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再沉默

陈莫马上要迎来自己人生中的大日子。

除了夏目君和陈莫合二为一外，没有什么比自己的首张专辑更重要了。

整整三年，用金紫呈的话来讲，早期项目在三年中都能阶段性退出了，后期项目都能申报上市了。但制作一张专辑，可能也就刚刚好。

陈莫带着他的首张个人专辑，带着为这张专辑付出了相当多心血的超豪华制作团队，带着自己从寂寂无名到知名歌手的快两千个日夜，终于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好像已经不再需要唱片的时代。

齐漫天难得一见的露脸了，在沉寂幕后的漫长时间中。很多人更好奇这个曾经话题中心的“名人”，这么长的时间，一切都值得么？齐漫天毫不在乎地说，你问我没露脸的时间？那我等陈莫出现的时间更长，差不多有半个世纪那么长。并没有回答值得还是不值得，这样一个傻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陈莫的首张专辑《不再沉默》，一共十二首歌曲，主打曲当然是他的成名作《残影》，另外十首歌曲都是随着写录制作随着舞台表演，大部分已经展示过，最后一首特别曲收录了他和林见深合唱的《意》。整张专辑颇有风格，每首歌曲都是精心锤炼之作，细节到包括曲风的调整、陈莫声音延展性的探索、配乐乐器的增减，无一处不费心雕琢。每一首歌都是一种色彩和情感，充分显示了陈莫的多种风格和对高难度歌曲演绎的能力。

总的来讲，这是一张充满灵魂的专辑，而专辑的封面，当然是金紫呈的画作。

齐漫天评价这张专辑开创了几个先例：唯一自己不看市场看喜好出的专辑，唯一自己掏钱出的专辑，唯一时间最长的专辑，唯一歌唱歌唱本身的专辑，唯一制作就为了收藏而出的专辑。他坦然和陈莫之间的际遇全凭命运的召唤，这不是大家口中的“谁捧谁”，就像一个天降神兵，可能在悬崖之巅有个白胡子老头给他递个顺手的武器。陈莫就是那个天降神兵，我就是那个白胡子老头，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根据上天的旨意捎点行头而已。

不过，他坦诚有过怀疑的时刻，只是怀疑过一次，并不是怀疑陈莫能否当个歌手，而是怀疑他能否成为非凡的歌手，现在毫无疑问。陈莫自己也怀疑，反反复复的自我怀疑，这张专辑已经拖到他甚至开始怀疑齐漫天。

说着齐漫天哈哈哈地笑起来：“这么说来，拖着可真是人生的美事一桩，对么陈莫？”

陈莫应景地赶紧点头：“如果没有拖着，我就不会很难熬，事实证明熬着好像是对的，要去熬、要去等，齐老师说我才是那个熬好的药膏。然后我发现自己一直都在长期的等待、怀疑、强制自己接受和习惯中度过。”

“所以你才成了你。”

陈莫拿着自己的专辑，看着仪式上巨大的专辑封面画报，心情快乐而不躁动，他很感谢等待的这些时间，因为没有作为而慢慢地有了作为。如果真的在参加声动人心第一季的时候，他成为了当季总冠军，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大概率会短期内成为热度的炒作中心，然后毫无提升，只是消耗地用尽了自己，到最后不仅陈莫都没有了，恐怕夏目君更是没有了。

他在台上感谢了齐漫天非常多，心里清楚无论外部环境在哪些情境下对他有任何的争议，仅从挖掘了他且教授了他这件事上，他会永久报以感恩的心。

齐漫天颇感欣慰地承认陈莫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太多，又说千万不要忘了你的每个老师，我相信每个人给你的武器都不同，但他们同样重要，虽然你是个怕老师的学生，但好在是个能听进老师话的学生。陈莫，你看今天到来的媒体，在现在的音乐市场，不会有任何一个歌手，说要发专辑，会来这么多的媒体人。

有记者问陈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自己的呢？

陈莫说，是我粉丝出现的时候，粉丝对你毫无要求，只是因为你的歌声吸引了他们，他们最开始仅是因为声音就喜欢上了你，我就发现歌声的力量是无法忽视的，那个时候我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外形、纠结于自己的资源，不再纠结于最开始并没有更大的舞台和知名度。反而是，好好唱歌，做好这件事，就够了。

“最难做到的是？”

“好好这两个字，超级难。”

“很多人说你是超级天赋型选手，你认同么？你的很多老师也是最开始从你的声音就认定了你。”

“这简单的一句天赋真的抹杀了我太多的努力，你会发现我从来没有赢过，在任何节目和比赛。”

“但你是迄今参加过的比赛和节目中，最成功的歌手。”

“老师，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陈莫巧妙地把话题交给了齐漫天。

“你们别为难他了，他从一个会唱歌的小哑巴，刚练出点口才，还没到兵来将挡的水平呢。陈莫是个天才，我这么说你不要反对啊陈莫，但并不能抹杀他的勤奋，极度勤奋，极度谦恭。他非常宽容，人性层面也很善良。不然谁会放着快钱不挣，慢悠悠地耗着给他出这么一张专辑呢，都因为他是这样的人，能在这个年龄能做到，非常不容易。”

“您觉得您是个什么样的老师呢？”

“我么”，齐漫天说，“挺折磨人的我承认，给了萝卜给个大棒，刺激了陈莫然后哄哄他，打压了他然后鼓励他，反反复复他没气馁，还挺活泼，所以我说这孩子不错哈哈哈哈哈。”

专辑发布会上，陈莫演唱了两首曲目，齐漫天不紧不慢地看着台上的陈莫。他脑子里想到了那个曾经罗里吧嗦给他发微信也没说清楚话的小男孩，也想到了录音的时候紧张到舌头打结的新人歌手。就如同他曾经经历过的市场变迁和一代又一代时间筛选出来的人，在这些人出现之前，没有人知道还会有他们这样的人存在，而他们一旦纯在了，就是新时代的展开。

最后发布会的尾声提问，主持人让齐漫天和陈莫送给彼此一段话。

齐漫天说，陈莫是个特别的小孩，也是个非凡的歌手，他十八般武器精通下山修行，请记得给别人留口饭吃，因为没人能永远站在舞台中央。从专辑录制开始，到现在的三年时间，陈莫个人的尝试也相当充分，是个异常全面的音乐人，新歌出品量也惊人，因为做了很多很多的加法，想要再升级就要做减法，再次回归到你的歌声本源，很快你就能理解到我的话。因为你的歌声能赋予生命色彩，能穿越时间尽头。

说着他拍了拍陈莫的肩膀，陈莫深受触动，眼睛控制不住眼泪有点想要掉下来，迅速仰起头眨眨眼睛。轮到陈莫说话的时候，他有些更住，原本不激动的他，忽然就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陈莫你为什么哭了？因为终于成功了么？”一个记者忽然从台下问道。

“因为被爱而哭。”陈莫答道。

齐漫天最后补充道：“未来的一年，将是陈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