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倭（五）

相原与剩余残兵部将，惊魂未定地逃至另一海岸，下了船，急问岸上索要一应供给，刻不容缓，原来这里才是相原的屯兵老巢。此时岸上突走来一汉人，见众浪人丢盔弃甲，灰头土脸，知他们定是吃了败仗，左瞅瞅右看看，心想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上前忽跪倒在相原面前坚语道：“小人有办法让明军兵败将亡，让您重夺地盘，一雪前耻。”相原抬起黑脸见他是个汉人，阴阴一笑，脸色突变，就命手下拉出去砍了。相原手下大将江川知汉人多诡，急求让其讲完计策，再杀不迟。相原眼瞅着手下再无几元大将可使，这江川平日战功卓著，于是给他些脸面，不情愿地摆手士兵，意为暂缓执行。此汉人似胆子极大，一脱束缚，谁也不理，自取了为相原准备的酒肉，席地而坐，旁若无人，大口吃喝起来，津津有味，咂嘴不停。相原见他得寸近尺，抽刀狠狠欲砍，江川想他必有良谋，否则不会这么有恃无恐，复挡住相原，屈身赔笑汉人身边，和语道：“先生有何高见，愿不吝赐教，若奏大功，必有重谢！”那汉徐徐转过脸来，阳光下映出一副奸诈模样，正是邢天仇。他俯身向江川回了一礼，眼睛直瞅江川身后那把古剑，答道：“将军身后所负青剑，便是破敌之策！”江川取下那剑，仔细来看，与往日并无异样，奇问道：“却怎生破敌？难道此剑暗藏玄机？”邢天仇道：“此剑将军从何得来？”江川如实相告：“吾师从前与一汉人相斗，砍下那汉人一臂得此剑。那汉人亦刺吾师数剑，吾师临终前将此剑赠于我，叮嘱我此剑本是一对，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那汉人，认剑识人，杀死他，为师报仇雪恨！”邢天仇嘿嘿冷笑连连：“明营中首领一个叫秦风的，也持一把和你一模一样的剑，他也一定在寻这另外一支。将军可先设埋伏，单骑奔营，亮剑于他，他自持武艺高超，必来夺剑，将军且战且退，他中了埋伏，必是网中鱼儿，笼中鸟，怎生跑得了！主将一死，一群土狗，还能成什么气候？将军说是也不是？”江川大喜，连声道谢，与汉一同来见相原，言说良策。相原听后，脸突转晴，见邢天仇贼眉鼠眼不时瞅着几个日本官妓，精光胡扫，哈哈大笑一阵，要他同江川一起去除了明军主帅，归来时定送他几个美人。邢天仇喜上眉梢，心痒骚首地再巴望那几个异域女子数眼，恋恋不舍地悻悻而去。

秦风此时正在寨中与几个将士话这边塞民风淳朴，忽有士兵进帐来，呈上一封书信，高举面前。秦风接了，撕了封皮，抖开来看，不觉暗奇：信纸上无一字一文，只画了把古剑，他愈看愈罢不得手，觉得此剑似在哪里见过一般，有种莫名的亲切和熟识。不经意拿下背上青剑作较，突惊地几乎跳了起来：图上的剑和自己的青钢剑一模一样？！他兴奋地按奈不住激动的情绪，结语道：“快！快带我去见那个送信的人！”急至帐外，只见一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东洋浪人，见秦风奔来，举剑直指:“敢与我单打独斗，赛个输赢么？”那剑在阳光下闪着异辉，甚是不凡，真是青钢剑的雄剑。秦风突热血沸腾，只觉背后的雌剑“嗡嗡”在剑鞘中震响，知这雌雄双剑本是一铁之物，甚有灵性，共鸣知音，忆起丹生哥临终叮语：二剑不可自戕，只可一致对外，否则废也！一手按剑抚慰，一手凝力掌心，双目光芒四射，突连出数掌，赤手来夺雄剑。那江川师傅能与丹生对峙，去他一臂，虽横死却也有几分能耐。传至江川，也得一二精髓。秦风这几掌竟被闪身避过。只是那座下马突狂了一般，似被掌风带地四足不稳。江川见不是对手，本来诱敌，挥鞭策马速逃。秦风急入营中，飞身上马追赶，只见马蹄搅起黄尘滚滚，眨眼如电如梭，一个紧逃，一个急追；一个负了重托，必得失物，要将这持剑人斩头祭亡魂！一个假惺惺胆怯，要诱敌首进埋伏圈，叫你有去无回。秦风策马不知狂奔了多久，忽见前边那浪人突住了步，静在原处一动不动。待得近来，只见他对自己怪怪地讪笑一番，高举青钢剑插于地上，突调转马头狂奔而去，转眼不见踪影。

秦风见雄剑立于天地间，沐着阳光，青光闪闪，凛然傲冲，甚是伟然，想去捡拾，观那四围静悄悄，四面丛林郁郁，疑下心来：不会有埋伏吧？抛剑诱我自投罗网？一时难抉，坐在马上，复又多看了雄剑几眼，心痒痒地紧：吾快马驰过，弯身一掠，剑便到手，纵有埋伏，吾双剑到手，又有何惧？忽一扬鞭，用了几分力，那鞭似一下子抽到了马儿筋骨上，疼地狂奔，眨眼到了青钢剑前，秦风狂喜，只手一抬，剑便到手。不及细观珍宝，正要调转马头逃离，突闻四面风声鹤唳齐至，他大惊，知果中埋伏，见空中飞来不是箭雨，却是飞镖，不禁大骇，一面急顾舞剑抵挡，一面夹腿示意马儿快奔。那马狂嘶乱吼连连，竟一动不动，突摇晃一阵，轰然倒下。原来飞镖力劲，数十根窜心入肚，马儿已然不支。秦风猝不及防，一下被摔下马来，满身土灰。敌方见秦风落马，好不鼓舞，飞镖发地更密更急。秦风虽剑入化境，却那能抵挡住数千人四面八方持久共射，时间一久，便有些难以应付。突一个疏忽，一镖刺入左腿，他冷笑一声，看着空中飞舞不停的飞镖，黑压压，愈来愈密集，知今日恐难逃厄运，一会儿身又中了数十镖，吐血不止，却依然屹立不倒，双剑不休。江川惊叹，命手下停止发镖，提刀上前，要亲取对方首级。

刘敏忠正在帐中审阅每日账务，突觉心惊肉跳，知必有异事迸发，来秦风帐中寻他，卫士指着方向，言他一刻钟前追一浪人而去，刘敏忠大惊，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秦风见那浪人由远及近，身后却还跟了一汉人，冷笑道：“皆言武士道精神不惧生死，却要以多欺少，真是浪得虚名！”那汉不及浪人应答，却笑道：“秦风，你自持武艺高强，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今日却要死在这白地一片中，连个草儿花儿皆无，是否有所遗憾呢！”“你到底是谁？”原来邢天仇本来面貌猥琐，加之这几个月风餐露宿，风吹雨淋，两腮肉尽无，更加变了形，秦风失血过多，神情恍惚，一时竟未认出。“赵灵儿那贼妮子，皮肤可光滑地很哪！只可惜老子还未尝鲜，便让她逃了！却让你这山村野夫逼地老子走投无路，身无分文，你说你该死不该死？！”邢天仇怒不可歇。秦风突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是邢天仇？却怎么变成了这般寒酸样儿？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得了宝贝，又可以手刃仇人！纵然死去，却也无憾了！”“你身中数十根毒镖，已自身难保，还想要我命？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秦风怎不知自己命在旦夕，他只觉体内有数条毒蛇死缠着自己心神不放，愈来愈紧，不罢不休，但一想到赵灵儿，想到刘敏忠言他二人还有缘再续，突心中万道火光冲至卤门，如重生一般，心念重复发狠咬牙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见她！我要见她！”邢天仇突见秦风眼中喷出火来一般，神采突然化去阴暗，心中大惊，急对江川道：“还不出手，不死而僵，更难对付！”江川瞪目直扑上来，知此人必与杀师之人有莫大渊源，宰了他便是为师报仇。突弯刀横飞，飘忽难测。秦风亦知今日是为丹生哥报仇大好机会，突使出一招“寸步难移”，挡住对方来势，江川正自得意胜券在握，忽见周身全是剑影来袭，惊地连退，只得前后乱舞抵挡。秦风见对方乱了方寸，又使一招“游走龙蛇”，虚晃数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直到对方晕头转向，雌剑复晃转移视线，雄剑突一雷霆，瞬间刺破了江川喉咙！江川惊讶地死不瞑目，瞬间倒地而毙。秦风由于刚才酣用气血太过，只求速速解决对手，复因毒液攻心，失血又多，突站立不稳，也一个踉跄，倾了下去，大口喘着气。邢天仇见江川已亡，本欲逃走，却见秦风突然气衰倒地，知他强力恐已耗尽，突面笑露凶，正是趁他病要他命！捡起江川掉在地上的弯刀，悠哉悠哉走向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