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十七
“你觉得会不会是应星决？”
在监控死角卫三突然问姬初雨。
姬初雨神色未变：“我只相信真相。”
卫三笑笑：“有时候你真的不像你，起码和我以为的不像。”
——
因为没有准确的证据证明应星决是凶手，但也没有准确的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故而上层决定先强制拘留，由各校主力队成员分批监视，防止出现意外。
应星决在卫三被审问的时候就醒了，但是他依旧有点没回过神，安静地听着各校老师对他的处决。
路正辛找人复原了芯片，当场放出来摄影片段。
这一段视频摇晃模糊，并不清晰，卫三打开集装箱的门的时候应星决是背对着他们，所以没办法直接证明死去的军校生是他杀的，他们能看到的画面是昏暗的环境暗红一片，白裙子女孩血迹斑斑倒在地上，小酒井武藏头耷拉着，背靠着废弃的包装箱，四周皆是残肢断臂，还有一个脑袋正对出口，脸上的惊恐没有消散，就这样定格在最后一刻。
应星决沉默地看着，看见霍昭那个模样他内心罕见的一片空白，但也只是一瞬，他大脑迅速转动，思索着到底为什么他会突然失去意识。
路正辛暂停视频：“事发之前你在干嘛？”
“准备休息，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所以说你是因为发病而失去意识，然后带走这些军校生残忍杀害。”路正辛眼底有着淡淡嘲讽，应星决面无表情与他对视：“我没有发病，更何况这些推论不成立，平通院的实力还比不上帝国。”
路正辛耸耸肩：“当然推论就是推论，大家都暂时无法知道你的目的，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霍昭下手。”
习浩天把手里的资料放下，拨开许真的通讯：“现在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许真犹豫了一会：“他之前的感知处于不确定的爆发状态……与前两次发病相似，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还没说完，习浩天打断她：“由此可见应星决当时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他的感知。”
路正辛最后看了眼应星决，慢条斯理道：“超3s级固然珍惜，但不代表手上染了鲜血还能清清白白的，更别说其中还有你同学的血，为了保证比赛公平性，也为了给牺牲的同学一个交代，我认为应该给应星决停赛处理，你们觉得呢？”
最后几句是说给老师们听的，他们都是各学校的代表，他们的意见代表着整个学院。帝国老师率先不同意，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霍昭了，不能再失去应星决，可是平通院的老师现在对应星决及其厌恶，死的都是平通院的学生，还有一个小酒井武藏是刚刚在大赛里大放光彩的潜力型选手，就这样被应星决废了，他们没立即要应星决怎么样都是顾全大局，这次平通院绝对会被重创。
塞缪尔老师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带头同意路正辛的建议，帝国失去两个强劲对手，平通院好几个，达摩克利斯暂且不论，也就是说下次比赛他们只要超过南帕西就基本可以稳坐第二。
拜托命运女神可怜可怜他们吧，零分真的很不好看。
最后还是统一决定应星决禁赛，并且时刻戴着电子镣铐。
听此消息的应月容打通讯过来，她冷若冰霜的眸子都要喷出火了，就算极力抑制也能感受到她的怒火：“他不是犯人！”
路正辛无所谓的笑笑：“这是大家统一决定的，总要给牺牲受伤的人一个交代。”
应月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赶过去，我不同意，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是他的过失，我会亲自看守他。”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是大家都知道应星决禁赛已经是最好的处理了。
——
第一天应该是各校的实力最强的单兵来看守应星决，但是姬初雨想去看霍昭，与司徒嘉调了时间，应星决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叫住他：“霍昭情况怎么样了？”
姬初雨回眸，第一次用疏离的眼光看着应星决，像是他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但是应星决早就对这种眼神免疫了，得到姬初雨说的那句“感知受损”的回答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感知受损。
感知受损……
他知道自己的感知有多么强悍，连他的身体都无法承受，超3s级对于3s级有着天然的压制。霍昭从开始接触指挥到熟练掌握所有过程，几乎都是应星决一步一步教出来的，他教她如何用感知勾连所有人形成一个指挥网，他教她如何做到分配指挥感知最小作用最大，唯独没有教过她面对感知压制时如何保护自己。
应星决闭了闭眼，再次有了难过的情绪。
上一次这种心悸还是听卫三说他们曾经见过，差点生死两别时。
——
霍昭的病房是单人间，里面没有什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宽阔的房间有治疗舱等一些医疗器械，床头桌上摆放着鲜花果篮，是前来探望她的同学送来的，多到甚至有些放在地上。
那些娇艳的花仿佛在无声的说，瞧，那个姑娘有多好才会有这么多朋友为她受伤而难过。
等探望她的人离开，高晚羽看着依旧紧闭双眼的霍昭，轻声道：“会好起来的。”她关上门，难过的情绪铺天盖地压着她，使双手颤抖着。
门一点点关上，像是隔绝了所有欢声笑语，留两个人在安静的病房里。
姬初雨沉默看着她，神色有几分温柔还有几分难过，轻轻牵过她的手，手指稍稍使力分开，就顺着她的指缝紧紧贴合。
十指相扣。
纵然有鲜花作伴，可是姬初雨突然觉得他们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小孩，孤独地站在星球背面，悄无声息，渐渐没了光芒。
他们都很骄傲，也曾意气风发。姬初雨低下头，压抑的情绪被无限放大终于找到闸口宣泄，就像伶仃的小舟停泊在灯塔，一滴泪水就这样落在她的手背，湮灭在无人知晓之处。
接下来的时间除去必要的任务姬初雨都会来到病房，依旧沉默寡言。他会搬来一个椅子摆放在霍昭旁边，安静的翻看霍昭曾经翻看过并且和他兴致勃勃的书，一点一滴沿着她的痕迹前进。他也会每天带来一束洋桔梗，摆放在床头，阳光拂过，尽是馨香。
他们都在等她醒来。
因为产业霍家主和霍夫人不好久待，叮嘱霍剑看好霍昭就一起离开，霍子安和霍宣山都会来看看，看姬初雨那个样子，大抵都能察觉出什么，倒是霍剑——
再一次看见姬初雨把带过来的桔梗花修整，他表情一言难尽：“我真是受不了了，姬初雨你现在特别像豪门贵妇你知道吗？”
姬初雨脸色一僵，习以为常地脱掉手套过去踢了霍剑一脚，霍剑反攻一拳，两人有来有往动作声却很轻，直到传来一声轻笑，转头就看见黑发女孩倚靠在墙上望着他们，面上带着浅浅笑容，唇色粉白。
霍昭醒了的消息告诉了几个玩得好的人，高晚羽第一个过来，她的衣服有些凌乱，额角渗出细细的汗珠，霍昭静静的看了她一会，然后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怎么了，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高晚羽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是啊，是谁躺在这里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霍子安和小酒井武藏进来了，小酒井武藏的手腕缠着白布，但是状态比霍昭好很多，他告诉了霍昭应星决的处境，霍昭的神色丝毫不见愤怒的情绪，反倒是平静的，仿佛一切都不关她的事，笑着让他们回去训练。
小酒井武藏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对霍昭说了句谢谢，霍昭挑起一边眉：“谢我什么？”他反倒笑笑不说话了。
霍剑给她带了饭，今天轮到姬初雨去守着应星决了，他手中有一束洋桔梗，摆放在床头花香弥漫，过了一会儿有工作人员过来了。
“霍昭同学，关于你受伤的事情我们有些事需要确认一点，请你配合。”工作人员是个女老师，笑容亲切，不像是审问，拿了个凳子坐下，更像是和霍昭聊家常。
“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
“黑厂。”霍昭言简意赅，她的感知受损同时影响了她的脑神经，说太多话脑子会很痛，“因为它在我住的酒店旁边，我进去看了看。”
女老师点点头：“你是否看清劫走你的凶手？”
霍昭摇头。
“那你感知受损是否和应星决有关？”老师说出最想问的问题，只要霍昭点头，那应星决的罪名成立。
但是霍昭摇头：“不是他。”
老师一愣：“霍昭同学你不用怕，只要实话实说就好，老师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霍昭盯着她的眼睛，吐字清晰：“我说，不是他。”
谈话依旧在进行，只是老师不见一开始的亲切，匆匆问完就离开了。路正辛听着录音，饶有兴趣道：“霍昭说不是应星决？有意思，那她的感知怎么解释？”老师没说话，因为她下一句就问了这个问题，霍昭说她不知道！
什么意思，他们想帮她讨回公道，她却不肯配合？！
“哥，我有件事拜托你。”霍昭看着霍剑，霍剑点头：“你说。”
“以霍家的名义，逮捕高晚羽。”
霍剑猝不及防：“什么？”
“在黑厂把我带走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