。”停泊远指挥道，轻车熟路地照了一张桌子坐下。克里廷军是一只严肃的军队，从上到下，从战略部署到生活琐事，都有严格的管控。停泊远对此早已熟悉。

得到自己点来的，王子的直属情报员就洋洋洒洒地写下十几行字，然后将信纸放到信封里，递给军官。

“这是保密级别最高的情报。”停泊远说。

“我们会及时送到的。”军官回答道。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停泊远赶忙叫住了他：“诶诶诶！这是一级的情报诶。”

军官愣了。

“啧。”停泊远白了他一眼，内心感慨这家伙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所有事都要自己亲自点明，“还记得每一级情报的报价分别是多少么？”

军官一拍脑门，恍然醒悟，原来面前这位大爷说的是这件事。他匆匆忙忙赶到操作台，从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拿出一只纸袋，又小跑着回到停泊远面前，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停泊远掂了掂纸袋子的重量，眉开眼笑，向军官挥了挥手：“走了。”

当他骑着马折返回三人的住处时，已经是晚上了。

——“你只需要找到一个有钱的人，然后和他说两句话，写几个字，就可以挣到钱了。”他是这么回答的。

艾汀蹙眉：“真的是这样？”

停泊远又故作深思的样子，沉吟片刻，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什么岔子，那么确实是这样的。”

“你可以向我保证，你没有在编织谎话糊弄我？”

“我保证，我承诺，我向上天发死誓，如果欺骗你我不得好死。”停泊远说着，惟妙惟肖地摆出一个“向上天发誓”的动作，神情严肃地说。

“我希望我可以知道你为我们付出了多少，这样我才能知道我该如何报答你。”艾汀直截了当地道，将自己最后一步棋摆上了棋盘。

停泊远有些惊讶，显然之前是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回答。但出于机敏的本能，他说道：“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付出，我不准备向你讨要任何的回报，我也坚决不会接受。这不叫交易，也不叫你欠我人情，只是我希望我的行动可以让你明白，我是一个可靠的人，和我在一起是绝对安全的。至于说之后的考量，在你，我不干涉，我付出的也不会成为我的谈资。”

这句话好像骤降到冰点以下的气温，将两人的谈话冻住了。奥兰·极和品葛纷纷将目光投向停泊远，虽然他们早已知道停泊远接近艾汀就是为了追求她，但在现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场景，以这样的目的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出乎他们二人预料的。

“我和你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真的。”停泊远深情地与艾汀四目相对。

良久，他拿起搁置已久的菜单，叫服务生又上了一道菜，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