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赌
申大附中采用的是军事化管理，高一的学生每天七点之前就要到教室进行早读，第二天虞宛央就撑不下去了。
熬过了一节语文课，虞宛央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了。刚伏下准备好好睡一觉，周恙这个中二少年就很没眼力见又很傻缺地探过窗户扯开她盖在头上的校服：“央姐，出去活动活动？”
虞宛央掀起眼皮：“没空。”
“你忙什么呢？”
虞宛央打了个哈欠，盯着周恙那张一本正经的狗脸，一字一顿地说：“你看不见你爹在睡觉？”
“去吧，你不去没意思，”周恙最大的优点就是锲而不舍：“睡觉多无聊啊，浪费青春……”
虞宛央磨了磨牙。
“……我跟你说那个新开的电玩城可热闹了，昨天放学我看见简亦琛和他女朋友也去了……”
周恙的声音跟苍蝇一样“嗡嗡嗡”响在耳边。
虞宛央深吸了一口气。
“别犹豫了，活在当下，找乐子才是头等大事……”
她忍不住了。
腾地站起来。
正在说话的黎洄和蒋谌吓了一跳，同时抬头看着她。
周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刚刚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起床气这种东西一旦发生在虞宛央身上，那就不叫起床气，叫世界末日。
“啊咳咳，”周恙讪笑了两声，“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溜了溜了。”
世界安静了。
虞宛央坐下，撑着脑袋继续犯困。
“那个人，是你男朋友？”蒋谌试探地问道。
他知道虞宛央这么漂亮，追她的男生肯定不少，对其他人包括他自己，虞宛央都一副爱搭不理的臭脸，但她对刚刚那个男生显然不一样，她会容许他开玩笑，也会肆无忌惮跟他发脾气，这让蒋谌不免有些嫉妒。
虞宛央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想法？”
“我看你们挺熟。”
虞宛央“呵”了一声：“大白天的，别跟我讲鬼故事。”
黎洄淡淡看了她一眼，漠不关心地抽出卷子开始刷题。
蒋谌瞬间松了口气，同情地说：“这哥们真惨，长得丑也不是他的错，就被说成鬼了，唉。”
在蒋谌眼里，他就是现代的潘安，一八五的郭天王，年轻时的严宽，集温文尔雅和酷炫狂霸拽于一身，总之他天下第一帅，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丑比。
听到他这么说，虞宛央就不乐意了。作为周恙的老大，平时她怼他可以，容不得外人对他说三道四。
她露出一个真诚善意的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有一件事我其实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长得特别像克格莫，就lol里的那个英雄。”
“啥意思？哥们像大嘴，那个吐口水（这个英雄第一个技能是会吐腐蚀性唾沫）的怪物？我在你居然眼里那么恶心！”
蒋谌捂着心口去扒拉黎洄。
他对美女发不起脾气，但他洄哥这张嘴怼天怼地，向来一视同仁。
黎洄无视了蒋谌求安慰的目光，无情地解释：“说你嘴臭。”
虞宛央补充：“且丑。”
蒋谌泪奔，默默蹲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
中午，虞宛央和林语嫣去吃午饭。两人出了教室发现周恙已经提着个打包盒等在三班门口了。
“等我？”
周恙翻了个白眼：“等空气。”
“哦，”虞宛央拉着林语嫣略过他，“那你继续等吧。”
“哎哎哎，”周恙追上来：“一起呗。我刚从电玩城回来，正好在商场看到有你爱吃的香辣虾，他妈的特地给你打包回来的，变态辣！”
虞宛央顿住，犹豫地看了林语嫣一眼。这姑娘太乖了，下课的时候蒋谌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吃饭她都婉拒了，周恙这种名声在外又长得凶神恶煞的，林语嫣应该更不愿意。
“宛央，我们和他一起吃吧。”知道虞宛央想吃，林语嫣怯怯地说。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周恙。
男生个子很高，笑起来神采飞扬，说脏话的时候劲劲儿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耳垂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银色十字架。他一只手熟稔地搭着虞宛央的肩，小麦色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充满力量，仿佛一用力虞宛央雪白纤细的脖颈就会被他扭断。
她其实是有点怕周恙这种痞痞的看上去挺会惹事的问题男生的，她从小就内向，说话都不会大声，跟男生对视都会脸红，从来没有也不愿意接触这种男生。
不过从周恙和虞宛央的对话看，这种男生至少对朋友还是很仗义的。
“你逃课你们班主任没说你？”
周恙从兜里掏出盒达喜，嘚瑟地说：“这不突然胃痛去医务室的嘛。”
“……你还挺有才。”
“给你备的啊，你吃了辣别喊胃疼。”周恙把药塞进虞宛央口袋里。
虞宛央挑眉，有点受宠若惊。
周恙注意到虞宛央身边挨着的林语嫣，凑到虞宛央耳边小声说：“你什么时候口味变了，这妹妹看上去软不拉几的。”
“闭嘴。”虞宛央剜了他一眼，顿了顿警告道：“你别招惹人家。”
“我眼光这么差？”周恙不满地嘀咕。
三人到了食堂，周恙见靠窗正好有一个空桌，抢先一步坐下：“央姐，这儿。”
见林语嫣光低着头吃餐盘里的饭菜，小姑娘是真的腼腆，周恙夹了一只虾放进她碗里：“吃啊，别客气。”
林语嫣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缓缓地，夹住了那只虾，小声地说：“谢谢。”
旁边的虞宛央辣得眼眶湿润，眼尾都晕着一圈红，却吃得不亦乐乎，跟中了邪一样。
“央姐，你悠着点。”周恙看得心惊胆战。
说完看了眼林语嫣。
变态辣也不是谁都受得了的，果然，林语嫣吃了第一口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一个劲地喝汤，两口就把汤喝光了。
周恙起身去接了两杯水：“喝点水吧。”
“谢谢。”一开口，林语嫣就开始咳起来。
他把另一杯水放在林语嫣左手边：“你把虾放水里过一过就没那么辣了。”
“好。”
林语嫣低着头，偷偷抬眼看周恙。他正侧着头和虞宛央说话，虞宛央忙着剥虾没空理他，他也不恼，脸上依然带着痞气的笑。
他的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林语嫣迅速移开了目光，看着杯子里的水，耳垂却不由得发烫。
吃了一会儿，高二和高三也下课了，食堂里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帅哥美女们，介不介意拼个桌？”
林语嫣抬头，就看见一个短发女生端着餐盘，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们，身后站着一个长相斯文，个子很高的男生。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他们，有点眼熟。
虞宛央熟稔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坐吧。”
女生透着凶劲的脸上露出一个飒爽的笑：“还真巧啊，咱们几个又聚在一起了，以后去教训职中那帮孙子就容易多了。”
提到那些混混，虞宛央溢于言表的厌恶：“那帮缩头乌龟就会玩脏的，欠我的那笔债我迟早连本带利还回来。”
周恙下意识瞟了眼虞宛央的背：“你那道疤……”
“消不掉了，还好能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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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黎洄和蒋谌匆匆吃完饭准备去操场打一会儿篮球。
准备走的时候蒋谌看到了虞宛央，目光在她那一桌转了一圈，不禁倒抽了口凉气：“我去，虞宛央那桌什么情况，□□聚会？从高一到高三，不好惹的全在这儿了。”
黎洄没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蒋谌扯住他：“哎，你同桌跟简亦琛挺熟啊，以后借竞赛笔记可以直接找你同桌了。”
黎洄这才顺着蒋谌的视线看了一眼。
那一桌人，还真像自带磁场一样，直径五米内都是低气压，有些胆子小的直接绕着走。
蒋谌叹了口气：“你说这种女生，到底怎样才能追到？”
黎洄随口接道：“要么长得比她好，要么打架比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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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舒钥陪简亦琛去买教辅，虞宛央三人经过露天篮球场，一群男生正在打篮球。
明明都穿着一样的白色校服短袖，虞宛央却一眼就看到了黎洄。
绑着深蓝色的发带，在一群男生中间带着球进退自如。t恤下摆随着他跳跃的动作掀起，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腹，他生怕被人看到似的，慌忙用手往下拉了拉。
虞宛央停在原地。
周恙注意到她的异常，顺着看过去，一下就乐了。
他凑近她，小声揶揄道：“不是吧，你真看上那小白脸了？”
虞宛央剜了他一眼：“能不能有点素质？别一口一个小白脸的。”
“呦呦呦，你还护上了，”周恙满脸局促，“不是我说啊姐，你跟他就不是一类人，人家可是被当作高考状元培养的，眼睛都长脑袋顶上，能看的上你？”
我怎么了？
凭什么以为他看不上我？
虞宛央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看轻，她瞬间被激怒，冷冷地看着他。
周恙不嫌事大地煽风点火：“赌不赌？”
“赌什么？”
周恙伸出手：“你要能追到他，高中三年的午饭我全包了。”
虞宛央一巴掌拍在他的手掌上：“成交。”
说完转头就走。
“你干嘛去？”
虞宛央头也不回：“买水。”
“加油哦！”周恙喊道：“顺便帮我带瓶李子园，巧克力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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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嫣跟周恙一起回教室，总觉得周围似有似无打量的目光在看着她，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走远了一些。
周恙注意到，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个子不高，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发顶，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刚才没问，你叫什么？”他主动开口。
林语嫣像受了惊的小兔子，小声说：“林语嫣。”
“雨什么？”
林语嫣终于抬起头，乌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语嫣，笑语嫣然，林语嫣。”
“笑语嫣然，”周恙心情很好，笑着重复了一遍，眉眼舒展开来：“好听，姑娘家家的，就该多笑笑，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林语嫣低下头，脸颊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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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卖部就在篮球场旁边，虞宛央挑了半天，最后买了瓶柠檬味的维他命水，又随手拿了瓶李子园，出来的时候篮球场上那群男生已经打完准备散了。
没能多看两眼，她有些失望。
篮球场周围站着几个女生，虞宛央注意到季涵也在其中，身边站着同班的王嫣，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女生怀里捧着瓶矿泉水，莽撞地跑过虞宛央，奔向篮球场中间。
虞宛央被她撞了一下，维他命掉在地上。
她眉间积攒起几分愠意，蹲下身去捡。
有双手却早一步捡起。
虞宛央抬眼，对上了黎洄平静的目光，越过黎洄，身后是刚刚那个撞了她的女生。
黎洄转身看向那个女生，语气礼貌疏离：“谢谢你，不过我刚刚让我同桌帮我带水了。以后也不用给我送水，有这个时间还是多刷几道题吧。”
女生脸上红白一片，目光转向虞宛央。
虞宛央恶劣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走出篮球场，黎洄把水还给虞宛央：“谢谢。”
“给你的，不是说让我帮你带的。”
黎洄也没客气，拧开瓶盖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虞宛央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性感得要命，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黎洄的视线转过来，她撇开眼，转移话题：“刚那女生好像要哭了。”
黎洄闻言面无表情：“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