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如现在生

馒头太大，完全吃不完。

可阿娘一副这顿吃不完你就别活了的样子，实在吓人。

姜家哪怕是过年，也不一定吃一顿细面做的馒头，大多时候是和麸皮、玉米面一起吃的。秦奶奶做主切了大块的火腿肉，配上黄豆一起煮到汤汁浓稠，滋味咸香可口，是姜家鲜少能吃到的美味。

一大盆菜，上桌不久就吃了个干净，就连汤汁都蘸馒头吃掉。

姜瑶瑶被阿娘死死盯着，没多少机会藏馒头块，硬生生吃撑了。

晚上睡觉前，她借口去茅房，在家门外挖了一株车前草，栽种在空间里，这东西能当野菜吃，也是一味草药，留着总归有用处。进空间时，就见阿犼团成一个球，似乎在吭哧吭哧吃什么东西。姜瑶瑶种好车前草，它还在吃。

她凑过去问：“你在吃什么？”

“呜呜呜~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阿犼原地打滚，露出肚皮下面的馒头块，姜瑶瑶被阿娘逼得紧，寻着机会才藏了些馒头，有的还是蘸了酱汁，夹了肉的，新出锅的大馒头加上咸香肉汁，滋味极好，可她胃口小，实在吃不了那么多。

“你能吃这个？”姜瑶瑶困惑，明明之前给阿犼吃杂面馒头，它是不肯吃的。难道是因为今天的馒头格外精细？这小东西过于挑嘴。

阿犼兴奋道：“啊啊啊啊～这可是邻人真心实意赠与的食物！”

有什么不一样吗？姜瑶瑶满心疑窦，她从怀里取出糖角，掰了一半递过去。

“这个你吃吗？”

“吃吃吃～这可是长辈的馈赠！阿犼最喜欢的主人了！！！”

投喂过阿犼，姜瑶瑶把剩下半个糖角用帕子包着从空间出来，走出茅房，就见兄长姜琼玉站在院子里看天。

“怎么了？”姜瑶瑶仰头，什么都没看到。

姜琼玉冷声道：“夜观星象。”

“看出什么了？”

“你去茅房了两刻钟。”

姜琼玉丢下这句话，径直去了茅房。

姜瑶瑶立在原地半晌，完全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恼。

她今晚还和姜老太一起睡，大小花已经睡成两个大字，姜老太睡得倒是规矩，仅仅是睡成了对角线。

“唉。”姜瑶瑶用被子盖住大小花露在外面的肚皮，躺在床边的躺椅上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姜瑶瑶睡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两条腿被呼呼大睡的大花小花抱住动弹不得。

她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掏出怀里的糖角咬了口。已经放凉的糖角，糖稀已经重新凝固成砂糖，味道没有刚出锅时好吃，但这是好面做的，又加了糖，味道也是极好的。

姜瑶瑶刚吃两口，大小花就醒了。

她问：“吃吗？”

小花眼前一亮：“吃！姐姐最好了！”

有奶就是娘，有吃的才叫姐。姜瑶瑶已经看透这个小屁孩儿。

半个糖角分成三份，三个人吃完出去，就见家里的牛车已经装满。还有四个独轮车，也装了很多东西。

“哇哦～”小花惊呼出声。

“阿奶阿奶，我们要离家出走吗？”

姜老太直接给了小孙子一拐棍，“小兔崽子，这叫举家搬迁，没读过书就是蠢。”

小花捂着屁股撇嘴，憋着泪躲在哥哥大花身后。

王梅花出来见状，差点笑出来。

“娘啊，咱们什么时候走？”

“走什么走，粮食还没晒好。一群败家玩意儿。”姜老太无差别攻击，坐在院子里指挥姜老三晒麦子。

“看着吧，先晒麦子。东西先收拾出来，免得遗漏。”姜老太虽决心要走，却没打算立刻出发。

昨日收割的麦子，麦穗和麦秆分开，麦秆堆在一旁晾晒，麦穗晒干剥开，青麦干透后才能收起来，这是极费时间和人力的事情，不如成熟的麦子好处理。秦奶奶也来帮忙，姚云歌借口要洗衣服没过来，一家人用了一整日时间，才将麦子处理了一半。

剥麦子用了两日时间，一家人累得够呛，又晒了三日，麦子才算晒干，晒干后的青麦都是干瘪的。看着收成少了大半的粮食，姜老太看什么都不2顺眼。

姜二壮又出去一趟，带回来鹿台县流民越来越多的消息。

他道：“县衙还是没人。”

姜老太听完，抢了姜三壮手里的旱烟袋，狠狠吸了口。

“准备一下，咱们走。这群王八羔子，不干人事，指望不上。”

李素芸想到妯娌的肚子，迟疑道：“真不等梅花生了再走？”

“等不得。老幺把牛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晒干的麦秸秆全堆起来，绑结实了，放在牛车上。轮子上绑上草绳，绑结实了。”姜老太沉思片刻，对着小儿子发号施令。

王梅花坐在屋子里盯着自己肚子，若有所思。

姜老太突然扭头看她，“老三家的，你动我的药了？”

王梅花顿时打了个激灵：“没啊，娘我什么都没碰。”

“别瞎折腾，老老实实养着。”姜老太总觉得这个儿媳妇儿有古怪，盯着肚子的眼神怪渗人的。

王梅花不敢提醒老太太那些药是她的，捧着肚子小心打量老太太的脸色，迟疑道：“娘，不如今天我把孩子生了？”

姜老太嫌弃的将三儿子的烟枪丢到一边，昏黄眼珠子死死盯着王梅花。

王梅花语气弱弱道：“孩子七个月，没问题的。”

“闭上你的嘴！”姜老太拿起拐杖，砸在姜三壮身上，怒道，“看好你媳妇儿。”有个会医术的媳妇儿，可真操心。

姜瑶瑶咽了口唾沫，为自家三婶的心思捏了把汗。

她偷偷挪到王梅花屋里，坐在床边和她说话。

“三婶生孩子疼吗？”

王梅花白了她一眼：“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你说疼不疼？”

“用药把孩子催下来，是不是比瓜熟蒂落还要疼？”

王梅花看着自己的肚子，深深叹了口气。

“在路上生，这孩子还不知道熬不熬得住呢。你阿奶是有经验的，知道鹿台县如今不对劲，咱们一家子想要活，只能走。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倒不如现在生下来。”

姜瑶瑶心中暗下决心，安慰道：“三婶不要急，我有办法，实在不行到时候就用我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