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六

姬初雨接到通知立刻带着帝**校的学生赶过去，集装箱的门口挤满了人，他挤进去，看见了一片血色。

应星决被卫三搂在怀里，面色苍白，眼睛紧闭着，昏过去了。

视线下移，心脏好像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

霍昭倒在血泊中，浑身伤疤，像是从体内裂开一般，血还在流，但是有些已经结块，一点一点粘在身上，裙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感知无意识泄露出来，气息微弱，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多大的疼痛才会使她在昏迷状态依旧在发抖着。

一向鲜活的她此时脆弱躺在那里，毫无生气，没有一个人靠近，应成河呆愣地看着应星决，跟过来的人此时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工作人员匆匆赶到。

没再理会他们所谓争执，卫三他们固执不让工作人员带走应星决，姬初雨过去小心抱起霍昭，用姬家专用飞行器送去南帕西总医院，临上车之前他转头面无表情看了应星决一眼，问卫三：“你上不上来？”

霍剑过去握住霍昭的手，态度十分明了，主指挥和霍昭，他选择妹妹，他虽然不愿意相信是应星决，但是这太明显了。

司徒嘉和公仪觉急得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达摩克利斯那几个人护着主指挥，但是：“现在必须先去医院，卫三你带他上去。”

卫三蹙着眉，她直觉有人会害应星决，但是没有证据：“他不是有专用飞行器，等飞行器过来不好吗？”

站在门口的姬初雨直接上去了，上去之前转过头眼神有些讥讽，居高临下看着卫三，亦或晕着的应星决，那一刻好像十几年的交情全然不见，他扯了一下唇角，笑得讽刺却又脆弱：“没那么多人吃饱了撑的想要害你们。”

公仪觉嗓音低哑：“先上去吧，我们是他的队友，我们比你还不希望他出事。”他直直看着卫三，不明白为什么卫三会这样护着应星决，“谁都有可能会害应星决，但是姬初雨绝对不会。”

其实不仅应星决有自己的私人医生，每一个家里有钱的都会给自己的小孩雇一个私人营养师，而营养师大部分都会和主家有点联系，应星决过去虽然可能不会用到自己的医生，但是给他做检查的医生绝对可靠。

卫三也没想和他们争论什么，点头扶着应星决就上去了，让应成河去联系应月容和许真。

公仪觉内心有些疲惫，他之前听到姬初雨和应星决的对话，姬初雨问他他们是否真的是兄弟。

应星决的嗓音淡淡：“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只有应成河。”

他忽然有点理解姬初雨的难过了，他们都不被信任着。

“等等，这里还有个人活着！”司徒嘉率先比工作人员先扶起小酒井武藏，他和卫三一样不信任这些工作人员，更何况帝**校可是有两个人负伤。他探了探小酒井武藏的鼻息，然后把人背上姬家的飞行器，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往南帕西总医院。

霍宣山面无表情留在原地，血腥味此时蔓延出来，隔了老远都能闻见，路正辛带着一些人赶过来，看了一眼集装箱里面，眉心微沉，问霍宣山：“其他人呢？”

霍宣山回答道：“去了南帕西总医院。”他跟上来的时候霍昭已经被姬初雨带上飞行器了，他不知道霍昭伤得怎么样，但是看见应星决和小酒井武藏那个模样，也知道她会伤的很重。他在金柯卫三与几个工作人员对持时悄悄拿起应成河丢在地上的小型摄像机。

抠出里面的芯片摁碎，他不知道应星决是不是清白的，但是如果这是专门针对超3级的局，那么势必有人要借这个发难，这不，路正辛笑着拿走他手上碎成两半的芯片。

路正辛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听说受伤的人里面有你的妹妹，这么护着应星决，到时候你妹清醒过来会不会怪你？”

霍宣山同样笑着回答：“一切结果还没有出来，路主解还是不用这样妄下定义。”

……

早在霍剑通知霍昭不见时霍家主和霍夫人就已经匆匆从帝都星赶往南帕西星，一同赶过来的有霍剑他们从小到大的治疗师，当霍昭浑身是血被姬初雨送来时霍夫人都要昏过去了，霍子安接到通知也在医院等着，一齐过来的还有宗政越人他们。

能进急救室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霍家主很快放行，至于应星决，有通讯打过来说他的医疗飞行器坏在半路了。

霍家主看着昏迷不醒的应星决，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说话：“再等等，如果半小时还赶不过来就送进去。”

应家独子如果在他这里出事，无论霍昭身上的伤是不是他搞出来的，霍家和应家都会出现裂缝。

十几分钟后金柯等人带着许真赶过来，急救室的红灯就没有停过。

帮霍昭治疗的医生也姓霍，他眉头紧皱帮霍昭检查，发现身上的伤都没有大碍，就是数量多，血流的太多导致身体各种防御性能下降。真正棘手的是她的感知，先是被超3级的感知攻击，再是感知损耗几近枯竭，感受到主体在受到伤害，身体意识自动抵御，让主体意识沉睡，身体机能进行自发修补，可是这些修补作用太小了，外界伤害又太大了，所以霍昭一直没有醒来。

急救室的红灯转为绿灯，霍医生先出来，才发现应星决和小酒井武藏的急救室还关着门。

他摘下口罩，心情有点沉重，霍昭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感知受损，大脑被压制着，如果养不好那么她只能是个普通人了。”

更别说现在主体为了保护自己在沉睡，如果霍昭不愿醒来，那么她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当植物人了。

姬初雨呼吸一滞。

所有军校生其实都有为自己身为3级而骄傲过，这不仅仅是一份荣誉，还是与普通人划开界限的一个标准。

他们被称赞，他们只要毕业之后就会进入军区服务那个先自己，绝不会是像现在无知无觉的躺在病床上接受别人的怜悯。

可怕的从来不是未曾拥有，而是拥有过又强制收回。

霍昭有多喜欢机甲其实他们都有目共睹，不管她有时候娇气哼哼说修机甲让她手起茧子了，更多时候她沉浸其中，并做到尽善尽美。

如果没有感知会怎么样？

霍昭会再也无法触碰任何机甲材料，甚至在脑海中组装拼凑都不可以，以前给她带来愉悦的东西只会成为她受伤的利刃。

她会再也无法像个真正的指挥那样运用感知连接队伍，使队伍成为她的剑一往无前。

她会遗忘十六岁以前所有光芒，退到无人知晓的角落。

她会被迫停止前进的步伐，犹如鱼儿失去水，雄鹰失去羽翼，就像一团雾状的云，轻而易举被打散。

卫三他们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霍昭感知受损，如果应星决真的清醒的话怎么可能会去攻击霍昭，但是不是应星决攻击霍昭的话3级的感知怎么可能会受损。

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他们在犹豫，他们痛苦的发现自己面对这个抉择无能为力。

霍医生摇摇头，把霍昭送往医疗舱。

黎明即将到来，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为什么会这样。

短短十几个钟头，他们永久失去了几天前还在和他们作战的同学，应星决躺在病床上也在接受着审判，小酒井武藏的手骨断裂就算接好了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养伤。

最令人可惜的霍昭依旧无知无觉，仿佛与外界隔开。

帝国老师赶了过来，他们不了解情况，联系了相关负责人大致了解了情况，许真告诉他们应星决的各项指标趋近平稳，不像是发病状态。

在工作人员赶过来要带走应星决的时候姬初雨挡在门口：“他还在做检查。”

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像是缺了某个键的口风琴被吹响，喉咙泛疼，有铁锈味蔓延。

他有些麻木跟着大流来到审讯室，看着卫三与那些工作人员有来有往，他默不作声，脑子里想的却是如果昨天他多待一会霍昭今天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伤，如果他口语表达多伶俐一点，霍昭是不是就可以被他说服回到训练基地……

没有如果了。

平通院主力队和帝国主力队都在旁边候着，五个军校的老师代表与军区代表审问着卫三，因为她是第一目击者，姬初雨也好奇里面的情况。

“当时我发现有一个校队成员不见了，所以我就追了上去，才发现集装箱里面有人，再后面就是应星决昏过去，其他人赶到。”卫三拿过老师友情赞助的纸巾擦掉手上被沾上的血，现在已经变得黏糊糊的，她满脸认真说着一点证据都没有的废话。

审问的老师多数心怀鬼胎，不管是不是应星决，这次绝对是重创帝国的好机会。

塞缪尔老师提问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你是第一个赶到，是不是看见应星决把刀捅进你同学的胸膛里面？”

“霍昭感知受损是不是应星决做的？”

“那有一种可能就是应星决把所有人捋过去残忍杀害！”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姬初雨浅色眼睛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霍昭是我们帝**校的，应星决没必要害她。”

“应星决身边有3级警卫队监守着，做不到无知无觉从这么多人面前把小酒井武藏也带走。”

这么多年了，好像护住应星决已成习惯，姬初雨心中有点嘲讽，看着卫三打着太极然后审问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