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姚云歌的算计

刘家女儿是家中独女，如今刘家嫂子死了女儿和丈夫，家中只剩下她一人，过得颇为辛苦。她执意不肯进门，姬彭山也不好和妇人拉扯，只能去请姜老太。

姜老太刚睡醒，正琢磨着怎么显摆手上新做好的兔毛手套，就听姬彭山在外头喊，几步冲到门口，推开门，劈头盖脸骂道：“大早上叫唤什么呢？”

“老太太，豆腐刘家过来，给您拜年。”

姜老太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儿，整了整身上的衣裳，朝门口走去。

“什么时候来的？”姜老太看到刘家嫂子身上的积雪，挖了姬彭山一眼。

“你就是这样看门的？”

姬彭山有苦说不出，他也刚睡醒没多久，哪里知道有人在家门口干等着，完全不知道敲门。

“我刚来，刚来。”

刘家嫂子牵强一笑，忙不迭跪下，姬彭山想拦，却因为老太太拦着路，等他走过去，三个响头都磕完了。

“给老太太磕头，以后您家里一日三餐的豆腐，我刘家包了。”

豆腐刘家的豆腐，在玉州城是出了名的。若不是他们家运道不好，经常招灾，每年也能存下一笔银子。可惜时运不济，忙忙碌碌几十年，临了连薄棺都险些买不起。

这刘家嫂子是个实在人，三个响头磕下来，额头已经冒血，带着冰渣子的血珠顺着鼻子一路流到下巴，看着颇为瘆人。

老太太嫌弃道：“跪也跪了，走吧。谁家一天三顿吃豆腐，我家以后那可是都要吃肉的。”

“家里会些养牲口的本事，您若是爱吃肉，这就买些羊回去，鸡鸭也会养，以后初一十五，给您送来。”

“我呸！就你家那点子东西，还养羊？”

老太太目光灼灼逼人，扭头看到姜瑶瑶从屋里出来，指着她道：“去找你娘，把昨个的东西拿过来。”

姜瑶瑶被老太太的气势惊到，忙不迭去后院，提着阿娘给的沉重竹篮，好不容易走到门口。

“行了，拿着走吧。这是回礼，以后别来了。”

“这怎么好……”刘家嫂子想要拒绝，手里硬生生被塞了篮子，反应过来时，大门已经关上。她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一瞬懵逼，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放下篮子用力拍门。

“老太太，我是来拜年的，真是来拜年的。我还拿了老豆腐和腐乳过来，都是家里最好的！”

刘家嫂子拍了好一会儿门，才见刚才的小丫头出来，面无表情提着她放在门口盖着蓝布的篮子，掀开蓝布塞进她手里，提着篮子啪叽将门关上。

刘家嫂子：“……”

她今年四十多岁，见多了蛮不讲理的人，唯独没见过姜老太这样不讲道理的。明明她是来报恩的，怎么让人觉得像是寻仇呢？

刘家婶子百思不得其解，站了小半个时辰，几乎被冻僵，才见门又开了，这次走出来一个背着书箱的少年。

那少年看到她，脸色黑沉冰冷，转身关上门，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姜家人这么讨厌她？刘家嫂子提起篮子要走，先前没注意，这会儿提篮子总觉得格外沉重。

她掀开上面的青布，只见里面有一碗腊八粥，一包勉强用荷叶包住的腊肉，还有一小节羊腿，半只鸡。

刘家嫂子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吃食，越发茫然，这姜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路晕晕乎乎回到家中，强打起精神开了铺子的门，将昨日做的豆腐卖掉，生火热了腊八粥，她看着篮子里的东西，越看越觉得难受。

“老太太这是嫌弃我没本事啊。”

姜家那边，吃完热乎乎的腊八粥，各自忙碌起来。

姜家三兄弟仍旧在地窖里折腾，以前他们没发现有地窖，怕一些菜蔬冻坏，采买时买的不多，如今发现有地窖，便琢磨着大肆采购一番。

官银熔铸后，姜三壮去外地辗转换成了小额银票和陈米，现在手里的银票估摸着施粥勉强能用到正月。家里本来也有些银子，整体算一算，倒是还算富裕。

三兄弟一边干活，一边琢磨下一顿吃什么。吃什么和吃什么，素来的个大难题。

没饭吃时吃什么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有饭吃时，下一顿吃什么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姜瑶瑶和大小花被姬彭山看着学爬树，姜瑶瑶做梦都没想到，竟会有阿奶要求他们学爬树翻墙的一天。

以前她因为爬树，挨过好几次揍。

王梅花在屋里一边看孩子，一边做针线。李素芸在厨房里忙碌做饭。

一家人谁都没察觉，姚云歌从后院翻墙出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越墙头，姚云歌看着掌心被磨破的伤口，将仇全都算在姜家头上。她一路走到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前，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开门将她拉进去。

“我找周掌柜。”

穿过造型别致后花园，姚云歌抱着怀里的东西，低头看到身上洗到发白的衣裳，心中恨秦家穷酸。等她拿到银子远走高飞，想要什么都能有！

想到未来的好日子，她不由脚步雀跃起来，然而绕过刺绣精美的屏风，她看到一个怪异男子，对上一双如狼似虎的眸子，险些腿软跌坐在地。

“我……我找周掌柜。”

“小周今日不在，有什么事，与我说。”男子露出笑来，一双眼始终死死盯着面前露怯的小姑娘。

他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是一方矮桌，上面笔墨纸砚齐备，还有厚厚一打摊开的书册。这人穿着一身蜀锦衣裳，寸锦寸金的料子，却并非什么出彩的鲜亮色泽。枯茶色上是细密的缠枝并蒂莲花，本该是鲜嫩的花色，偏偏改成了枯萎莲蓬的颜色，这样的花色让本就沉闷的底色，越发沉闷。

头上胡乱簪着一只金簪，明晃晃的金色，硬生生被他的气质压下几分，看着灰扑扑让人觉得难受。

明明是隆冬季节，他偏偏穿了单薄的宽衣大袖，颇有几分魏晋风流的意味。衣角被随意挽着，用素白带子扎上，带子上沾染了不少墨迹，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就连胸膛都裸露几分，男子消瘦，露出的皮肉呈现出不正常的惨白，看着格外诡谲。

姚云歌退后两步，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她看不出对方的年龄几何，只看出对方不好惹。

那笑容过于惊悚，穿着也格外古怪。

“说吧，找小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