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一叶 第17节

说完，叶一白就挂了电话。

顾靖盯着手机，眨眨眼。

下来？从哪儿下来？楼上？

叶白白在楼上？

有了这个认知，顾靖有些不解，这栋公寓一共十八层，叶一白住在第十六层，上面两层没有人住，这是叶一白告诉他的，他不信叶一白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他说什么谎话，毕竟骗他也没什么好处。

不过他没考虑太久，就看到叶一白穿着睡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下还有一圈乌青，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叶一白掏了掏口袋，想起一件事。

“啊，我忘带钥匙了。”

顾靖死死地盯着叶一白，他这个时候已经有一米七八了，叶一白眼神放空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抬手摸了摸顾靖的脸。

“热的。”叶一白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顾靖没等叶一白再说什么，一把把人抱住，亲昵地蹭了蹭，小声说：“叶白白，我考了第一，真的，没骗你。”

叶一白大脑一片空白，顾靖这句话在他脑海里转了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张着嘴想说什么似的，却堵了回去。

“叶白白，你不夸夸我吗？”顾靖不知道叶一白怎么了，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叶一白好像有什么大事瞒着他。

“阿靖好棒。”

说完这句话，顾靖就听到了哭声，还是在他怀里发出来的。

叶一白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她一直觉得哭泣除了发泄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这只是她的原则，她不会让所有人都遵守，有时候她还鼓励顾靖哭出来。

但这的确是顾靖第一次见到她哭。

顾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拿着叶一白哄他的话哄叶一白。

可是叶一白越哭越凶，根本停不下来，等听不到哭声的时候，顾靖发现，叶一白已经睡着了。

想了想，顾靖只能把叶一白背起来，回家。

☆、开房去

看着叶一白浑身乱糟糟的样子，顾靖没敢把人带回家，要是让老头和宋女士看到这样的叶一白，那离叶家知道也不远了。

叶家如果知道叶一白这样，公司里那群人指不定怎么磋磨她呢！

顾靖觉得自己超级懂事了。

最后，顾靖还是没回家，在H大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个大床房。

工作人员看着一个学生样子的男生，满头大汗地背着一个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女生。

像是来开房的，但是又不像“开房”的。

顾靖把人背到房间里，闻了闻味道，皱着眉屏住了呼吸，顾靖坚持着把叶一白放在大床上，这才腾出手来扇了扇风，顺便打开窗户透气。

顾靖看着叶一白的样子，叹了口气，在书包里翻了半天，把自己的毛巾拿出来，去洗手间浸湿、拧干，出来给叶一白擦脸。

温热的湿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叶一白的脸，顾靖实在是心疼，给她收拾完自己，就抱着叶一白，滚进被子里，睡着了。

毕竟一大清早起床就去学校帮忙，顾靖也很累的。

叶一白醒过来的时候，顾靖还在睡觉。

她左右看了看，动作幅度不大，却依然惹得顾靖的手臂搂得更紧了，叶一白总算在枕头边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熟练地按下手机解锁，用了一分钟时间，回忆了一下自己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摸了摸顾靖的头。

“唔？”顾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叶一白，“叶白白，你醒啦。”

叶一白抿了抿嘴春，并没有说话，顾靖这才想起来叶一白之前的样子，赶紧坐起来，双手拉着叶一白的手腕。

顾靖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头滚了滚，研究了一下措辞，小心地问：“叶白白，你是不是没考好才哭啊……”

叶一白本来低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傻阿靖。”

顾靖听到叶一白叫自己，一直吊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一向恣意妄为的顾大少又变成“生活不能自理”的顾小爷，窝在叶一白身上，要不是他已经一米七八了，估计还能在叶一白怀里打个滚儿。

“叶白白，我这次考试是第一，年纪第一！”

顾靖可算想起来自己来找叶一白干什么了，赶紧巴巴儿地去邀功。

不知道是不是顾靖这副眼巴巴的样子还是顾靖第一名的成绩讨好了她，叶一白总算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顾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看着叶一白。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叶一白无奈地笑了，却也没拒绝，凑上去亲了一下，又轻声说，“我答应给你的奖励，一定会给你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顾靖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阿靖，你知道我之前去哪儿了吗？”

顾靖原本还不知道，但叶一白这么一问，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他大约也能猜到了。

“阿靖，我当时在天台。”

“叶白白……”顾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总觉得不叫她，她就会消失一样。

叶一白低垂着眼眸，慢慢地说着让顾靖浑身冰凉的话。

“我在天台坐了一整天，在你给我打电话的前一分钟，我坐在天台的栏杆上。”

“我当时在想，为什么我叫叶一白，为什么我的父母是那样的人。”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选择我的身份，我就是叶恪的孙女，我就是那对世人皆知的艺术家叶风和沈新雅的女儿，我必须接过爷爷留下来的一切。”

“他们都说我是个女儿，所以叶家不能交给我。”

“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很努力地在学习，可是他们为什么非要这么逼我啊！”

“叶弈墨他都二十五岁了还在国外，我还有五个月才成年，为什么啊！”

顾靖目瞪口呆地看着又哭得不像样的叶一白，心脏像是被那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灼烧过，他反握住叶一白的手，年少的少年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把手握的紧紧的。

“阿靖，你知道，如果你晚一分钟给我打电话，会发生什么吗？”

叶一白没说的时候，顾靖还可能不明白，他还可以以为叶一白只是去天台冷静一下，但是这话都说了，顾靖怎么可能不明白？

寒意浸透了顾靖的四肢百骸，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刚刚没有打电话，如果自己没有来找她要奖励……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叶一白的生活。

跟顾靖哭了半小时，叶一白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靖看了看叶一白，给人盖好被子，收好房卡，去了前台。

“1206房找个人盯着，不能让那个女生单独走。”

前台姑娘有些疑惑，不过没来得及拦住，顾靖就出了门，前台姑娘只能在前台看着人有没有出去。

不过好在学校附近有家不大的商场，顾靖买了裙子和大衣，又转到商场楼下的超市化妆品区，他不知道叶一白都用什么洗面奶，但是他觉得，贵的就行。

不过超市也没有什么高端化妆品，顾靖挑了个最贵的，又买了一盒看起来十分高端的面膜，结账的时候路过唇部护理区，又拿了一直最贵的润唇膏，不过最贵也不过几十块钱。

顾靖拎着东西回去的时候，还问了一下前台。

前台姑娘表示没看到女生出来，顾靖这才有些放心地回了房间。

顾靖不敢闹出很大的声响，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往床上看了一眼——

人没了？

“叶白白！”

顾靖有些慌了，不是说没出去吗？人呢！

“我在呢。”

叶一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紧接着传出干手机吹风的声音，顾靖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冲进卫生间。

叶一白围着浴巾，头发还有些湿，顾靖咽了咽口水抱住她：“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上天台了。”

“傻子，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叶一白套手摸着顾靖的脑袋，叹了口气，偏了偏头，问，“阿靖，你买了什么？”

顾靖不太好意思，指了指：“衣服，还有洗面奶什么的。”

叶一白看了看纸袋，拿出大衣，才明白顾靖为什么不好意思了。

顾靖红着脸，挠挠头：“就，你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就扔掉……”

顾靖觉得，自己还是大体知道叶一白的尺寸的……毕竟，毕竟自己从小到大抱了这么些年了。

叶一白拿着洗面奶和顾靖买回来的面膜进了卫生间，过了十分钟才出来，原本滴水的发梢也已经被吹干了。

叶一白指指卫生间，示意顾靖进去，自己要穿衣服，顾靖红着脸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想着叶一白。

内衣还是稍微有些小，把叶一白本来就丰满的胸部挤得更大了。

裙子倒是合身，但是大冬天的，光腿穿裙子？

叶一白叹了口气，光腿就光腿，就当清醒一下了，毕竟这些日子，她的脑子的确有些不清醒。

换好了衣服，顾靖才被叶一白叫出来。

顾靖看了看叶一白露出来的小腿，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买什么了，怎么办？来不及了吧！

“退房走吧！”叶一白仿佛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又变成了那个自信优雅的叶家大小姐、叶家半个掌权人。

顾靖给叶一白买的鞋是双平跟鞋，衣服也都是清纯可人的类型，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显得叶一白是个妹妹。

叶一白给开锁公司打了个电话，带着顾靖往家走，路上看到一家小花店，叶一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顾靖看了看这家虽然小，但布置得还不错，有那么几分清新典雅的意味。

“想买花？”

叶一白“嗯”了一声，抬腿进了花店。

老板坐在门口听戏，听到有人进来赶紧摘下耳机。

“老板，有没有玫瑰？”

“有，在最里面，您自己看看还是……？”老板看着两个人，十分疑惑，不应该是男生给女生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