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好久不见

宇夏没有拿到真言散自然令许越失望了。宇治是许国的太史令，金家的总舵也在许国，宇夏料想许越应对传闻中的宝藏有所了解，便将自己在藏药阁的经历修饰了一番道与许越听，并将誊下的图纸递给许越。

许越心下了然。

颜辉照约许越三日后去逛夜市，许越同意了。

三日后是万圣夜，弯月倚东天，彩灯映红绸，银花火树。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许多人带了面具甚至化装。街上有本土的嫦娥仙子、观音娘娘、火神祝融，也有自外国传过来的吸血鬼、石像鬼、蛇发女妖......

不少人围成了个圈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对峙”。

“小僵尸，死了还不安分，今日，本大仙要让你死得不能再死！”身着白色黑纹道袍、腰悬宝箓的“赤脚大仙”一手叉腰，指着僵尸的手哆哆嗦嗦，满面义愤填膺，“看我的降尸十八脚！”

接着，双手撑地，旋转、跳跃，双脚舞动，赢得一片叫好。

“臭道士，活着还不珍惜！”身着白衫、头绑白布的“僵尸”如被线牵引的傀儡一般。“僵尸”好像往东走，实际上脚却是往西走。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穿过“僵尸”的手掌、手臂，最后到脚，形成一个流畅连贯的波浪动作。

众人看见“僵尸”来到“赤脚大仙”身边，做了一个很快的动作，似乎在放尸毒，然后停住。而“赤脚大仙”往后一跳，扬起广袖挡在面前，“防毒面具！”随之抬起赤脚，口中大叫：“以臭制毒！”

围观之人哄然大笑。

“赤脚大仙”的“降尸十八脚”继续进攻。“僵尸”的动作看似十分僵硬，却总能避开那双赤脚。

半刻钟下来，“僵尸”被赤脚袭中，脚底抹油般平滑地身体笔直地后退。围观者一开始觉得“僵尸”在表演，哪知都快到圈子边了“它”还直直地滑着，惊得众人手忙脚乱地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失控的“僵尸”。

宇夏看差不多了正要停下，腰被一手臂揽住，抬眸对上一双闪烁着戏谑、有些上挑的眼睛。

月无嗔愣愣地看着许越揽住了宇夏。

许越讶异手下柔软的触感，定了定神松手，对“赤脚大仙”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头戴纯阳帽，身背纯阳剑，手拿拂尘，扮的赫然是剑仙吕洞宾。

“斩草除根，天下无魔！”“赤脚大仙”正气凛然。

许越叹息一声，“贫道来会会大仙！”剑身出鞘，许越耍了一段精彩的剑花。人群中冒出叫好声来。

“赤脚大仙”不羁地变换姿态，舞动双脚。二者越来越接近，渐入“决斗”之佳境。

“赤脚大仙”轻声：“兄台，刀剑无眼，小心伤着我。”

许越轻笑：“放心，这是木剑。”

“徐兄剑法耍得不错呀！”蒋晨笑眯眯的。

“人家可不像你，文不成武不就的。”瞿翰斜了蒋晨一眼。

蒋晨笑容僵住，怒瞪，“你这个文不成武不就还贪花好色的有什么资格说我！”

“哪个男人不贪花好色？”瞿翰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血红的嘴皮子上下翻动，“难道你硬不起来？”

“硬不硬得起来你想试试？”蒋晨的表情乃至整个身体除了一双招子全部隐在白布下，“想来你是见头花母猪都能有反应的吧！”

瞿翰暴跳如雷，拳头挥起来，却被身旁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住了。

“够了！”云诚韧压着眉眼，眸光冰冷。

“吸血鬼”和“幽灵”齐齐安分，“是，云——云公子。”

青珏还在秦府抄《文天祥集》。

颜辉照扫了二人一眼。

过了一会儿，许越那边结束了，他笑意融融地走回来，道：“云公子，诸位，还要看吗？”

“晚上一刻值千金，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宇夏挑眉道。

带着面具、化着装的人往来如梭，两边的摊子挂着在南瓜上雕出可怕面孔的空心灯笼，幽幽森森，街上却欢声笑语不绝。

“漂亮哥哥！”几个稚嫩的童声一齐响起，六七岁的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来到宇夏他们面前。

“天是蓝色，草是绿色，齐来庆祝万圣节前夜。”孩子们唱着扭着跳着旋转，跳完后把手掌向上往前一摆。

“这是——”许越疑惑地出声。

“糖糖。”女孩子眨巴着眼睛道。

“我们没有糖。”许越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颜辉照。

颜辉照下意识看了云诚韧一眼，见对方面带一缕不解，未有异色，松了一口气，尬笑一声，“对不起小妹妹，哥哥们出门忘带糖了。呐，这串小钱拿去用。”颜辉照从荷包中掏出一串铜钱。

瞿翰絮絮叨叨：“辉照，我就说大家各自带糖好了。你非说要给云公子他们一个惊喜，你来准备。结果呢，你的脑子去哪了？马屁拍到哪去了？”

颜辉照额头青筋暴跳，恨不得缝上瞿翰的嘴，只能强笑，“是我考虑不周。”

看到一串铜钱，小孩儿们齐齐瘪了嘴。“不要臭臭钱，不给糖果就捣蛋。”

颜辉照看向云诚韧请示意思。云诚韧微点了下头。几个小孩居然如此淡泊钱财，有钱人家的小孩！料想小孩们也不会折腾什么。

“我们要看僵尸哥哥扮杨贵妃！”面具下的面孔笑嘻嘻的。

宇夏瞳孔放大，刚要开口，小屁孩又发话了，“要吕洞宾哥哥给僵尸哥哥换裙裙哦！”

许越嘴角一抽。

“小妹妹，扮贵妃太折辱人了。换个要求吧。”月无嗔温言。

“你是巫彭神医？”小男孩上下细看月无嗔的服装。

四个孩子凑着脑袋嘀嘀咕咕地讨论起来。云诚韧原本想看宇夏扮妃子，后来牵扯到许越，他也就熄了心思。

“今日本就是化装夜，宇兄便是扮了贵妃也不会有人笑话的。”蒋晨莞尔，眼中亮起看好戏的光。

“是啊，宇兄天生丽质，想来穿上女装也是倾国倾城。”瞿翰语态夸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嘲。

许越听着起了兴致，“本公子倒是愿意屈尊给你上装一回。”

宇夏黑了脸，“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作女子打扮！”

“你有七尺吗？”云诚韧淡淡笑着。

“应该有吧！”“瞧着还多一点！”众人连着月无嗔都捂嘴笑了起来。

她比七尺还多一点呢！宇夏面覆寒霜，不过是身边的男人都偏高，才显得她矮小了些。

宇夏勾唇邪邪道：“不知乔大人是否有七尺？云相，你知道吗？”

云诚韧眼神凉下来，意思是他是否知道乔青珏是七尺......吗？

蒋晨等人不敢贸然接话，许越听了心情便有点不豫。

“宇卿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小朋友单纯期待的眼神看着呢，你食言吗？”云诚韧道。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宇夏眯眼，“关我什么事儿？”

“算啦算啦！”女孩子挥挥手，“僵尸哥哥不肯扮就算了，要不让神医哥哥扮吧！”四双亮晶晶的眼睛扑闪着。

月无嗔的表情裂了。

他招惹谁了？

宇夏胸口一紧，心跳骤然加快。

“僵尸哥哥帮忙换衣服哦！”

“小朋友，”月无嗔蹲下身来，企图动之以钱，晓之以理，“扮女人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折辱。这张银票你们收着，去买糖吃好吗？”

“大夫眼里不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吗？神医哥哥为什么看不起女孩子！！”小女孩哇地哭了出来，其他几个小孩有样学样，引得路人驻目。

“小孩子怎么哭了？”

“肯定大人不给糖吃。”

“真小气！”

“真刻薄！”

“真扫兴！”

......

月无嗔耳边嗡嗡作响，细致的唇线翕动几下。

“好吧。”

月无嗔和宇夏进了女装店，向掌柜要了一套贵妃装。掌柜喜气洋洋地送了两个面具。月无嗔见宇夏跟着自己到试衣间，不自然地道：“你为何跟着我？”

“我怀疑有人要见我。”宇夏微微眯着睫，把头靠近月无嗔的肩，低低道。

月无嗔心中警铃大作，瞬间反应过来，点了下头，“你小心”，进入试衣间。

试衣间内月无嗔脱了原本的衣服。穿好上衣，将襦裙绕胸围了一圈，往后看看系带，眼中露出茫然。

“宇卿，你能来帮帮我吗？”

宇夏也忘了一人难以穿好衣裳，正留意着来寻自己的人，听到月无嗔的声音略惊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来了。”

宇夏进了试衣间，把系带绕道月无嗔胸前。她站在月无嗔身前，低着头打结环绕。

月无嗔嗅到她发间有微微的木槿叶的气息。白皙的手在给系带打结环绕，触动着他的肌肤。

月无嗔的耳朵尖悄然红了。

弄好襦裙后，宇夏又帮着套上了大袖衫。

等着的人终于出声——“穿好了吧？”

宇夏眸中厉色一闪，声音稳稳的，“我过来。”

月无嗔戴上面具也走出去，看到一个带着狼首面具的男人。

宇夏直接对男子道：“走吧。”

没有再对月无嗔说任何别的。

月无嗔的目光追随着宇夏和男子上了二楼的身形。

二楼是酒店，二人进入早被包下的雅间。男子大大方方地摘下面具，“公主，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