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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步错之,步步皆错

君卿愁眉紧锁,脸色堪忧,挥挥袖,将殷寒扶起,听得南浔之疑问,沉沉言道:“师尊之意,听之即可!你我身为弟子,无须多问!”南浔听罢,也知晓多问无趣,于尴尬间摸摸腰上的神鞭,一脸肃穆。随后,便与大师兄一起将殷寒抬入塔内。

塔内甚是宽敞,却如迷宫。

数百根朱红色的柱子将底层分为六层,每层又由数十根柱子组成,每根柱子之间都镶嵌着一扇颜色绚丽、图案各异的金色屏风。屏风之上描绘的山川景致,花鸟人物,灵动鲜活,栩栩如生。

岂不知,这一扇屏风便是一间密室,若是躲入其中,恐怕想找寻着实是件难事,且只有青隐寺之人才能打开屏风之门。木质地板上铺着世间罕有的暗红色的火狐狸皮毛,四壁之上挂着一盏盏小巧精致的金色灯笼,像一串被连接在一起的星辰之光,闪闪烁烁,层层萦绕,顺着屏风蔓延至塔中心那根黑色的擎天柱子上。而通天塔则以此根黑色的擎天柱为中心,修建层层楼阁,数之不尽,盘旋而上,直抵天际。

南浔抖擞长袍,扬手一挥,挡于面前的一扇屏风消失于空,一间火光摇曳、陈设精致的屋子印入眼帘。待二人扶住殷寒入内之后,屏风又恢复如初。

“五师弟,大师兄!”觅听见屏风消失,必是师兄师弟归来,慌忙从床榻上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瞧了瞧沉睡的陌小苏,见其无甚异常,又转身小跑着迎上前,欣喜言道。

“言辞和浅念如何?”君卿望着觅听红肿的双眼,心知事情不妙,便疼惜地问道。又见觅听将目光望向惨死的殷寒,忽觉这般模样着实瘆人,还未待觅听应答,便拂袖于屋角之处,画出一樽棺椁,将殷寒放于其中。

“这恶人。。。。。。”觅听眨了眨眼,浑身抖了抖,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道怎会将恶人带入这番隐秘之地,刚开口言之,便被南浔打断,只得洗耳听之,毕竟他的声音于坚韧中带着磁性,听之心尖酥软,让人昏昏欲睡。

“二师兄和三师姐皆筋骨俱裂,元气毁尽,我已封住其气息,休眠于万年冰床之上,以极寒保存其残留气息,待师尊回来,定能救之!”说完,南浔走至右侧墙壁,实则是另一面屏风,挥之消失,出现一间雾气袅绕、寒气逼人的冰窟。

南浔走至冰窟中央,拂去雾气,来到冰床前,摸了摸寒冰,着实凉透心骨。君卿则跟于后,将破扇子收于袖间,拂袖于后背,渡步至冰床前,将目光望向冰床之上的言辞和浅念。虽说两人已是换了衣衫,洗了面颊,不过脸颊之伤痕也是触目惊心。望极此番情景,君卿不由得泪眼蒙蒙,长叹一声,言道:“你我皆是无故踏入此门中人,不知何为初始,不顾末路无尽,就算无欲无求也难逃世道之险。世人常羡慕,却不知山外还有山,苍穹九重天。实不如归隐世间,寻凡人之乐,一世足也!”

觅听闻之,泪水连连,抹着眼角,更咽着言道:“大师兄,寺外如何?师尊何时归来?”

南浔侧脸望了望觅听伤心之态,眉间微微颤动,在觅听眼光扫过来之际,于一瞬间又恢复肃穆之态。

“师尊已将幻烟元神毁之,已是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可能。不过古月湖之结界却被幻烟的邪魔之力破坏,导致山外洪水泛滥成灾。此时,师尊已于古月湖之中修补结界!”君卿说完,伸手示意南浔将神鞭递与他。

南浔一脸茫然,正纳闷大师兄是何意之际,君卿已握住神鞭手柄,从袖间拿出一方小卷轴,淡淡言道:“五师弟,师尊命我将大荒经交与你,你且好生保管,待陌小苏醒来之后,便同她一起去楼兰寻找大荒经!”说完,便将大荒经藏于神鞭手柄之中。

“让我去寻大荒经?”南浔收回神鞭,紧紧握住手柄之处,惊讶地问道。

觅听听之,拍拍南浔的肩膀,拽拽他的衣袖,言道:“大师兄,我愿陪五师弟一同下山,想必我这毒系之术,入世间不明之地,定能派上用场!”此时,她心中甚是期待与南浔独处,便急切地说道。

“你乃是师尊最看重之人,定有更好的去处!”君卿瞅了瞅觅听,知晓她的心意,望着她闪烁光芒的眼神,着实不忍心拒之。不过师尊之意,已然明了。只因南浔已入了空门之道,须得孤苦一世,才能寻找其魂归之处,觅听之心,定会被辜负,便淡然言道。

说完,君卿又转脸望着南浔,言道:“如今寺内一切安然,五师弟且随我下山一趟,助师尊一臂之力!”

觅听见二人欲离开,神色忧伤,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唯恐又是一去不复回,慌忙上前问道:“何时归来?”

“照顾好他们,去去便回!对了,那个世外小子为何不在塔内?”君卿言毕,南浔已挥去屏风。

“我见北殇衣着单薄,咳嗽连连,恐是感染了风寒之症,又加被昨夜之事吓得够呛,入寺之后便浑身滚烫,我已带他去二楼空屋洗漱泡澡,放些草药于温泉之中,泡上几个时辰,应无大碍!”觅听细细道来,用余光打量着南浔的举动。

“北殇乃是师尊看中之人,所以才出手救之,你且好生照顾,待师尊归来,再做安排!”说完,君卿走出屏风,南浔也紧随其后,乘着扁舟,离开通天塔,往古月湖飞去。

望着消失又合上的屏风,觅听有些不知所措。偌大的屋子,就她一个完好之人,望着壁上摇曳的火苗,着实忧心忡忡。此刻,她很是后悔让大猫离去,若是能将它留在身边,至少不会这般孤寂。不过,她深知不能违抗师尊之命,未经允许不能将寺外之物带至通天塔内。无奈之下,她只得回至床榻之上,守住陌小苏,生怕她又生出甚奇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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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隐峰古月湖

话说师尊飞至结界之处,山内山外皆已天明。见飞瀑之水流入山外,已将密林淹没成河,心知如此下去,必将导致世间灾难重重。于是,他便从湖心飞至山外,悬于半空之中,用佛尘挥出一条条金线,于群山垭口之处,凝结成一座座屏障,将洪水隔离,再缓缓引入山涧之中。随后,他拂袖一挥,将洪水之中的银丝鱼儿揪出水面,逆流而上,飞至古月湖上空。

眼见洪水褪去,密林重现,师尊又飞入古月湖之中,将佛尘抛至湖心,默默念着心决。

霎那间,悬于湖心之中的佛尘,散发出浅浅银光。万千银丝飞扬,继而急速蔓延至湖底四周,密密织织,层层叠叠,将湖底缝补得天衣无缝。

见结界已修复,师尊抚须叹息一声,心头总算是宽慰几分。随后,他又挥袖画出万千沙砾,沉于湖底。待沙砾沉底,湖水清澈之际,又渡于修行之力,将湖底稳固。

一切就绪之后,师尊忽觉体力不支,这番修湖补界之事,着实耗费修行之力。于是,他飞身来至石亭之中,打坐凝神,休息片刻。望着飞瀑之水重新汇聚于古月湖之中,波光粼粼,鱼儿欢畅,布满皱纹之脸,更显沧桑。

“哗啦啦!”水声悦耳。

一阵微风拂过,绿林攒动,桃花纷飞。又是满池春色归,物是人非生别离。

湖光山色之间,师尊泪眼婆娑,自觉悔不该当初未管好心魔,贪念雪妖之美,以至雪妖怀恨生下孩子,便自焚于天池之中。每每思及此事,他常常后悔不已。

一步错之,步步皆错。

“物殷俗阜,天降之福。啼饥号寒,应当铭心!”师尊望着怀中嗷嗷待抚之子,将其取名为殷寒,寄予厚望,带回寺中抚养,为免除后顾之忧,便言之从雪山拾得。

忆起尘封往事,师尊不禁抚须吟唱道:“山水安能复如初,我儿一去不复还。世间空留悲切声,不如随风归故尘!”声声幽幽哀切,回荡在山涧之间,悲凉之意,能遮烈日之暖,掩桃花之艳。

“师尊!师尊。。。。。。”南浔和君卿乘着扁舟而来,二人见古月湖已恢复如初,脸色总算露出一丝欣慰。特别是南浔,啧啧称奇,顿觉师尊不愧是天下第一尊师,青隐寺也非浪得虚名。

君卿心中虽为雪妖失踪之事耿耿于怀,不过见师尊容颜已变,甚是憔悴,心知他为拯救青隐峰已耗费太多修行之力。一想到几千年来,世间之事皆靠师尊苦苦支撑,身为弟子,也不该纠结于儿女情长。又加之师尊已为殷寒之事,欲以身担责,忽觉愧疚,一番自省之后,更咽着言道:“师尊,弟子这番便出山游历,将尽毕生之力,完成师尊之重托!”

“你且安心去吧!世间之事早晚得归于你们掌管!”师尊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言道。

君卿还欲开口言之,师尊已知他所言之意,便挥手示意,言道:“生而不息,生生死死,死而不灭,死死生生。”

“大师兄!何时归?”南浔悄声问道。

“终会有相见之日!”说完,君卿侧脸望了望南浔,微微一笑,便飞身跃入古月湖之中。片刻之后,青隐峰外的大道之上,一个衣着褴褛的青须袍人摇着破扇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吟唱着,赤脚走在路上,消失在山脊之间。

“生而不息,生生死死,死而不灭,死死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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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哑然失笑,望着古月湖上的涟漪回归于平静,才缓缓言道:“回吧!”

“是!”南浔见师尊步履蹒跚,已无以往精神之态,慌忙上前搀扶着师尊,踏入扁舟,跃过四季之色,飞至青隐寺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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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隐寺通天塔

此时,觅听正趴在床尾,双手托腮,细细瞧着陌小苏那张白皙的脸颊,心想到这丫头初看不惊人,越看越有味。不过,一想到她看男人的眼光着实差劲,不由得乍舌摇头,以表遗憾。她真是不明白,北殇那小子气质全无,吊儿郎当,胆小如鼠,技不如人,到底有何优点值得陌小苏喜爱,真真是连南浔的脚指头都比不过。一想到南浔,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圆圆的脸蛋红扑扑,一双杏眼扑闪着,满怀期待。正胡思乱想之际,屏风突然消失,忽见南浔搀扶着师尊入内,慌得上前相迎,瞅了瞅南浔那张冷寂的脸颊,抿嘴偷笑,将师尊扶至座椅之上。

“师尊,喝茶!”觅听端来新沏的茶盏,轻声言道。

师尊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随后闭上双眼,陷入沉思之中。觅听眨巴着眼睛,望着南浔,以心术传意,欲知晓师尊为何这般惆怅,一日不见竟如此苍老憔悴。南浔踌躇片刻之后,回应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便将目光望向床榻之上。

“南浔!”师尊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沉沉言道。

“弟子在!”南浔规规矩矩来至师尊面前,行礼下跪。

“你且去天池神殿,从幻镜中取出为师埋藏于盘龙石中的丹丸。此丹封于玉盒之中,乃是为师修行七千年才得到的灵气之精髓。取后速速带回,分食于言辞和浅念,虽不能恢复其修行之力,却能固其体魄,修其筋骨,生其气息,复其凡体。待恢复之际,便让二人返俗下山,隐世而居!”说完,挥挥衣袖,抚须叹息。

“是!”南浔干脆回应,转身走至屏风前,拂袖一挥,趁屏风消失之际,便抬脚离去。

南浔离去之后,屋内死一般沉寂!只有数盏火光闪烁不定,映在四璧之上,忽明忽暗,就如觅听此刻的心境。

觅听立于师尊左侧,望着南浔离去的背影,发愣半晌,才回过神来,用余光瞧着师尊之神色有异。寻眼望去,才发现师尊的目光落在殷寒的棺椁之上,满眼悲切,神色黯然。

“师尊,陌小苏已苏醒!”觅听原本正疑惑师尊为何如此大悲。按理说殷寒之死罪有应得,虽曾是同门中人,不过如此贪喜邪魔之力者,必有一颗藏恶之心。死不足惜,更不值怜悯。思及此,正欲安慰师尊几句,忽闻咳喘之声,转脸一瞧,果真见着陌小苏缓缓睁眼,慌得小跑至床边,惊喜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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