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分饭

黑猫的毛看着还挺黑，给孙子做毛笔用，顺便晚上还能拿来防野兽，猫眼晚上看得比人清楚。

老太太有自己的谋算。

姜家和秦家十几口人，只有姚云歌心中不耐烦，其他人都服从安排，唯老太太马首是瞻。

走到第七日，中午睡醒，姜老太让二儿子杀鸡。

“炖个汤，一人喝两口。天天脸色都不好看，丑死了，一点都不像我家的人。”

姚云歌眼前一亮，以为自己年纪小能分到几口肉吃。他们带着秦家的腊肉，可从来没吃过，做饭时就连放盐都少得可怜，实在是嘴里没味道。

姚云歌早就不满了，可秦奶奶没说什么，她也不敢多嘴，生怕被人丢下。

姜二壮拿着刀去杀鸡，姜三壮带着水葫芦去找水，李素芸忙张罗着烧火，大小花也被安排在方圆三丈找野菜。姜瑶瑶负责捡柴火，柴火不多了，还要再捡一些才够做饭。姜老幺坐在旁边搓麻绳，上午姜琼玉望风，这会儿是睡觉时间。

一家人，各自有各自的忙碌。

姜瑶瑶把自己的小被子盖在兄长身上，刚走两步，就被三婶叫住。

“看到什么药材香料记得挖回来。”

“好。”

“你认得吗？去年我教你的，还记得吗？”王梅花有些不放心，想要自己去，可她大着肚子，姜老太不让她离开牛车三丈开外。

自家这个侄女，时而聪明时而憨憨，王梅花总觉得侄女不靠谱。

“三婶放心，我不认得的都给你带回来。”

姜瑶瑶背好小竹筐，手握镰刀，身后跟着大黄和黑猫，迈着轻巧的步子朝着远处一小片林子走去。

姜三壮顺着地势寻找水源，时不时看一眼蹦蹦跳跳捡柴火的姜瑶瑶，满脸嫌弃。

姜瑶瑶捡了一筐柴火，都没寻到三婶想要的香料药材，倒是挖了不少野菜。阿犼蹲在她肩膀上，居高临下看着傻狗蠢猫，时不时用言语挑逗。

大黄看不到它，一心在草堆里打滚。

黑猫看得到阿犼，对它的挑衅非常不满。

“喵！”

黑猫张牙舞爪，想要扑上去咬它，纵身一跃爪子挂在了竹篓上。

“这猫怎么一天天奇奇怪怪的？”姜三壮背着六个装水的大葫芦过来，一把抓起黑猫在手里颠了颠。浑身毛发短了一寸的黑猫顿时老实，喵喵叫着试图卖萌。

“啧啧，真丑。”

回到驻扎地，姜瑶瑶将野菜递给大小花，自己坐在火堆旁烧火。

鸡肉已经炖上，此刻已经有了香气，加上盐和为数不多的调料，放些去年的红薯干土豆条，以及剩下的为数不多快要放坏的干粮，再加上野菜，就连鸡血也用盐沉淀后切成小块放了进去，连汤带水炖成一大锅。

扑鼻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饭还没做好，一家人就围坐在锅边，直勾勾盯着锅等开饭。

李素芸宣布饭做好，所有人都吞了一下口水。

姜老太握着长柄勺子，跪坐在破布衣裳叠起来的蒲团上，面前横三竖四摆上十二只碗，掌勺盛饭。

鸡还没有长成，肉并不多。

姜老太均匀地将肉分到五只碗里，而后才开始捞鸡杂，另外七只碗尽量都分一些。

姚云歌默默数了数，姜二壮这一房有两个孩子，姜三壮家里两个，加上她，正巧五个。她想不出其他的分法，满心觉得自己能分到一碗丰盛的肉食。

姜老太率先端起一碗放着鸡头的，放到姜老幺面前，而后是姜三壮，姜二壮，王梅花，李素芸。

五碗有鸡肉的饭菜，被放在五个大人面前。

姚云歌震惊地睁大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秦奶奶不赞同道：“要给孩子先吃。”

“你懂什么？大人吃不好，活不下去，小娃子能活？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姜老太将剩下的饭分出去，有鸡肝的分给姜琼玉，有鸡心的分给姜瑶瑶，大花小花分别得了鸡肠和鸡胗。

剩下三碗有鸡血的，留给自己、秦老太和姚云歌。

李素芸叹息一声，端起碗，看了眼正在把碗里自己不爱吃的东西夹给兄长的姜瑶瑶，再温柔的性子，都忍不住用筷子敲她。

姜瑶瑶不爱吃鸡心，刚将鸡心夹给姜琼玉，就被自家阿娘打了。她哼了一声，抱着碗去旁边吃饭。

大黄摇着尾巴蹲在她面前。黑猫却是坐在老太太身边乞食。

王梅花有些不习惯这种当着孩子的面吃独食的事情，可看妯娌和叔伯都吃了，自家相公更是吃得很香，勉强接受了这一餐颇为丰盛的饭食。

大小花有些委屈，可这时候也不敢反驳，走到姜瑶瑶身边坐下，哼哧哼哧吃饭。

小花吃着吃着，眼泪掉进碗里，又迅速擦掉。

姜瑶瑶用筷子敲他的脑袋。

“有吃的就不错了，在家你还偷偷吃烤鸟蛋呢，委屈什么。”

“我想回家，回去吃鸟蛋。”

小花素来是个活泼孩子，连日赶路的疲惫和心理落差，让他极为委屈。

“瑶瑶我们回家吧。”

“叫姐。”

小花抬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饭碗里掉，姜瑶瑶实在看不下去，掏出两根捡柴火时挖的茅草根递过去。

“不许哭，这个给你吃。”茅草根味道微甜，虽比不上白糖，但也是乡下孩子为数不多的甜味来源。

小花拿过茅草根，分给哥哥一段，含泪扒饭。

“盐放多了，好咸。”

蠢弟弟呦，你那是泪流多了，不是盐放多了。

“别想着回家，那也不是咱们的家，以后啊，咱们买大屋种良田，就不用在外面过苦日子了。”姜瑶瑶安慰小花，同样也在安慰自己。

她倒是不觉得阿奶今天分饭有什么错，阿爹和三叔小叔要推行李，每日要用许多力气。阿娘要照顾几个孩子，行走奔波。三婶怀着孩子，也需要吃些好的。

反倒他们这些只需要跟着队伍，挖挖野菜，捡捡柴火的小孩子，以及坐在牛车上的阿奶和秦奶奶没有过多的消耗。

这样的行为看似不尊老不爱幼，却是现如今最合理的分法。若是大人先倒下了，这一群老弱妇孺，才是真的没活头。

阿犼趴在草窝里，看看围坐吃饭的一家人，再看不远处正在扒饭的姜瑶瑶，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姜老太身上。

黑猫得了一块鸡汤泡过的杂面窝窝头，顾不上暴打阿犼，狼吞虎咽吃东西。

姜瑶瑶胃口小，一碗饭吃不完，暗自放在空间里一些。

大黄也得了一块泡过鸡汤的干粮，兴奋地摇尾巴。

自从出发以来，他们第一次吃这样丰盛的饭食，一家人都吃的认真。

姚云歌快气炸了，她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姜老太这种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