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有病 第41节
沈辛夷行了个礼,转身告辞。
她回永宁宫的路上,这件事还一直在她脑子里徘徊,她把沈贵妃方才说的话重新梳理了一遍,心思猛地一动,把一句话单拎出来看。
皇上也十分喜爱老八,还隐隐遗憾不能立老八为太子...
这句话简直耐人寻味啊,他当年不是挺喜欢齐皇后和两任太子的吗?怎么又遗憾起来?他还特地跑到沈贵妃面前说他遗憾不能立老八当太子,怎么想都很奇怪。
她死活不能信自己阿爷会害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由顺着皇上举止诡异这条思路往下想,皇上一直忌惮齐家,若是他背后挑唆姑母杀害皇后,私下命令阿爷杀死齐元昊也有可能...陆衍私下也从不掩饰对皇上的厌恶
但若真是这样,姑母和阿爷也没好到哪儿去,只不过从主犯变成了从犯,毕竟之后沈家平步青云也是事实。依照陆衍的性子,从犯沈家他自不会放过,难道主谋皇上他就会因为是自己的父亲而轻易饶恕了吗?他会不会正在积攒力量,以后...
打住打住!越想越危险了!细思极恐啊!
沈辛夷勉强整理了一下思路,陆衍如今正在重病,什么报仇夺位都得给养病让路。而且有一点很重要,要真是皇上吩咐沈家对付齐家,干嘛还要留着沈家,甚至让沈家步步高升?若说留着沈贵妃是为了和现在的齐皇后分庭抗还说得通,可留着阿爷让他步步高升就完全没必要了啊,过河拆桥明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沈辛夷越想越乱,干脆把事情放在眼前——她和陆衍的关系。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沈家和他有如此深仇,但自嫁给陆衍以来,虽说陆衍对她爱答不理的,嘴又欠人还损,可到底没有真正害过她,甚至于平时还多有忍让,时不时会帮着她,虽然不明显,但的的确确是在努力施放善意。
以恶意回应别人的善意,是她最讨厌的行为之一,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但话说回来,难道她知道陈远那事儿能不给阿爷通传吗?或许是她做的方式不对,也许能选一种更为稳妥,让两边平衡的方式?
不过...她也救了齐王妃,两件事能不能算扯平了?不过非要算的话,沈家还欠着陆衍一条人命呢...
沈辛夷越想越自我怀疑,十分不是滋味地回了永宁宫,向太后打了个招呼,想着要不要向陆衍写信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不知道写什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昨夜下了一场缠绵秋雨,第二日鸟雀初晴,陆衍那边就唤来了齐叱,淡声吩咐:“太后一向喜欢颜体,我新得了一幅字帖,你帮我送给太后。”
齐叱挠了挠头:“这...殿下,卑职是外臣,怎么好去见太后呢?”
陆衍面有不耐:“你有金吾卫的腰牌,又算是太后内侄,如何不能见太后?”
齐叱更不解了:“您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您可有日子没进宫了,太后见了您不是应该挺高兴的。”
陆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齐叱不敢再问,拿起用紫檀木盒装的字帖就要走。陆衍忽的叫住他:“你在太后宫里若是看到她...”
齐叱好奇地转过头,陆衍却又住了口:“没事,你送去吧。”
齐叱给他这一通折腾的...
......
永宁宫此时正在待客。
鱼望月盈盈冲太后下拜:“望月拜乞太后,太后金安。”又转向太后身边坐着的沈辛夷:“太子妃万福。”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女,少女身穿素白的半臂襦裙,襦裙上印着浅淡的梅花暗纹,衣料首饰俱都差了鱼望月几等,应当就是鱼望月那位庶出姐妹鱼望水了。依她的身份是没资格出入各大宫宴的,不过私下被长姐带着拜见长辈倒还可以,她此时随着自己的姐姐,毕恭毕敬地向太后行礼。
沈辛夷对这个坑了她堂哥近千两银子的鱼望水还是挺好奇的,仔细瞧了几眼,这姑娘生的挺美,眉目俱带着几分怯怯,身子看着也极娇弱,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不过快冬天了还裹着一身纱罗襦裙,怎么看怎么冷,都不知道说她柔弱还是抗冻了。
太后面上一缕淡笑:“好孩子,天儿冷,快起来坐下吧。”
鱼望月便带着鱼望水跪坐到一侧,一边跟太后闲话,一边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沈辛夷。
她前几日听闻太子和太子妃吵架,好似太子发了极大的火儿,把太子妃撵到了永宁宫,她本来还不大信,现在瞧着沈辛夷在此,倒是不得不信了。
她把话题不着痕迹地引到了沈辛夷身上,盈盈笑道:“我倒是不知太子妃竟在此处,未曾给您备礼,倒是我失礼了。”
沈辛夷见着她也挺尴尬的,随意笑笑:“太后信佛,身上自有佛光笼罩,我打算在太后身边诵几日经供奉于佛前,以示心虔。”
鱼望月佯做好奇:“那太子岂不是无人照料?”
沈辛夷正为这事儿烦着呢,闻言面色瞬间沉了下去,毫不客气地道:“鱼娘子,这不是你该问的,难不成你要毛遂自荐去照料太子?”除了太后和皇后,再没有她不能说的女人了。
鱼望月瞧着她上回虽然举止诡异,但还算好相处,没想到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了。她又暗悔自己着实大意,竟凭空落人口舌。
她慌忙跪下请罪:“臣女并无此意,只是无心一言,都是臣女不知规矩,在家里信口胡言惯了,这才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沈辛夷瞥了她一眼,这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太后笑笑,没说话。
这时外面内侍报道:“太后,太子寻得了一幅字帖,特地命齐中候给您献来。”
太后先是看了沈辛夷一眼,然后笑道:“让他进来吧。”
按理来说,太后坐在首位,沈辛夷就坐在太后旁边,齐叱第一眼看见的应该是她们俩,但其实不然,他一进来,第一眼先落在了鱼望水身上,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鱼望水也觉察到他的目光,含羞一笑,软软地低下头。
两人动作做得隐蔽,旁人不曾觉察,因为沈辛夷对鱼望水比较感兴趣,这才一眼看到了。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本能觉着有些不对。
鱼望水不是收了她堂哥沈凌云那么多东西吗?瞧沈凌云一副沉浸在恋爱中的傻样,她还以为鱼望水和他的事儿已经要有眉目了,可是这和齐叱看来看去算怎么回事?
沈辛夷这边正在琢磨,太后已是收下字帖,又看着沈辛夷,笑道:“太子还有什么话?”
齐叱已经收回目光,迷茫地摇头:“只说让我把字帖给您,别的就再没说了。”
太后干脆挑明了问:“没提到太子妃?”
齐叱是个实诚人,摇头:“没有。”
鱼望月心里大大地动了一下,太后怕沈辛夷尴尬,忙道:“太子怕是在心里念着你呢。”又对齐叱道:“好了,东西我收到了,我这儿有上好的虎骨酒,你拿去给太子吧。”
沈辛夷还在琢磨齐叱和鱼望水的猫腻,闻言随口道:“是啊,我这儿还有闲来无事练的几笔字,太子擅丹青,你也顺道帮我带去,请太子品评品评。”
她决心要探一探两人,抿唇向太后一笑:“说来我最近得了两只粉晶钗子,我瞧着这钗子配两位娘子正合适。”
她话才说了一半,张媪已转身去把俩只钗取了出来,鱼望月和鱼望水连忙推拒,沈辛夷一笑:“别推拒了,听我的,这钗子也只有你们二人适合戴了。”
她说完给张媪使眼色,张媪会意,先给了鱼望月一只,等到鱼望水伸手接的时候,她手指忽然一抖,纤细的钗子就在地上跌了个粉碎,也不分不清到底是谁摔的。
沈辛夷还出口试探呢,鱼望水已经是泪珠盈眶,凄凄哀哀地跪下,白着一张脸儿:“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出身微贱,大抵是无福消受殿下的好东西,还请殿下降罪。”
沈辛夷:“...”
她这凄凉无助的表情,知道的是她摔坏了沈辛夷所赠之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沈辛夷要跟她玩囚禁play呢。这绿茶的也太明显了吧!
偏偏还有舔狗爱吃这一套,齐叱本来已经行完礼,拿起东西准备走人了,瞧见鱼望水这样,心下不由得大为怜惜,跪下求情:“鱼娘子也不是有心的,还请太子妃恕罪。”太子妃有多不好惹他亲眼目睹过几回,他,他还真担心望水受欺负。
他俩这一跪一求,把一言未发的沈辛夷弄的如恶人一般。不过沈辛夷本身也是故意摔坏那钗子的,倒也没怎么生气,若有所思地瞧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看着齐叱:“我说要罚她了吗?倒是齐中候这般紧张,值得深究啊。”
齐叱面上一窘,沈辛夷往门外一指,他连滚带爬地跑了。
鱼望月大概也觉着自己庶妹的表演实在尴尬,一把把她拽了回来,皱眉:“太子妃又没说要罚你,莫要小家子气!”她冲沈辛夷为难一笑:“殿下...我这妹妹一向待在家里,没怎么出来见过世面。”
沈辛夷现在已经确定了齐叱和鱼望水有猫腻,因此十分大度地道:“无妨的,一根钗子而已,我重给三娘子一根就是了。”
她又命人给了鱼望水一根,鱼望水怯怯收下。
鱼望月试探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再多留,拉着鱼望水就告辞了。
太后刚才一直在安静旁观,沈辛夷忍不住对她笑了笑:“鱼三娘子还挺有意思的。”
太后了然于胸,嗔她一眼:“你是个淘气的。”
鱼家姐妹俩走到宫外,鱼望月若有所思地问自己庶妹:“你和齐叱是什么时候勾上的?”
鱼望水已经达到了戏如人生的境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瞧来:“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和齐中候只是偶然认识的。”
鱼望月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拆穿她,思忖道:“我记得你和沈家的一位司戈认识?那人好像是太子妃堂兄?”
鱼望水乖巧地点了点头,鱼望月心思乱转,很快有了个主意,在鱼望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鱼望水不解道:“让他们二人打起来,还非得有一人受伤?这是为什么?”
鱼望水淡淡道:“照我说的做,好处不会少你的。”
虽然她如今主要的攻略对象不是太子妃,但若有机会能让太子和太子妃之间嫌隙更深,她也不会介意推波助澜一把。
......
沈辛夷觉着那位鱼望水姑娘实在不是个好的,所以特地写信给沈凌风提了个醒,免得她一腔热情错付了。
还没等到沈凌风收到信儿,事儿已经闹了出来,玉烟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沈辛夷:“殿下,不好了,齐中候和堂公子打起来了,两人现在都重伤昏迷过去。”
沈辛夷脸色微变。
玉烟又道:“还有大郎君和太子手底下的太史公,他们俩为了劝架也受了伤,现在太子已经赶过去了,您也赶紧去瞧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所有反派送来的都是助攻╮(╯▽╰)╭
这是二合一章 节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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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当天下午,齐叱就带着太后的虎骨酒和沈辛夷的描红给了陆衍。
陆衍翻开沈辛夷的描红本, 一字一字看过去, 忽抬眸问齐叱:“她...太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齐叱照实道:“太后只叮嘱您要保重身体,旁的就再没说了。”
陆衍简直想上脚踹他, 压着怒气问他:“别人呢?别人没说什么?”
齐叱摇头:“除了太后, 再没人跟您传什么了, 太子妃只说近来练字偶有心得,所以取了近来的描红本给您,让您指点一二。”
陆衍只好又低头翻看描红本,里面多是摘录的诗词,硬是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他随手把描红本放在一边, 对齐叱道:“滚吧。”
他待齐叱走了,把描红本又拿来,细细在字迹上摩挲了一遍, 很快又皱起眉, 烫手似的扔在一边。
他以为自己纵然心悦沈辛夷, 但略冷她个几天, 也不会有何影响,她进宫陪太后的头两天还好,这几日却越发不适应了。
她还真是心宽得紧,难道就不怕自己这几日去找别的女人?
他又转念一想,她那样冷心冷肺之人,只怕还真不在意, 或许巴不得他去寻别的女人,她好能趁机和离,做梦!秉持着这种念头,他又一个人孤枕和衣睡下。
他一向醒得早,第二日早上才洗漱完,底下人慌里慌张跑了进来:“殿下,不好了,齐中候和沈司戈打起来了!现在两人双双重伤昏迷,您快去瞧瞧吧!”
陆衍一听沈这个姓就有种不妙的预感,挑眉:“沈司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