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甜(我老婆精神分裂了) 第52节
也终将有破碎的那一日。
……
程恩恩从诊疗室出来时,已经不是来时瑟瑟发抖的样子了。挺平和的,跟涂医生说多谢,然后乖顺地跟在江与城身后下楼。
电梯里,张医生瞅她好几次,说:“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回医院再观察两天?”
“不用。”程恩恩摇头,“我都好了,明天要开学了。”
得,还惦记着上学呢。
张医生也不多废话:“那待会儿再去量个体温,没什么事儿就叫你江叔叔给你办出院手续吧。”
“谢谢张医生,”程恩恩很有礼貌地说,“今天辛苦你了,特地陪我来这里。”
“知道就行,好好记在心里,”张医生捋了捋自己头顶的稀有毛发,“以后想骂我的时候,先翻出来回忆一下。”
程恩恩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这么说?我不会骂你呀。”
张医生微微一笑,不语。
现在是不会,以后醒了谁知道呢,万一到时候认为江与城搞这么大一出,是有预谋的欺骗,可不得连带着怨上他这个“同伙”?
人家夫妻俩打打闹闹,说不定最后还能和好,毕竟他一个外人旁观着,都能看出江与城用情之深。但他这个外人,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别看小程同志无依无靠,偏偏没人惹得起。张医生毫不怀疑,等江与城这个狗贼哄回了老婆,为了哄老婆开心,说不定还要回头倒打他这个战友一耙!
到停车场,张医生便自行先走了,江与城带程恩恩上了车,两人都没有说话。
忍耐了一阵,江与城才不经意地问:“最近梦到什么了?”
程恩恩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大概从医生那里听说了。
那些片段断断续续,很凌乱,都是自己记忆中没有过的事情,所以她把那些当做梦,不去在意画面里仿佛真真切切发生过的真实感。
那些莫名其妙的片段里,出现最多的就是他。
有时是他们躺在一起看星空,奇怪的是星空特别近,仿佛躺在宇宙里,伸手就能触碰到;他在那片星空下吻她,还嘲笑她吻技不好……
有时是一起做饭,她笨手笨脚划了一道口子,很轻,冒了几颗血珠子就没了,但是夸张地撒娇喊痛,然后他将她流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吸……
程恩恩更愿意相信,这些是自己臭不要脸做梦臆想出来的。
她哪敢说呀,摇摇头说记不清了,心虚的目光望向窗外,耳朵却慢腾腾红起来。
江与城并不逼她,只是说:“有事不要藏在心里,都告诉我,记住了吗?”
程恩恩点头的动作很迟缓,因为她说谎了,有点内疚。
办理出院手续时,恰巧陶佳文又来探望,见程恩恩醒着便惊喜道:“你没事吧?好点了吗?”
“好多了。”程恩恩正吊着腿坐在病床上等江与城,重新打开已经整理好的包,拿出一盒点心给陶佳文。是回来的路上江与城给她买的。
“你吃吧。”她选择性地忘记了关键的部分,但隐约记得那天陶佳文一直陪着自己,心里还是感激的。
陶佳文也没客气,坐在她旁边边吃边问:“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是看到……”
想问的问题没问完,办好手续的江与城走了进来,她立刻从床上下去问好。江与城淡淡点头,提起程恩恩的包。陶佳文在他面前挺拘束的,没怎么说话,默默跟在后面。
下楼时,程恩恩说:“江叔叔,我想回我自己家。”
江与城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程绍钧和方曼容闹离婚,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其实18岁父母离婚,是程礼扬的经历,那个时候程恩恩才11岁。
以前她常说,她们兄妹俩可能命中注定18岁有一劫,失去至亲的劫。程礼扬在18岁失去父母,她在18岁失去了程礼扬。
《蜜恋之夏》这部小说的原型,就是程恩恩自己,只是有些细节做了更改:比如她17岁时早已经各自重新组建了家庭的父母;比如一塌糊涂的数学成绩。
有段时间,江与城以为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离婚的时候太恨他,所以才写出这样一个故事,在一切开始之前,将他从人生中剔除。意难平也好,故意气他也罢。
他一直不解的是,为什么她的父母都在,却独独没有了最重要的程礼扬。
那天高致在诚礼说的话,虽然一刀一刀,都正正戳在江与城的心上,但之后,让他醍醐灌顶。
故事是真的,17岁的她是真的,一切的同学、老师,甚至包括“樊祁”,都是真的;只是没有了他,也没有了程礼扬——她的人生中唯二依赖过的两个人,一个在她18岁成年前夕抛下了她,一个欺骗了她十年。
也许不是恨,只是她“后悔了”,想从人生转折的地方再来一遍,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可人生从来没有重来的机会,所以她将一切寄托在这个故事里,让17岁的程恩恩,自己去过好这一生。
安静持续到电梯门开启,他一直没有说话,程恩恩便有点忐忑,觑了眼他的神色。
“江叔叔……”
陶佳文跟着说:“江总,你放心吧,我可以陪着恩恩,不会再让她有事的。”
江与城回神,看了她一眼,这才道:“我送你回去。”
江与城将两人送到程家楼下,陶佳文跟着也下了车,主动说今晚留下来陪程恩恩,她没有拒绝。
程家的“戏”已经到了不得不上演的时候。
程恩恩和陶佳文手挽手走进楼道,与此同时,一楼那间破旧的房子里,争吵爆发。
江与城坐在车里看着,没有再插手。
既然她想经历,就让她经历吧。
第52章
程恩恩在门外已经听到屋内方曼容的叫骂, 夹杂着许多脏话:“我早猜到你在外头有人了,天天忙忙忙, 国家总理都没你忙, 去公司比谁都积极, 出差也抢着去, 我说呢, 原来是跟你上司勾搭上了,那个贱□□老女人,也亏你下得去嘴!”
“够了!”程绍钧怒喝,“你把嘴巴放干净点, 我在外面有人也是因为你, 我早就受够了!”
“你干那不要脸的事儿的时候自己不觉得丢人,现在还不让说了?我日你娘的,干就干了, 还找小三是因为我,我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找的?”
“满嘴脏话没素质, 我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准备离婚吧!”
门霍然从内侧拉开,正欲夺门而出的程绍钧看到门外的两人, 脚步凝滞一瞬。更像是意外看到人的停顿,并不含什么感情色彩,只短短一秒钟,接着一句话都没说,从程恩恩身旁越过, 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子里,方曼容狠狠啐了一声:“呸!离你妈呢隔壁,想让我给那个贱蹄子腾地方,做你他娘的梦吧!”
……
陶佳文是专门去看过原著小说的,这一段也有印象,但动态实景显然比文字的冲击力要强得多,尤其是亲身经历。
她扭头看程恩恩,担心的口吻:“你没事吧?”
程恩恩的脸色异常的平静,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过,心里竟有一种“终于到了这一步”的释然。
她害怕变成孤孤单单一个人,但不愿意面对的这个结局,终于到来。
“没事。”她说。
她领着陶佳文进门,方曼容对两人视若无睹,踢了踢地上的玻璃碎片,嘴里仍在骂骂咧咧的。
“妈妈,我今天想留同学在家里住。”程恩恩站在门口。
“随便,爱咋咋地。”
方曼容是一向懒得在做饭上花时间的,程恩恩原本想今天的晚饭估计会很凑合,没想到还有两荤两素四个菜。
他们吃到一半,程绍钧回来了。方曼容摆着脸色当他是透明人,锅里还有饭,他自己去盛了一碗坐下来吃。
餐桌上没人说话,程恩恩安安静静地,一个字都不问。只是等她吃完,放下筷子时,程绍钧也跟着放下了。
开门见山,毫不委婉地问:“我跟你妈打算离婚,你想跟谁?”
“谁同意离婚了?”方曼容立刻喊起来,“我同意了吗,你说离就离啊?”
“这房子给你。”
房价逐年走高,这套房子虽然老旧,还是值些钱的。方曼容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两个对待一切都很草率的人,离婚也以这样草率的方式商定了。
程绍钧见程恩恩不说话,拿出早有准备的说辞:“我工作太忙,三天两头要出差,没时间照顾你,你从小跟你妈亲,继续跟着你妈吧。”
“凭什么?”方曼容又有意见了,“她不是你女儿?你工作忙,我还忙呢,她这还有半年就高中毕业了,大学肯定要出省,到时候半年不一定会来一趟,需要你什么照顾,你不就是不想出四年的学费吗。我不管,她跟你。”
程恩恩忽然站起来,打断了两人因为不想要抚养权而爆发的第二轮争吵。
“我谁都不跟。”
“说什么傻话呢,你谁都不跟,那你去外面露宿街头,喝西北风去啊?”方曼容没好气。
程恩恩垂着头,耷拉着的肩膀在灯光下显得瘦弱可怜:“我自己租房子住。我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谢谢你们把我养到这么大,学费我会自己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妈妈,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以后不会回来打扰你。”
学校附近有方便学生走读的廉租房,她手里还有一点点钱,能支撑自己活下去。
说完,没等两人回答,她转身回了房间。
难过归难过,程恩恩看得开。
所有的人都会离开,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人生那么长,路只能自己走。
陶佳文跟着进房间,见程恩恩已经坐下来在看书了。
戏毕竟是戏,她并不认为程恩恩会真的难过,不过既然自己也在“戏”中,还是上前去表示安慰。
有她一直在身旁说话,程恩恩的注意力被转移,确实没那么难受了。隔天早晨,两人提前出发,先回陶佳文家取她的书包和衣物,再结伴去学校。
七中历年都有举办元旦晚会的传统,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排演节目,高三年级没有硬性要求,但依然有不少同学主动报名,学业繁重,就当是解压了。
程恩恩提前给江与城发了信息,说晚会结束才回去。
叶欣报了一个舞蹈表演,忙着排练,傍晚程恩恩跟陶佳文一块在食堂吃过晚饭,进入会场时,发现好座位已经全部被占满。她们在倒数第二排找到了两个位置,一起坐下来。
晚会还没开始,程恩恩拿出口袋里的单词书开始背单词。
“你也太拼了吧。”陶佳文咂舌。
怪不得人家能演女主角,同样是学霸人设,自己却遗漏了这些细节。
“还有两周就期末考试了。”程恩恩说。
她的成绩想上B大还不够稳,数学越是进步到后期,提分就越困难,她必须保证其他几科也做到最好。
热闹的现场总是很嘈杂,想静心学习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又吵又闹是一方面,更防不胜防的是身旁冷不丁伸来的手。
单词背了半页,忽然被抽走。程恩恩回头,才发现左手边一排坐着樊祁和他的小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