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

之后的事与学生关系不大，比赛暂停给各大军校调整。

西装男还在锲而不舍的扮演姬初雨的身份，帝**校主力队都没有太大的反应，除了偶尔会觉得姬初雨怪怪的，但是他又说“没谈过恋爱当然不懂。”他们暗自咬牙懒得再说话。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在一个阳光正好的早晨，霍剑敲了敲应星决的房门，准备告诉他老师找他，一次没有反应，他敛了眉瞬间警觉，往后走了几步然后悄无声息返回，立刻抬脚抵着锁眼踹开门，迅速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霍剑：“……”这熟悉的场景，他准备去找人拉警报，却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应星决留下的纸条。

“我和卫三去一趟3212星。”

霍昭五个人各占客厅的一隅，面色沉凝看着纸条，都涌现出不可思议的情绪。

霍昭呢喃：“这是要私奔的节奏吗？”

公仪觉放下光脑，他刚刚联系了其他军校的主指挥，听见霍昭离谱的想法立刻反驳：“不可能，听说还有达摩克利斯那群人一起去3212星了。”

假的吧，突然跑去3212星是要干嘛，达摩克利斯不是要攒学分的，他们学分攒够了吗？还是陪卫三回娘家看看？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怎么样，为啥不和他们说？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下定决心等应星决回来就联络一下感情，免得傻不愣登被那群达摩克利斯人骗走，他们就一个主指挥啊！

他们不知道前几天卫三接到应游津的通讯，一番循序渐进的寒暄之后他状似不经意：“听说西塔赛场出现了一个星兽，它的骨头与皮肉可以给超3s级作材料。”

卫三：“……”听听，他就是想骗我过去！

因为西塔赛场那只星兽等级未知，所以应游津建议她去找队友，这个队友就不是达摩克利斯主力队了，而是……卫三明白他的意思，想要去斩杀未知星兽，3s级会有很大的危险，所以应游津希望卫三去找超3s级组队，例如山宫双子，例如应星决。

他们约好在西塔星比邻的星球太洋星见面，至于说要一起去3212星的达摩克利斯其他人就负责打掩护。

……人家卫三还有点良知，知道队友会担心就告知了计划，他们的主指挥好像迎来了迟到的青春叛逆期，屁也不放一个就和人家单兵跑了。

——

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西装男看了看时间，找到霍昭：“少爷喊我回去了。”

霍昭正在整理其他机甲师交上来的资料，自从高晚羽不参加比赛后她就一直负责这些，头也不抬：“噢。”

过了一会儿霍昭又想起来一件事：“姬初雨现在在哪？”

西装男讶异：“我没说过吗？”看他的模样霍昭暗地咬牙，还以为他不说是因为机密，结果是因为他忘记了，枉费她忍那么久不问。

“少爷在第五军区，至于做什么我觉得应该由他来和你说。”

第五军区……霍昭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你去吧，记得请假。”

——

在卫三小分队跑去西塔星的时候联邦发生了一件大事——联邦最有威望的元帅姬元德在办公室被人暗杀。

这件事在联邦掀起民愤，他们义愤填膺，要知道在民众眼中姬元德一直都是和平代表，他们可以接受姬元德年纪大了也许过不久会退休，但是不能接受姬元德被人暗杀。

“疯了吗？暗杀第五军区最高领导人，还是姬家的，是这个世界不对还是我疯了？”

“早就听说姬元帅曾经受过重伤想要在这几年退下来，所以他一直在培养姬初雨。”

“会不会是感染者做的？他们之前那么嚣张，听说还有好多人因为被感染所以实力飙升，去暗杀第五军区领导人估计是对联邦的示威。”

“对对对，我也觉得，这种组织走到都是歪门邪道，光是听着都觉得吓人。”

网上议论纷纷，有心人把话题引导到感染者身上，加上应游津早年惊才艳艳给群众留下印象，所以毫不犹豫很多人更相信独立军而不是打着变强号召旗帜的感染者。

姬元德死亡在军区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除去实在脱不开身的军区元帅其他人都来了，调监控查姬元德平生作为，他们毫无头绪。

监控里只拍到了路正辛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当时姬初雨作了乔装打扮，故意扮的很像姬元德一个手下，同时也是感染者。在姬元德被杀之后那个手下也被杀了，但是伪装成自杀。

现在找不到证据，哪怕很多人觉得过于牵强，但还是统一同意发出申告：那个手下对姬元德积怨已久，趁姬元德在旧伤复发时残忍杀害了他，最后因逃不过追捕畏罪自杀。

很可笑，但是群众们还是勉勉强强接受了。那些反对声被压下去，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前后不过半天时间，一个领导人的死亡就这样得到荒谬的解释。

路正辛时刻注意光脑里舆论走向，随口对旁边的人说：“卫三和应星决去了西塔星，那边赛场信号是封闭的，所以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联邦发生的事。”

旁边的人形象有些邋遢，已经初显露出青年模样的少年眼睛血丝一片，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下巴长出一小茬青黑色的胡须，金发凌乱，但是它主人明显没有兴致去打理。衬衫少了几颗纽扣，面料皱巴巴的，上面血色成块。他往后耙了几下头发，露出多了几道伤疤的额头，没有说话，仰着头静静看着上方。

从威拉德星来到帝都星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姬元德在他体内植入了黑色虫雾，姬元德催动黑色虫雾的臣服意识，让他无力反抗，当被踩在地上的时候他心中无可避免充满愤怒，想要反抗却抗拒不了体内虫雾乱窜。

姬元德把他关了起来，在办公室后面有一个封闭的空间，全黑的空间压迫着他的五感，他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地板他什么也摸不到，在黑暗中一切都变得缓慢，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开始反噬，同时体内的虫雾悄无声息想要与他相融。

时间在这里停滞，五感渐渐流逝，姬初雨快要被这沉得喘不过气的压迫，双手早在寻找开关是与粗粝的石墙摩擦出伤口。

他饥肠辘辘，动作迟疑了很多，姬初雨闭着眼睛，也许是睁着，反正只有一片漆黑，食指有一颗金属戒指，镂空雕花的款式，中间有一颗水晶石，他静静摩擦着，戒指内侧有一点突起。

戒指一共有两枚，一个给了霍昭，他说是姬家独特的徽章，实际上不是的，在上军校之前他除了训练就是会花点时间学习浇筑戒指，他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父母的结婚照，母亲手上的戒指和镯子都是父亲亲自雕琢的，不算精致，胜在用心。所以他从小就有一个爱好就是雕刻，但他是单兵，做不来精细活，那时候他就认识公仪觉一个机甲师，所以经常借着找公仪说话去蹭课。

姬初雨找来工具，在戒指内侧印下他们的名字。他实在不懂得如何浪漫，唯有对方的名字才是属于他的甜。

水晶石没有任何科技芯片在内，但是摩擦久了会散出微弱的光。那一点光芒成了漆黑画卷唯一颜色。

说来也好笑，在人类文明薪火不算发达的时候人类费尽心思发展科技，而如今科技文明空前旺盛时人类又想保留没有被科技浸染过得纯真。

他用布满细密伤口的指腹摩擦着一遍又一遍。脑海里不可抑制浮现出她圆圆的眼，在幻境即将坠落的那一刻时间暂停，指尖划过喉结处引起的颤栗，花香与笑语纷纷远去。

姬初雨一瞬间想着干脆放弃吧，就算被黑色虫雾吞噬也还能活着，而不是像现在生不如死。可下一秒他在虚无之中感觉到人在轻抚他的脸颊。

她说无论他怎样她都会为他而骄傲。

信仰高于山巅，少年人才是最不屈灯塔。

心中阴冷的角落燃起一丛篝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冲破了禁锢，然后一往无前。远处亮起一抹光亮，一个人影走进黑暗，最后留在永恒的漆黑里，再次出现是一身腥血的少年，浑身狼藉，唯有那背脊挺得笔直。

“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打败他的。”路正辛关闭光脑，随口问了一句。要知道当时路正辛带着姬初雨来到第五军区时是希望他能够一次成功，如果不能活着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他的去路路正辛是不会再管，路正辛这么多年一直在姬元德手下做事，除非姬元德完全被推翻，否则路正辛绝对不会主动暴露自己，这是为了路家。

所以过了很久房间里出来的只有姬元德，路正辛惋惜计划失败，却不会傻到要进办公室去找姬初雨的痕迹。

“我在里面呆了多久？”姬初雨忽然问道。

“五天，加上威拉德星的话。”

三天不吃不喝，滴水未进，能坚持下来并且成功杀掉姬元德，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姬初雨无声笑了笑：“他太自信了，但是实力跟不上自信只会自取灭亡。他将黑色虫雾放进我体内想要控制我，却忘记了虫雾带来的效益，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成功了。”

路正辛听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奇怪的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是霍昭那丫头给了你爱的勇气呢。”

姬初雨：“……？”你有病。

路正辛提醒：“只有超3s级能杀死虫雾，所以他不会就此消失但是他也没找到合适的容器，所以很有可能会有一个源头。”他又道：“喊你那个属下过来，然后你以合适的身份回去。对了之后军区的所有事情你不要插手，交给我和你父母，你要让自己完全站在权力纷争之外。”

姬初雨回到军校没见任何人，回房间倒头就睡。

军区下一个总负责人还没有定下来，别人不知道姬元德的真实身份，打算为他大办葬礼，被叫过来开紧急会议的姬先生制止了，他说姬元德一生为民，走了怎么忍心伤财劳民。于是只是一个简单的追悼后就此下葬。

姬先生站在巍峨大气的军区门前，抬头看向天空，早已是物是人非，随着时间所有都在改变，可是在大门看帝都星的天空依旧是那副摸样。记忆里某一根线超越了时间的距离，回到了十多年前的某天，他的兄弟意气风发，笑声张扬，说他迟早会在军区里有一席之地，再等嫂子生了小孩，他亲自教导。

两个少年心怀壮志，好像世间任何阴霾都未能浸染他们的灵魂。

直到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