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痛苦回忆（上）

男人把情母还给了女孩，为她揩了揩泪水，转身牵起水淋汐的手继续往前走。他们今天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完成。

二人穿过鲭棠村门，绕过一片小树林，很快瞧见了一座形状酷似人鱼尾的湖泊。

“那是人鱼湖吗？”水淋汐指向湖泊平淡地说。听着冷冷的语气，莫不是看到脸上未干的泪迹，很难想象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更是难以想象，刚才水淋汐的情绪有多么的激动。

“是的，看到前面的大平台了吗？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皇湖台。你得自己一个人走上去，放心，上面会有人来接应你的，我得先走了。鱼珠形成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语未了，男人早已几步踏着湖面登上了鲭棠村的长老柱。柱身的魔纹形成了一个鸟草的“肖”。

男人叫肖乾，刚满42岁，是人鱼族八大长老之——肖老长老，位居人鱼族长老排名第五名。

妻子叫周坤，刚满37岁，是人鱼族八大长老之一———周老长老，为居人鱼族长老排名第六名。

夫妻二人膝下只有一子，名叫肖宸涵，今年11岁十岁时就背井离家闯江湖去了。

而水淋汐是夫妻二人的养女，人鱼族先皇之女，早满五岁了，如今跟着肖长老来皇湖台参加鱼珠形成典礼。

长老夫妇还收养一名小女婴，名叫萧桐桐，一个月后年满二周岁。是水淋汐的亲妹妹。

人鱼族历年只有八位长老，每年今天，八位长老都会去皇湖台帮将要形成鱼珠的小人鱼族子民们护法。每位长老都要镇守在长老柱上，各执一方。

每年这时，年满五岁的小人鱼族子民们都会到各村湖台形成鱼珠。只有贵族或皇室的直系血脉才有资格去中城区域的皇湖台举行形成鱼珠仪式。

水淋汐望着人鱼湖，刚迈出脚，又停住了，显然有些犹豫。

这时，水淋汐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肖老长老的声音：“汐汐，别害怕，周围数千名人鱼族禁卫兵用鱼珠的能量波动使人鱼湖水凝固,放心大胆走过去吧。”

水淋汐上了皇湖台，许多身披蓝袍的人鱼族禁卫兵站在皇湖台边缘，其中一名禁卫兵看到了水淋汐朝她微微鞠了一躬。

彬彬有礼的道：“小姐您好我叫叶德尘00937号禁卫兵。”

难道来这里的只能是各个贵族的小姐公子？禁卫兵就不担心有人偷偷混进来了吗？

水淋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您好，叶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敢问小姐大名？”

水淋汐琢磨了一下，回答：“洛兮。我姓……肖。”这要换以往，水淋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报出自己的姓名，可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还是隐藏一下的好吧。

叶德尘身形一顿：“敢问小姐可是肖老长老之女——肖小姐？”

“正是本小姐。”他为什么知道我是肖老长老的女儿？也是，肖姓也就那么一两个，这样猜很正常。

“肖小姐，请随我来。”叶德尘比了个请的手势。

水淋汐跟着叶德尘来到了皇湖台中心地段，叶德成告诉她：“仪式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开始，开始时，双腿相盘，十指相扣，用意念引导鱼珠形成。长老们会帮助你们疏导，但痛苦丝毫不会减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话罢叶德尘鞠了个躬，转身便走了。

水淋汐没有说话，轻轻“嗯”了一声，坐下盘好腿，十指相扣，缓缓闭上了眼睛。殊不知自己即将陷入一场毕生难忘的痛苦回忆之中……

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突然，一束光映入眼帘……

“嘤～嘤～嘤～”我睁开眼，周围的事物有些模糊，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把我举了起来，对着我破涕为笑。

周围的一切对我十分新奇。等等，我现在不应该在人鱼族皇湖台上形成鱼珠吗？何时来到了这儿？是我的记忆被抹去了，还是我穿越了？

突然，世界快速移动，一位美丽面色苍白的女子映入我的眼帘。女子看见我热泪盈眶。

我还没看清女子，紧接着，我又被一名金发男子高高举起，他对着我一个劲的傻笑。等等，我好像变小了……

我脑壳子嗡嗡的，男人在对我说些什么，我却听得很迷茫。渐渐，声音慢慢变大，慢慢变清晰：“……的女儿真漂亮！”

我的视野渐渐变清晰，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一对金色的瞳孔，五官立体独立清晰。

男人又把我抱到了那名女子面前，女子虽面色苍白，却眉清目秀，生了一头深蓝卷发，虚弱完全遮掩不了的秀美。

女子抿了抿唇，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笑嘻嘻的对我说：“我家小丫头真漂亮，就叫淋汐吧！多好听的名字呀，这才配得上我家丫头呢！呵呵呵……”说完又乐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我家小丫头……就叫……淋汐！！！难道……母亲！！！不，母亲不是已经……已经……怎么可能……还在这！！！

这一切真的好虚幻，我却多么希望是现实。我伸出手想够她，可我的手却怎么也抬起来。我……变小了！

我竟然变成了一名婴儿！而我面前的是我的母亲，抱着我的是我的父亲，他们还没死。难道我真的穿越了？

我好激动，庆幸那一切还没有发生。

我激动的流泪，可我的眼泪却流不出来。我想喊一声“妈”，更想喊一声“爸”，可我的身体似乎不受我的控制，怎么也喊不出来。

我好焦急，我想喊他们，想碰他们，想亲自抱一抱他们，更想吻一吻我的父母。但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旁人似乎没察觉到我的焦急，怎么办？我真的是穿越的吗？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这具躯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不！我的头好痛，“啊！”我的头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似的，痛得我死去活来。我痛得闭上眼睛，逐渐昏迷了过去……

“啊——嗯——啊！”刺耳的惨叫把我惊醒，我突然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声“妈妈！”

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我随着那股强大的吸引力小跑奔向面前的屏风内。屏风内的床榻上躺着那名眼熟的蓝发美女，那是——我的母亲！

我不可能又穿越了吧？同样，这具身体也不受我控制。难道，这是我的童年？这难道是我童年时的回忆？

当我的思考还沉浸于这水深火热的疑惑之中，一名蓝发男子挡在我面前，蹲下身子，细声对我说：“汐汐，你马上就有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陪你玩了，高不高兴呀？你在外面等会儿，爸爸先进去陪你妈妈，等小弟弟或小妹妹生下来，爸爸再叫你好不好啊？”

眼前的男子与先前那名男子不同，先前，男子五官立体。而眼前的男子声音细腻温柔，五官小巧精致，长着一对妖艳的狐媚眼，倒是真……美！

我听出了她语气的急切，也看到了他额间细密的汗珠，“爸爸。”这具身体不受控制的喊出。

我有预感，这绝对不是先前那个男子。可我什么时候多了个爸爸？到底哪个才是我亲爸？

……

“嘤嘤嘤——嘤～嘤～”过去了整整一晚上，屏风内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叫声。“钰儿！”那是“爸”的声音。

好奇怪呀，“爸爸”说妈妈在生小弟弟或小妹妹，现在又有婴儿的哭闹声，准是妈妈把怀着的小弟弟或小妹妹生出来了。可这是谁？难道是！

为了弄清真相，为了验证猜测。我奋不顾身冲进屏风内，果真瞧见一名老妇人手里抱着个小女娃娃。

小女娃娃生下来皮肤白皙，五官看着倒是小巧，生的十分标致，像极了萧桐桐。

果然是萧桐桐。哎呀！一切都明白了，我和萧桐桐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而两名男子，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桐桐的父亲。原来如此。

这时抱着萧桐桐的老妇人激动的说:“女皇陛下，是个女娃娃，平安健康，生的可水灵啦！”

我又一次看到母亲热泪盈眶，而后破涕为笑道：“真是一个漂亮的小丫头！”母亲又转头看向我，“汐汐，你看你妹妹长多漂亮，和你一样漂亮呢！”

“啧啧啧……”母亲又打趣儿道，“正面看好像比你还漂亮。”

“哼，明明我更漂亮！”

“呵呵呵……逗你玩的啦，以后你的妹妹就叫萧桐桐好了，你可不要欺负他哟！”

忽然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啊！”我无缘无故摔了一跤。当我爬起来时，我身穿的白色衬衫和蓝色背带裤，衣袖，裤脚被鲜血沾染。

抬头一片血色的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四周堆满尸体，流满鲜血，旁边便是血河，无数兵卒喊打喊杀，同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这……第二次大陆之战，看来我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果然如此。

“唉！”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等等，我好像可以动了，为什么？为什么呀？

对了，母亲，母亲还在岸边，我得赶紧去找母亲！“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啊？”我四处游荡，无奈的大喊，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我的心渐渐凉透了。

人鱼湖皇湖台。

“大长老，这……”该如何是好？“这，这可是肖长老之女呀。”叶德尘即无奈又感到痛惜。

毕竟水淋汐这副模样，恐怕神仙难救。若是水皇再世，便可抢救一二，可如今先皇驾崩，真是可怜了肖老长老之女年幼夭折。这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在众人面前，水淋汐依旧已初始姿势端坐着，只是被一层光茧束缚着，依稀可以看见被包裹着的女孩奋力挣扎着。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无数细微的小血珠渗透出女孩的皮肤，飘到光茧四周。

而光茧内掩藏着的巨大能量，随时都有可能把这层薄弱的光茧撑爆。水淋汐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而此时水淋汐并不知自己的身体情况，依然坚持不懈地寻找着自己的母亲。

“嗖——”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大刀，同样的男孩，同样的舍己为人……同样还是情不自禁的扑了过去，同样的伤，同样摔在了血河壁的凸处，同样昏迷了过去……

“你们休想占了我人鱼族，灰心吧！就算我死了，我人鱼族还有淋汐，还有桐桐，你们就打一辈子仗吧！”

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同样的场景——母亲手持金鱼珠，站在血河岸边往后一倒，纵身而下。

母亲落至水淋汐跟前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两人四目相对，母亲向我笑了笑，我的心都融化了，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女人眼眶中充盈的泪珠，随着缓缓闭眼滴落了，连人带泪一同落入茫茫的血河中……

甚至连赤金色的翅膀，头顶的金冠，脖颈、鱼尾、肩膀的鱼鳞及那如精灵如珊瑚般的耳朵都还没来得及褪去，无情的浪花便将她淹没……至永远。

我看着母亲落入血河，内心无比悲痛，拼命怒吼着，用尽嘶吼着。泪珠顺着脸颊无声落下，内心就像这残酷的战争，这汹涌的血河般无法平静。

我崩溃了，母亲你为何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为什么！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无数次呼唤着她的名字，幻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能够再回来……

我奋力哭吼着，嗓子都哭哑了，依旧一刻不停，我多么希望母亲能听到我的呼唤，从此回到我的身边。

可惜，我错了。她再也回不来了，直到我哭晕，她都没有再回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