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偷吃与答题
姜琼玉伸手,直接将吃食收入掌中。他四肢纤长,一双手虽瘦,却也不小,直接将七个卷饼拿在手里,目光淡淡扫了陈红岫一眼。
“看什么看!小气鬼!”陈红岫怒不可遏,对上死气沉沉的眸光,又忍不住后背发凉,气得一跺脚,转头去找姜瑶瑶要东西吃。
“鹿山书院的饭菜难吃死了,本姑娘一顿都不想吃。下次送饭,记得多带点,把我也算上。给你银子。”
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
姜瑶瑶解开包袱,迅速掏出卤肉和饼子。
陈红岫心中大喜,眼珠子转了转,朝姜琼玉仰着下巴道:“不过是一个题目罢了,一上午都没写一个字,你这黑脸,是真的蠢。”
少女瞟了眼题目,鄙夷道:“你还是玉州城出来的呢,玉州城什么样子,你不清楚?”
“就是因为身在其中,才未见全面。”姜瑶瑶困惑兄长为什么没有写文章,可她家兄长被人欺负,她是不依的。
“吃你的,别欺负我阿兄。”
“哼!”陈红岫侧头,抱起吃食去一旁的小桌上,时不时斜眼看姜琼玉,以示挑衅。
“我还要那个红红的水!”
姜瑶瑶扶额,她有些怀疑陈红岫是不是真的已经及笄。这如此幼稚,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十多岁的人,还不如小花机灵。
“凉了,不能喝,晚些时候用炉子热一热。”
这梅子汤生津止渴,用的几味药都是养胃的,夏季喝放凉的没关系,冬季喝凉的就不合适了。姜瑶瑶见陈红岫直勾勾盯着碗,只觉得面前是个讨要吃食的小狗。
若是这人有尾巴,怕是已经摇晃起来。
“不能喝,等回去加热了再喝。你娘没教过你,冬天不能喝凉的吗?”姜瑶瑶自己说得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半分她昨日偷喝冷茶的样子。
陈红岫当即就要反击,可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当即垮了脸。
“不就是一碗水,本姑娘才不稀罕。我娘才没说过呢,我爹才不管我呢。”
陈红岫闷头苦吃,吃了两口,又嘟囔道:“怎么没有小烧饼?”
姜琼玉猛地抬头,险些将手里的吃食丢出去。
“你偷的?”怪不得父亲说的屋子被动物翻过,他还以为自己没有关好门窗,引来了野猫野狗,准备加一把锁,没想到竟是如此。
想到昨日这人偷吃豆糕的情形,姜琼玉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这姑娘,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姜瑶瑶眨眼,想到阿爹之前的话,再看兄长的反应,顿时明悟。她无语地看着陈红岫,走过去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下次给你多带点。”
反正给钱,这都不是事儿。只是堂堂乐安县主,竟要闯空门拿旁人的吃食,实在是有些怪异。难道这陈姑娘,脑子有点问题?
姜瑶瑶目光怜悯望着陈红岫。
“看我干什么!”陈红岫被她看得浑身发毛,“还是让你哥赶紧写,写完了回去吃饭吧。陶爷爷的规矩,写不完不能吃饭,有学子答不出题目已经饿了两天了。你哥中午都没吃饭,害我也饿肚子。”
姜瑶瑶一时间不知该埋怨陶知行那老头让兄长挨饿,还是吐槽陈红岫这种理直气壮蹭吃蹭喝的态度。她摸了摸桌上茶水,发现还算温热,便倒了一杯,放在陈红岫手边,转而又去看兄长那边。
题目一字未写,眼看着都要吃晚饭了。她以为自己送来的是加餐,结果成了午晚饭。
“阿兄在一旁吃,等会儿开窗就好,我看看这题目。”
姜瑶瑶把人拉到一旁,碰到姜琼玉冰冷的手指,当即翻了个白眼。
“这鹿山书院,真是没道理。”
一口喝干给兄长准备的凉茶,她跪坐在椅子上,勉强和桌面齐平,抽出一张宣纸,拿起笔歪歪扭扭写了起来。
姜琼玉眉心一跳,起身想要阻止,反倒被小姑娘横了一眼。
“我写完兄长誊抄便是,吃你的吧。”
姜琼玉:“……”罢了。
他的确是饿了,原本还能忍得住,此刻陈红岫在一旁大快朵颐,他只觉得口中生津。
书院的规矩,与他何干?姜琼玉巴不得被赶出去。
他拿起一个卷饼,咬了一口,尽管卤肉已经放凉,颇为油腻,可加上葱丝之后,和薄饼一起咬下去,凝固的油脂在口腔中融化,葱丝的脆辣与卤肉的咸香,外加绵软中带着劲道的饼子,味道融合在一起,顿时引得他腹中嗡鸣阵阵。
一口气吃完七个小卷饼,他意犹未尽,暗道这次三婶的卤肉方子不错。
另一头,姜瑶瑶已经写写画画半页纸。
连写带画,就连写的字,都软绵绵格外圆润,如同画出来的。姜琼玉走过去瞟了眼,勉强可以解读出这些内容的意思。
想到之前妹妹在给秦霖的信中,画的那些鸡毛掸子、菜刀、砍刀之类的威胁,姜琼玉扶额。他发觉,自己似乎将监督妹妹练字的事情忽略了个彻底。
以往是年纪小,怕伤了手,阿娘不让。现在再看,已经有些晚了。
他拿起另一支笔,写了一页纸,放在一旁晾着,冷声道:“写大字。”
姜瑶瑶收笔,自觉得意精妙,还没高兴一瞬,便忽闻噩耗。
她瞪大眼,反驳道:“我还小,阿娘说我不用写这个的。阿奶说我以后算账就能养活自己哒!”
“不可贪玩懈怠,大小花也要写,他们每日一张。”
说话间,姜琼玉拿起姜瑶瑶刚才写的东西,皱眉细看。
另一头,陈红岫震惊地看着面色严肃的黑脸少年。
“他……刚说了十八个字?”除了前天读契书,陈红岫从未见过姜琼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还以为,你哥是个结巴呢?”
姜琼玉懒得理睬这人,将妹妹写的东西翻译成人话写在纸上,语气淡淡道:“什么叫如有存粮百万斤,就能固守城池,熬到敌人退兵?你知道百万斤粮食,要装满多少粮仓,需要多少土地,多少年的收成?”
姜瑶瑶抬头望天,没法子解释这个问题,只能假装没听到选择逃避。
另一头,陈红岫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这一长串话,真的是面瘫又寡言的黑脸书生说的?她不是在做梦吧?
这人竟然也会流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