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花魁表白
玄景国，景瑞二十一年。
凛冬，子时已过。
皇城外最为繁华的东梓城，还有一处风月场所——春满楼，正在营业。
李灵儿正是这间春满楼的常客。
不过又与其他的常客不甚相同，这里不仅仅是她消费的场所，同时也是她赚零花钱的秘密所在。
此时二楼雅馨居，李灵儿正和当红花魁玉浅浅相对而坐。
李灵儿一身雪白直襟长衫，腰束银丝祥云腰带，其上悬挂一枚品相极佳翡翠，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富贵公子的模样。
故意勾勒出来的一双剑眉，配上本就姣好清秀的面容，直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玉浅浅，眉如远黛，脸白如玉，颜若朝华，一袭娇粉纱裙趁得肌肤若隐若现，这等姿色，若不是因为出身，恐怕是在皇帝后宫也可以排得上名次。
两人相识已久，坐在一起，并没有过多拘束。
推杯换盏间，玉浅浅似乎有些不胜酒力，说出的话多少已经带了醉意。
“贾公子，你这双手，摸起来比奴家的还要嫩呢！”
玉浅浅抚上李灵儿放在案几上的手，轻柔的摩挲起来，顺着手，竟慢慢地朝上挪，大有一副抓鼻子上脸的架势。
“浅浅你醉了。”李灵儿抽出了手，整个儿身子也倚在身后的靠垫上，想离这位并不了解实情还对自己动了心思的女人远点儿。
这一退，倒是方便了玉浅浅。
她更是顾不上什么体面，直接起身跨过案几，欺身而上，就着李灵儿的姿势，整个儿贴在了她的身上。
两张俏脸相对，李灵儿已经可以感觉到对方带着酒气的呼吸充斥在面前，可身后已经没有退处。
“贾公子，三年了，奴家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玉浅浅不知是真醉了还是故意借酒壮胆，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惑。
“额……我……好像不是很明白……”即使以前经历了很多，即使是对同性间的恋情并不歧视，但那也仅限于别人，真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是不敢尝试的。
“那……奴家便说与你听。”玉浅浅说着，一手抚上了李灵儿的脸，眉、眼、嘴，顺着轮廓慢慢勾勒。
“贾公子，三年前当你走进这春满楼的时候，奴家多少还是看不上你的，以为你只不过是顶着副好看的面皮罢了，嘻嘻。”
说到这里，一抹娇羞的笑浮上她的脸庞，好似在羞于自己当时的肤浅。
“可后来，你不仅能吟诗作对，会写故事，会谱曲填词，甚至还懂穿衣打扮，奴家这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般神人。”
“不只是我，这里的其他姐妹都对你心生向往，但我看的出来，你对我跟对她们不一样，如若不是你额外的照拂和指点，我也坐不上如今这花魁的位置。”
“既然你不主动，今天索性就由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我玉浅浅，愿意放弃花魁的身份，洗尽铅华，哪怕只是做一妾室，也甘愿委身于你。”
说完，带着小女人的羞涩，她突然不敢直视李灵儿，头微侧，直接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间，耳朵却在格外努力地等待对方的答复。
这一世的第一次肌肤相亲，竟然被一个女人夺了去！
李灵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从几秒的呆愣回过神后，她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按说女生主动告白被拒绝的话，那绝对是一个极重的打击，不知道得让她伤心多久，可是不拒绝呢？
她发现玉浅浅虽然埋着脸，可小手已经开始往她腰带上摸去了！
这……再摸下去可就出大事了！
李灵儿推开玉浅浅的身子，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轻把窗户推开，一阵儿寒风涌进，瞬间把屋子里的热气和暧昧冲刷掉很多。
回头时，表情已经变的严肃起来：
“浅浅姑娘，还请自重。”
骤然下降的温度已然让玉浅浅的身体降温，听到的话好似比这寒风还要凌厉，她的心也慢慢变得冰冷。
“为什么？是嫌我青楼为伎、出身肮脏吗？”一行泪水已经顺着洁白的脸颊流了下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李灵儿心疼了。
看着眼前的玉浅浅，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少女怀春，即使身子脏了，她还是说服自己勇敢地跟师兄告白，可师兄拒绝自己时那嫌弃的嘴脸，伤的她悲痛欲绝。
明明同样都是脏了的躯体，凭什么男人就可以把那段经历当做过眼云烟，却拿不一样的道德标准来批判女人？
“不是，浅浅你误会了，只是，你值得更好的。”
说完这句话，李灵儿自己都惊呆了，甚至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
这不是渣男的说辞吗？
怎么……自己现在信手拈来还说着贼溜呢？
“浅浅，我的意思是，哎，就是咱们不合适，你看哈，做朋友多好啊？要是做了恋人，天天互相猜忌，互相试探，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都能成为两人走不到最后的导火索，要是一不小心成了婚，就得经历七年之痒，再和离，再丢了体面，那就不好了吧？”
绞尽脑汁，李灵儿又找补出这些话，希望多少能有点作用。
“只不过是些借口罢了，三年了，你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如若不是对我有心，又何必不辞辛苦？”
玉浅浅反驳。
李灵儿心想：要不是冲着这里营业时间符合我的生物钟，再加上能赚点小钱喝点小酒，你以为我愿意天天来回折腾？
心里想着的，毕竟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并没什么用。
正在踌躇之间，玉浅浅再次靠近，整个儿身子贴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灵儿感觉对方的手在她小腹的位置探了一下。
只一下，好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玉浅浅收手，又退后两步。
这次，她自己倒是苦笑起来，说着话，还带着几分自嘲：
“枉我在这风月场所混迹多年，竟然……竟然看不出你有龙阳之癖！”
龙阳之癖？？？
李灵儿满头问号，虽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拒绝她的借口，被误解也罢，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李灵儿问了出来：
“何……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