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秋日围猎（一）
九月十七，是秋猎。听甘棠姐姐说，今年因为一些琐事，推迟了些时日。
回想起来，往年这个时候，九荒也会举办。从十三岁起，无论是春蒐，夏苗，秋狝，还是冬狩，我皆有参加。而今年，我倒没了那兴致，只想坐下来看看。
那日，王公大臣们携着家眷，接踵而来，场面极为盛大热闹。放眼看去，有人立于马上把玩着弓箭，有人坐于看棚下，谈笑风生。
“哟，这不是王妃吗。”声线尖细而陌生，想不出是谁。
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妆容精致的贵妇人，手执白团扇，扭着细腰朝我走来，可谓娉婷袅娜。
她走得进了，瞧我一眼，热情却又虚假地笑着，“王妃成亲许久我都未见过，先前还觉得可惜呢。今儿一见啊，可真是位俏人儿。”
“夫人过誉了。”
“什么过誉，说的实话。说来，王妃得喊我一声姑姑呢。”
一时间，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先帝的姊妹除开远嫁的和两个早逝的，就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大长公主，前些日子，我还去探望过。
这位是谁？
她看出我的困惑，神色变得哀愁，叹着气跟我解释着，“你姑父去年走了，这么些年也没个子嗣，我独自一人在怀丹待着，连个亲人都没有，就回了烨城。我呢，还能去公主府看看我大姐姐。”
“原是如此，想来姑母也是受罪了。”
我又和她客套地讲了几句，目送她去到别处。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位姑母怪怪的。
…………
不远处，萧淮书正朝我挥着手，我提着裙摆跑过去，仰着脑袋，面带笑颜，“淮书你加油，我等你回来。”
他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又捋捋我被风吹得乱飞的碎发，“母后拿了一支陪嫁的金簪出来作彩头，我赢来给夭夭如何？”
“好啊。”
我欢喜的笑着，还没把叮嘱他小心的话说出口，萧淮书就突然俯下身来，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他很快的松开，轻笑着，一脸得逞后的得意样。
我脸颊泛红，慌乱地环顾着四周，确认没人看到后，瞪他一眼，朝他娇嗔道：“萧淮书，这里到处都是人。”
“错了....夭夭，我要先过去了。”
我点点头，让他快些走。见他走得远些，我深吸一口气，摸摸面庞，没觉得热了，才慢悠悠地走向看台。
一刻钟后，刘公公执着拂尘出现，高声道：“开始。”与此同时，一旁的士兵赶紧鸣金。闻声，一众人便骑着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前去。
我伸着脖子去看，见萧淮书跑在前面，且和后面的人拉开一段距离。
“公主自己打猎跑前面，都没这么开心呢。”
我哼一声，不理拾一，继续乐呵地看着远处模糊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走到座椅上坐下。
每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就问问乔汐是谁。看过一圈，也算了解了一个大概。
沈菀还要待上几日，正好可以在这里陪我说说话。这样的席面，阿漾她们都规规矩矩的，我也不好带着她们疯玩儿。
可聊得久了也没什么有意思的，我跟沈菀干脆跑去找叶舒窈，要她教教我们，好增进一下刺绣的功底。
好巧不巧，卫辞含和余静檀也往这边来。
于是，我们五个女人，一人拿着一块绢布，绣起花来，一边绣，一边聊。
“贺修然就是个混账玩意儿。”
此生一出，我们四人茫然地把卫辞含看着，弄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骂起他来了。
她说着我早已知晓的实情给她们听，顺带还提到了我，“鸢鸢你说，他是不是个混蛋。”
“啊？”
突然被提到的我，有点慌乱，端起茶杯喝上一口。见她一定要问出点什么的样子，我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
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听他俩和离，但看她这气愤的样子，我实在弄不清是什么情况。
“反正他不喜欢慕榆桑就成，但他不理我是个什么意思，我都不计较过去了。”
卫辞含也不绣了，双手环胸，一脸气愤。
“那你是非要把他拿下不可了？”余静檀道。
“嗯，你们出点招吧，我是没法子了。”
沈菀在一边磕着瓜子，听着没了下文，还问我怎么停下了。
这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嘿嘿地朝沈菀笑着，她忙往后仰一点，眼神小心，也带着警告，“沈鸢，你又想到什么坏招了。”
“好二姐。”
沈菀眼一闭，伸出一只手，把我凑近的脑袋往一边推，“滚，你少来，你一这么喊我，准没好事。”
“辞含，她法子可多了，你问她吧，我不敢问，她可凶了。”说罢我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靠到叶舒窈肩上，叶舒窈还鬼使神差的拍了拍我的背。
沈菀还没来得及骂我，卫辞含已经挪到她边上，抓着她的手臂，眼里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
想当初她拿下江少禹，使得那些招数，堪称绝妙，她不出马谁出马。
只见她端坐着，高深莫测的看一眼卫辞含，道：“以贺夫人的武功，你可以直接扑上去。从前我要有你一半的能力，我也不至于和江少禹周旋一个月，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没用的，我打不过他。”
说罢，卫辞含还讲了一遍她前些日子，以失败告终的壮举。
“那就美人计，额，不行，此计若成，你在他眼前天天晃，早成功了。”一番自我否定下来，我开始怀疑起她的能力来。
沈菀听到我的质疑，赶紧出了一大堆鬼点子，说什么要卫辞含自己挑，或者挨个试。
说完，她还很骄傲的哼一声。
我呢，只有目瞪口呆地把她看着，看来她待在宫里做公主的那些年头是屈才了。
正当我们几人聊得欢快时，冬十走过来，说太后那边找我。
我朝外看一眼，正看见玉之姑姑颔首，示意我同她走。
我虽不明缘由，但也辞别几位朋友，跟着过去。
一路过去，我又看见了那位姑母，她正和几位宗室女子说着话，见她笑得开怀，想必是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