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红枣

李素芸去隔壁看了秦奶奶的情况，忙回家喊人。

“梅花，秦家奶奶病了，快来看看。”

王梅花窝窝头还没吃完，闻言随手塞给蹲在旁边看热闹的大花，扶着腰快步往外走。

小花见状，从哥哥手里抢了一半窝窝头，拉着哥哥跟上去。

姜瑶瑶睡醒已经是中午，坐在床上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分清楚今夕何夕。

阿奶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出去，发现厨房里蹲了好几个人，正围着灶台忙碌。

三婶王梅花坐在院子里，兄长姜琼玉正拿着一个小碗，站在一丈开外，伸长胳膊给三婶看。

“这么远能看出来什么，拿过来！这是药，不是毒。”王梅花不满。

姜琼玉面瘫脸毫无波澜，仍旧站在原地，坚决执行阿奶的命令。

“这是什么？”姜瑶瑶凑过去，伸手戳了戳碗里半凝固的黑绿色药膏。药膏还有些烫手，气味刺激，直通天灵盖。

她原本有点饿，闻到这个味道，顿时不饿了，甚至有点作呕。

“第一锅神药膏。”姜琼玉有些难以启齿。

名字是姜三壮胡诌的，实在是有点夸大其词，他内心有点接受不了。

姜瑶瑶捏着鼻子，手指在碗沿上蹭了蹭，将药膏蹭回去。

还不忘评价道：“好难闻。”

“一边去，什么东西都碰，油锅你是不是都要碰一下？”王梅花乜斜眼看她。

“东西拿来我看看，也不知道你们笨手笨脚，有没有把药熬坏。”药材是她的命根子，做这批药膏，不止用了新发现的药草，还有她珍藏已久的药材，王梅花心疼得要命。

姜琼玉立在原地没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刀片，轻轻在手背划了一道口子，血很快流出。姜瑶瑶大吃一惊，来不及阻止，姜琼玉已经将药膏抹在伤口上。

不愧是阿奶的大孙子！自己拿自己开刀。

姜瑶瑶被兄长的执行力吓到。

李素芸扶着秦奶奶刚进门，就见大儿子挥刀向自己，惊得张大嘴，迅速红了眼圈。

“姜琼玉！”

“不疼，伤好了。”姜琼玉举起手，给阿娘看自己的伤。他割得浅，只是伤口堪堪流血的程度，涂上药膏的刹那，血已经止住。

走在最后面的姚云歌瞠目结舌，她没看到少年人自残，只看到他在手上抹绿色的膏体。这是什么药，很好用吗？

她只恨自己个头太低，看不清楚是什么药膏。只看到颇为俊俏的少年将手放在李素芸面前，冷白色手背上糊着一层黑绿膏状物，犹如上好白瓷被泥浆玷污。

姜琼玉手有些疼，眼里泛起水雾，原本黝黑的眸子被这层雾气笼罩，显得目光格外柔和，连带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都有几分温柔之意。

姚云歌倒吸一口凉气，她第一次认识到隔壁泥腿子家的面瘫竟然是个绝色。若是能和这样俊俏的人成亲，或许也不错。

只是这一家子泥腿子没什么前途，平白拖累了读书识字的俊俏少年郎，过于可惜。她可不想和一群泥腿子为伍。

姜瑶瑶见姚云歌盯着自家兄长，一副目光痴迷的样子，很不高兴。这人前世觊觎过她哥哥，只是兄长为人冷淡，姚云歌三番四次引诱没能成功，最终放弃。

“都愣着做什么？秦家奶奶这是醒了？身子怎么样？不过是一时郁气罢了，缓一缓就好。秦霖怕是个有大造化的，秦家奶奶不必忧心。”

王梅花不觉得有人能看上自家冷冰冰的大侄子，只觉得那小丫头盯着自己的药膏看，完全是觊觎，她心生戒备，忙将话题岔开。

秦奶奶满脸疲惫道：“多亏了你的药，舒坦许多。这几日想到我那孙子，心中总是没个安稳，也不知他如今在何处，吃得可好，睡得可舒坦。”

儿行千里母担忧，秦奶奶这个祖辈，何尝不担忧。

姜瑶瑶道：“我梦见秦家哥哥成了大将军，可威风了，身后跟着许多穿盔甲拿大刀，骑大马的小兵。”

秦奶奶喜形于色，忙问：“真的？哎呦，这倒是好，我家那小子会武，做个将军也使得，瑶瑶这梦做得好。”

说话间，她从怀里摸出几颗红枣塞过去。一共五颗，每个都有婴儿拳头大小，秦奶奶单手抓着还算轻松，姜瑶瑶年纪小，只能双手捧着接过。

“天天收拾东西，倒是忘了这个，在床头的盒子里找到的，拿去吃。”

“谢谢秦奶奶！”姜瑶瑶不乐意要秦霖给的零嘴，秦奶奶给的却是照单全收。

旁人以为她胡诌，她却知道，后来秦霖真的成了将军，也正是因为将军这个身份，死在了秦城双峰山，与黑风寨的匪徒一起同归于尽。

只希望秦霖能记住她的话，以后不要去秦城，更不要去招惹那些不要命的匪徒。

姚云歌面上闪过一丝怨恨，老太太过于不懂事，不过是几句俏皮话，谁不会说？竟然给这脏兮兮的小丫头零嘴。

她在秦家翻了那么多遍，竟然没找到这些枣，想到滋味香甜的大枣，她不由口齿生津。见姜瑶瑶将手里的枣塞给大着肚子的彪悍妇人，更是看不上。

连自己正经长辈都不会讨好，讨好那种尖酸刻薄的妇人有什么用？姚云歌想到王梅花给秦奶奶把脉时看自己的目光，气得浑身颤抖，偏偏不敢显露出来。

这一窝子泥腿子，傲气什么！总有一日，会成为她的垫脚石！

王梅花一直关注着姚云歌，她不喜欢隔壁买来的丫头，见小丫头神色变换，当即嗤笑一声，顺手接过姜瑶瑶递过来的红枣。

“这枣倒是不错。”

秦奶奶完全不在意邻居家这个媳妇儿语气怪异，笑着道：“去年秦霖去山上打猎的时候路上买的，统共也就三斤，老婆子我自己藏着，嘴馋时吃几颗，那小子都是不给吃的。这枣比家里其他枣子，味道好上不少。

秦霖说放在前朝这可是贡品，在京城能卖不少钱。”

姜瑶瑶闻言眼前一亮，乱世黄金，盛世古董，除了粮食之外，她还有一样东西要存，那就是钱。

本朝的铜板或许以后没什么用，金银却是硬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