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病了

如今王梅花面对的局面可以说是进退两难，孩子现在生下来，不足月需好生照料，可在路上各种不方便，孩子很容易夭折。早产无论对孩子还是大人都不好，在路上坐月子，根本不是一个好选择。

若是硬撑到足月，不说能不能撑得住，路上的颠簸都能要她半条命。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偏偏如今世道不好，连个安稳日子都没有。

王梅花心中难受，看着侄女认真的小脸，被她逗笑：“你能有什么法子。小丫头片子想那么多做什么，说不定走个十天半个月，就安稳下来了。”

“真能安稳吗？”

姜瑶瑶心中不安定，往后几年哪里还有什么安稳。

她心里七上八下没有着落，缓缓叹了口气，决心若是出事哪怕一家人藏在玄牝空间，自己被当成异类，也要保全家人。

阿犼歪脑袋，看着坐在床边神色担忧的姜瑶瑶，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这个主人，似乎与以往的主人不同。

无论如何，事情总归是定下了。姜老太特意让姜三壮看着三儿媳妇，免得她做什么事情。她生了几个孩子，知道其中凶险，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儿媳妇做蠢事的。

王梅花被人盯人战术看得紧，也是哭笑不得。

姜家只有一辆牛车，特意垫了足足一尺厚的草垫子，连轮子都绑上草绳，尽量减少牛车的颠簸。这样一来，除了王梅花可以坐在上面休息，油罐之类容易打碎的物品也能放在上面。

姜老太不愧是有经验的，半夜偷偷摸摸不睡觉，将粮食和秦霖给的银子分出来一部分，塞进草垫子中间。剩下的也分别藏在行李里，就连几个小孩子的破衣裳，也在边边角角缝了铜钱。 秦霖给的小额银票用油纸包了，缝在自己贴身的衣物里。

老太太女红不好，将李素芸拉起来，婆媳二人躲在厨房里忙活。

至于干粮，更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藏着，独轮车下面，牛车下面都塞了绑紧的干粮。

姜瑶瑶被勒令守在院子里望风，免得有人觊觎自家粮食，她裹紧自己的小被子足足等了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姜老太才从厨房出来。

老太太环顾一圈，看到墙根上种着的草药，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来要紧事。

“坏了，草药。”

这几日忙碌，顾不上可以治伤的药草，这会儿想起来，姜老太有些跳脚，直接将几个儿子叫醒，也顾不上儿媳妇身子重，把人喊醒问怎么制药。

王梅花这些天也跟着干活，加上心思重，身子疲惫睡得沉，被婆母唤醒时，还有些茫然，半晌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媳妇儿还没来得及细想，不过既然要外用，做成药膏？”婆母严防死守，这一味新药具体的用处还不知道，王梅花只知道对外伤的疗效是极为显著。虽比不上传闻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但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已经是很厉害了。

“成，你说怎么做，在一旁看着，不许碰。”

姜老太仍旧严防死守，王梅花无奈至极，只能将药膏的做法细细说给家里唯一的读书人，姜琼玉细细听了，认真记在纸上，一家人便再次忙碌起来。

姜瑶瑶一晚上没睡，坐在厨房门口脑袋如捣蒜。李素芸直接将人提起来，丢进屋里，出来后目光柔柔看着婆母。

姜老太立刻站起来，迈着小碎步进屋，坐在床上踢掉鞋子，立刻躺下。

二儿媳是个好说话的老实人，可老实人发火最可怕，老太太凭直觉不想和这个儿媳妇起争执。

“唉。”李素芸摇头，看了眼扒着厨房门框，眼巴巴看着药材的妯娌，再次摇头叹息。

正要回去休息，大门被人敲响，大黄焦躁不安地低吼。李素芸目光微变，朝正在搬柴火的姜二壮道：“当家的，外面有人。”

姜二壮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眯眼看向门外。

“姜奶奶，我家婆婆病了。”

柔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姜二壮放下手里的柴火，快步走过去，面无表情抽出门闩。

姚云歌面上满是焦急之色，秦家的老太太病了，若是就这样病死，岂不是她什么都得不到，想到秦老太太将自家的东西搬去隔壁，她就抓心挠肝地难受。今日早上，她做了饭，吃了自己的那一份，去喊秦老太太，却怎么都喊不醒人。

这才有了她急匆匆过来求助。

她虽看不上隔壁这一家子贪得无厌的泥腿子，但若是秦老太太现在死了，她什么都得不到。这几日独自在家，她早就翻遍秦家，根本没发现值钱东西，笃定秦老太太将自家值钱的东西全都给了隔壁。

秦老太太病死，这些泥腿子肯定不愿意将东西交出来，她也办法。

秦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完全指望不上。能倚靠的只有老太太。

姚云歌虽然不喜欢秦奶奶，出于各方面考虑，还是不愿意对方死。

“病了？”姜二壮看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小丫头，语气生硬。

“我怎么都喊不醒婆婆，婆婆真的病了！”姚云歌心乱如麻，抬头对上姜二壮毫无波澜的目光，心里打了个突。 不知为何，对上这个农家汉子的眼睛，她有一种自己被看透的错觉。

李素芸已经听到响动，顾不上休息，在围裙上擦擦手，快步走到大门口，关切道：“怎么就病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见姚云歌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知道小丫头不顶事，问了也是白问，李素芸忙朝着隔壁走去。

王梅花期期艾艾看着自己的草药被自家丈夫和小叔子糟蹋，心疼得肝颤，抓着门框叠声让他们小心些。

姜三壮被吵得脑袋发蒙，随手抓了个窝窝头塞住她的嘴。

“都是药，咋做不是做，一边呆着去。”

王梅花火气蹭蹭往上涨，一早上没吃饭也饿了，扶着门框啃窝窝头，冷眼看着自家丈夫笨拙地干活。嘴里还不忘骂着：“废物点心！”

姜三壮回头狠狠瞪了媳妇儿一眼，看到她的肚子，又偃旗息鼓，缩缩脖子继续卖力搅动锅里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