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巫族之眼
因着昨日之事，帝衡现在见到北辰渊还不免有些心下惴惴。
不过文曲星毕竟是文曲星，甫一张口，便给染拂语北辰渊打开了新思路——
“古‘巫’字的话……”帝衡沉吟片刻，突然想起来景文祈的话，“仰见圣人之心体，如鉴空衡平……”
这话景文祈没说完，后面一句是——“与天同量。”
说到天，一般人会想到什么？
天道。
对于神魔之战，妖族一直以来持中立态度，暂且无需考虑。
“咱们从头捋这件事，”帝衡拿过一个茶杯，放在正北偏西方向，说道，“这里是药王山。”
随后，帝衡又拿起另外一个茶杯，放在了辽乐与漠乌的交界之处，道，“这是小宝说的那个村子。”
帝衡指尖蘸水，在这两点之间描绘出一条线，随后，又将两点分别沿着人、魔两族的交界线，连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两头尖尖的椭圆形。
最后，帝衡再次拿起一个茶杯，倒扣在这个椭圆形的正中心，说道，“这里，是漠乌彭罗山。现在，这看起来像什么？”
染拂语垂眸仔细看了半晌，神色突然一凛，沉声道，“眼睛。”
帝衡：“没错，现在，我们已知晓，药王山的罪过，在于元晨宗后山沼泽之下的那间石室，此其一。”
一切的起点，人皇昏庸，圣墟天帝降怒，九天玄雷直指药王山。
乾州药王山，并非师门清规戒律不严，有修士堕魔，而是直接出了个匪窝，还有着数百年的传承，失察之过，人皇难辞其咎。
“其二，我们当初对北辰烬如何会知道戮血混沌的封印之地之事，如何能得知琨玉秋霜花的真身，做过诸多猜测，甚至还怀疑过圣墟之上有人勾结魔族，但如今一切皆已明了，北辰烬，乃魔魇托生。北辰烬乃天辰皇贵妃所出，皇贵妃柳氏有名有姓，籍贯可查，应当不是可疑之……”
“等等！”染拂语突然打断帝衡，凝眉追问，“你刚刚说，皇贵妃姓什么？柳枝的柳？”
“正是。”
染拂语敛了神色，看向北辰渊，一字一顿道，“染弘晋正妻，染溪梦生母，名唤柳圣烟，出身……元晨宗。”
帝衡：“！！！”
北辰渊面色一寒，对着帝衡厉声道，“去查！”
帝衡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被染拂语拦住，“等等，让我想想。”
九州皇后出身来历皆需详实的祭告圣墟，但元秀秀摆明了就是个漏网之鱼啊……
又或者说，元晨宗，乃魔族所创，多年来为何从无人知晓？
元秀秀都能漏过去，更莫说一个皇贵妃了。
即便那位柳贵妃当真与元晨宗有关，这么多年过去，帝衡此去，恐怕也查不出更多东西了……
染拂语大概明白帝衡的意思了。
但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现世时，染拂语曾看到过一篇报道，是说三星堆出土了很多怪异的眼睛，并且很有可能在四千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圆周率的算法，而这扑朔迷离的一切，都与一个崇拜眼睛的远古种族有关——巫族。
如今想来，那个古“巫”字图腾，粗看起来，可不就是一只眼睛吗！
可问题是，这里……也有巫族吗？
思及此，染拂语挠了挠头，目光转向北辰渊，语带歉意道，“我可能，真得去见见景文祈了……”
………………
惩教司内，景文祈好整以暇的立于牢房中央，摆明了是恭候染拂语多时了。
景文祈一双桃花眼眉目流转，情愫顿生，“阿语，孤就知道你会来见孤。”
北辰渊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冷着张脸问染拂语，“你在后山所言之事，可还作数？”
什么事？
染拂语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北辰渊说的是拔舌车裂之事，心下好笑，感情他们家帝君还是个大醋坛子。
染拂语忍不住逗他，倾身过去，贴着北辰渊的脖颈反问道，“若是不作数了呢？”
北辰渊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染拂语，修长双腿朝着来时的方向迈去。
染拂语连忙挣扎，“开玩笑的，作数，全都作数。”
看着二人这般的亲密无间，景文祈脸上的笑意险些没挂住，胸口一阵堵闷，“阿语，他欲杀你，你却与他走到了一处，我屡次三番想要对你施以援手，你却视而不见，阿语啊……”
那难过的模样，好似他当真被人辜负了一般。
“救我？”闻言，染拂语没忍住，嗤笑一声，“太子殿下莫不是一朝魔化，转瞬失忆了？”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三头魔虺这一下子，可不像是领了活捉我的命令啊。”
胸口处稳准狠的致命一击，根本就是生怕她死不成。
顿了顿，染拂语又假装恍然，改口道，“哦，对了，现在已经不能称呼‘太子’了，新帝即将登基，你如今，已是个前朝太子了。”
景文祈神色淡淡，不知是当真不在意，还是城府太深。
半晌，他忽然间怅然道，“阿语，若非他在药王山欲治你于死地，你便不会有性命之虞，也更不会结识长在宗。”
“没有了长在宗的那份救命之恩，你自然便不会前往远古秘境，也就不会在远古秘境之中劫走了梵海银梦兽，坏了魔尊的大事。”
“若非如此，魔尊又如何会非杀你不可？”
景文祈眸光缠绵的看向染拂语，轻声慢语道，“阿修罗道在欲界，饿鬼道亦在欲界，阿语怎的不想想，若不杀死你的肉身，孤如何能名正言顺的违抗魔尊，将你带入四恶道，与你长相厮守呢？”
两人身后，帝衡的七星君子剑已经提在手中了，只待帝君一声令下，便冲上去剐了这个胆敢调戏圣墟未来天后的登徒子。
谁知，北辰渊竟一反常态，并未动怒，而是从袖中缓缓捻出那枚玉珠，举到景文祈跟前，“此珠纹路，细看之下，很像一只眼睛……”
景文祈脸上表情未变，在他对执明说出“仰见圣人之心体，如鉴空衡平”之时，他便预料到，以染拂语的聪明才智，定然会猜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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