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登徒子
许是在脑子里考虑好了利弊,男子松开了手,闭上眼睛,别开脸,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事不宜迟,李灵儿现在必须要绑住他的大腿根减少出血量,可手边根本没有足够的布条。
略微思忖一下,她回过身去,解开腰带和长袍,把手伸进衣服内,等再回过身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条足够长的白布条。
快速绑在男人大腿根处,伤口的流血量迅速减少,这应该可以撑到天亮了。
“你家住哪?小爷行行好去帮你通风报信让人接你。”李灵儿蹲在男人脸旁问道。
没有答复。
李灵儿往前凑了凑,仔细一看,这男人,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睡着了,此时倒是呼吸平稳了很多。
可这也不是事儿啊!
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仇家一会儿杀回来,这条小命基本上也就拜拜了,可是这大晚上的,又能带他去哪儿呢?
回家?万万不可,那个家连她自己都难容得下,再带回去一个男人,岂不是要闹翻天去!
重要的是,他的伤现在并不适合转运。
正不知所措之际,远处好像有大批人马朝这边靠近的声音,脚步声、马蹄声,少说也是二三十号。
可现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李灵儿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刚才躲藏的位置竟有一口大缸,眼下,那里应该就是男人最好的庇护所了。
李灵儿看了眼伤口,一咬牙使劲儿把男人拉了起来背在身上,连拖带拽的,好不容易挪到了缸边。
还好是口空缸,她先把男人摆好角度,在不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的条件下,把他塞了进去。
又塞进去一些干草。
本想着他躲在缸里,自己爬墙躲进别人家,可又担心这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赶上仇人来查看,他好死不死的哼一句,那就死翘翘了。
一咬牙,她也钻进了缸内。
缸里空间本就不充足,男人佝偻地坐在缸内已经有些挤了,再塞进去一个她,就更加拥挤不堪。
为了不压到伤口,李灵儿只好摆成一个直角的姿势,双腿弯曲地支撑在缸底,双手撑地,跟男人交错开来。
可这个姿势让她找不到着力点,追兵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左右腾挪半天,才发现自己脑袋跟男人脑袋抵在一起好像能卸掉一些力气,便稍微扭转了一下身体,两人脑袋抵在了一起。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靠近,不似刚才那么集中,好像大家正分散开来四处寻人。
李灵儿失算了,她以为外面速战速决,可没想到竟然搜的这么细,撇开倒霉被发现认作同党不说,就算是没被发现,这么坚持个半个时辰,她的腰就得废掉。
越想越气,李灵儿开始后悔不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说也没用上刀。
低头正想狠狠地剜几眼这个罪魁祸首,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悠悠转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眼神却有些直愣。
同时,鼻孔已经开始淌血。
李灵儿感觉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一秒险些把缸盖子掀开!
“混蛋!往哪儿看呢!”
李灵儿一把拢住胸前的衣服。
刚才着急找布条,只好扯出了自己平时女扮男装束胸的布条,慌乱中衣服没有系好,现在胸前的春光全部这个男人看了去。
一只手还得撑着缸底,她气恼,又腾不出手,可这个仇不报心里就难受的紧,想都没想,低头,她一口咬住了男人的右脸。
裹挟着恨意的狠狠一口,登时,男人闷哼一声,脸上呈现出一口非常完美的牙印。
看他疼地皱紧眉头,李灵儿咧嘴一笑。
“我……”男人刚要说话,被李灵儿直接打断:
“你什么你,混蛋,小爷要早知道你是个登徒子刚才就不该救你!”
“我……”他好像还想解释,再次被抢白:
“闭嘴吧你!”李灵儿低吼震慑。
男人只好闭嘴。
狭小的空间,死一般的安静。
约摸着过去半个时辰,外面的脚步声才消失。晃了晃僵硬的肩膀,李灵儿轻轻地挪开缸盖。发现外面没人,便从缸里爬了出来,活动四肢。
本想着回头拉男人,可一想到他刚才占了自己便宜,就又不想帮他了。
“哎,去哪找人救你?”叉腰站在缸边,李灵儿语气开始变得恶劣。
“刚才来的就是我的人。”男人丧气说道。
“你……你怎么不早说!”这人有病吗?李灵儿心想,早说的话两人何苦遭这罪!
“我倒是想说。”男人也有点小情绪了。
人家是要说的,三番两次阻止的也是你,现在埋怨人家的也是你!
不过到底还是理亏,李灵儿问:
“现在怎么办?去哪找他们?”
“你先走吧!”男人回答。
“那你……”
李灵儿没问完,男人从腰间掏出一只骨笛,连吹三声。
“有这宝贝现在才拿出来?你真是这个!”她朝男人比了大拇指。
有救兵我就是不搬,哎,就是玩儿~
这个年代的男人怕是有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的大病吧!
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李灵儿不想跟他继续独处下去。
“既然救兵一会儿就到,咱们就此别过吧,希望日后永不相见!”按照男人的社交礼仪,李灵儿抱拳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缸里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刚才在缸底捡到的碎了一半的翡翠失神。
一会儿功夫,随从陈金带着人马再次返回。
“主子,您怎么在……缸里?”场面多少有些可笑,可有着多年职业操守的陈金终究还是控制住脸上狂抖的肌肉,大家齐力把男人拉起来,在看到他大腿上的伤口时,又都吓得失了颜色,连忙找来马车火速回府。
远远地躲在暗处的李灵儿看他被同伴带走,也算是放下心来。
虽然这人是个祸害,但好歹也是自己亲手救下的,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这大半夜的吃苦受累。
只是家里那个等待自己的小竹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