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赖上你们家
小被子他弄脏了，小丫头应该不会要了，这份小小的温暖，是他能带走的吧？
面容枯朽，已经快要入土的老头子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伸出手在衣服上蹭几下，才摸了摸她脑袋上有些乱的小辫子。
“小丫头说说，爷爷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赶出去？”
姬彭山本是在逗弄小孩子玩，没指望她能出什么好主意。毕竟，这孩子平时在家，动不动就要挨怼，被骂了也不哭不恼，看着还挺傻呆呆的。
姜瑶瑶并不知道自己被前世的恩人当成傻子，她掰着手指道：“家里说话最算数的是阿奶，然后是兄长，最后是阿娘和三婶。阿娘和三婶不喜欢老彭你，可以让阿奶和兄长稀罕你呀。”
论起家庭地位，姜瑶瑶自认排在大黄和黑猫一个等级，完全没有话语权。
“瑶瑶。”
姜琼玉拿着桂花糕出来，听到妹妹的话，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满是无奈。
他难得解释道：“书铺掌柜给的桂花糕，阿奶说一人一块。”
一包桂花糕，堪堪十二块，不算尚在襁褓吃奶的小黑，家中如今一共十三个人，谁没分到桂花糕，自然不言而喻。
姜瑶瑶拿过兄长手里两块点心，分给姬彭山一块。
姬彭山早就看到这小子今日回家时手里拿着纸包，就连脚步都比平时雀跃几分，没想到竟是带了一包点心回来，这为数不多的点心，竟然还有他的份。
小姑娘十指有茧，掌心软软，姬彭山拿起点心时，碰到她的掌心，没来由地眼眶有些发热。
“彭老莫要听家妹胡诌，您有什么事可与祖母商量。小子不值一提，做不得主。”
姜琼玉看着妹妹亮晶晶的双眼，摇头说出这番对他而言有些长的话，而后牵着妹妹的手，将空碗拿去厨房交给阿娘。
“瑶瑶此事莫管。”
姜琼玉有些忧愁，妹妹似乎与阿娘一般，生性纯良。可这份纯粹善良，与如今的世道不和。
姬彭山知晓自己被人嫌弃，他叹息一声，好笑地看着手里的点心，掰开一半递给趴在旁边的大黄，眼看着桂花糕被黑猫抢走，大黄敢怒不敢汪，他直接笑出声来。
这一家子人，有人贪财，有人胆小，有人泼辣，有人无情，有人吝啬，还有孩童幼稚。
偏偏是这样满是缺点的一家人，将对他们而言难得一见的果子、点心分给他。他因腿伤未曾与那些人同桌而食，每日饮食却是一样。
如此，那些毛病，便显得过分有趣了。
“老朽也该让这些小辈见识见识，免得被当成混吃等死的废物。”
姬彭山认定了这处宅子，也认定了要赖着这家人。谁让他们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从最开始就心软了呢。
他中毒颇深，本是回来等死的，却被救活。无处可去，只能赖在这里。
第二日，一大早吃了简单的饭食，阿奶便开始分配任务。
“老二去田里锄地，草木灰撒上，准备播种；老三老幺去挖树摘果子，老二家的把昨天带回来的果子整理一二，家里的被褥也要趁着天好拆洗；老三家弄皂角。琼玉抄书，瑶瑶也去摘果子。”
挖回来的树苗需要走城门，姜老太心疼地数了铜板交给姜三壮。
小花兴奋伸手：“我我我！还有我！我要摘果子！”
大花涨红着脸，兴奋地看着阿奶。
“我也一样。”
姜老太一人给一巴掌，“不许乱跑，你俩在家待着。”
大人们兵荒马乱忙活，这两个小的，绝对不能带上。姜老太心中始终蒙着一层阴影，但凡有一点丢孩子的可能，都不乐意遇见。
昨日让姜瑶瑶与姜老幺出去，那是因为姜老幺素来将孙女照看得紧。
“姜瑶瑶为什么能去？我不服！我也要出去！”小花满地打滚耍赖，雷声大雨点小地哭嚎。大黄有样学样，躺在地上打滚哼唧唧。
大花摸了摸身上今日刚换的衣裳，后退一步，不想和弟弟一样满地打滚。
王梅花见小花这样，翻了个白眼，理都不想理，直接扭头去屋里照看还在襁褓里的小儿子。这熊孩子，向来如此，她都习惯了。
姜老太气得敲拐杖，指着小花的脑袋骂了好一会儿王八羔子。
在小花的死皮赖脸之下，姜瑶瑶硬生生没能出门。总归今日她没有什么出去的必要，反倒是兄长那边需要她画几个小像，留在家中也好。
小花得偿所愿，躺在地上仰着脏兮兮满是泪水沟壑的脸，抱着姜瑶瑶脚脖子不放手。
“我不去！你也别想去！！！”
小孩儿的脸，六月的变就变。
姜瑶瑶嘴角抽了抽，懒得理睬这个蠢弟弟。那些果树昨晚留在小河边，没有收回玄牝空间，她不需要过去，家里人也能将树挖回来，去不去都无所谓。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没有出去，反而因此招惹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至于姚云歌嫌弃的目光，她直接忽视，这种不重要的人，她多看一眼就算输。
“别装了，起来。”
家里人各自忙碌走开，姜瑶瑶俯下身，戳了戳小花的脑袋。
“你又想干什么？”
小花咧嘴：“有好东西！”
姜瑶瑶跟着小花走到屋后，就见他吭哧吭哧从墙根下面的草窝里挖出来一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木盒子，盒子打开，里头零零散散放着不少东西。
有颜色花样不错的雨花石、琉璃珠子、陶瓷小摆件、银制小挂件，还有十几颗坑坑洼洼的玛瑙珠子，被几乎风化的麻绳穿着。
小花献宝一般，拿起一颗银制小挂件。
“小花生！”
姜瑶瑶借着他的手打量，反复看了许久，发现这些银制品色泽发黄，盒子里的其他东西，也有自然风化的迹象。似乎是有人埋在这里，多年没有取出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连木盒子都几乎腐化，里头的东西被岁月留下了时间的印记。
“我今天在草窝里挖出来的！小叔好笨，砌墙都没发现好东西。我们去偷偷找阿奶换糖吃！”
小花兴奋异常，小心翼翼抱起盒子，用衣襟包住。
“瑶瑶快去看看，别让旁人看见，我偷偷去找阿奶，你打掩护！大花，你也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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