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找茬
从欢乐谷回来之后，整个国庆假期虞宛央几乎都泡在画室。
俞京就坐在一边，美其名曰单独辅导，实则专心致志在——玩奇迹暖暖。
粉色的草莓发卡，粉色的泡泡袖公主裙，粉色的卡通小兔短袜，粉色水晶高跟鞋，粉色的蝴蝶结包包……
虞宛央眼睛都快瞎了。
俞京是她艺术班的老师，央美毕业的高材生，当初校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软硬兼施才把这个年纪轻轻的人才挖来附中。
她看向俞京那张儒雅俊逸充满欺骗性的脸，想到在艺术班流传的桃色传闻。
这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老师本是打算出国继续深造的，可据说在附中偶然见到了来送饭的校长夫人之后，突然改变主意一口答应来这里教书。
啧。
天才画家和美貌□□，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
“看看看看什么看，”俞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摸着自己的脸：“我知道我这张脸很帅，但我牺牲国庆放假时间在这里陪你，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虞宛央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温度的瞳仁里映出俞京的脸：“我很想知道，身为一个老师，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一语双关。
俞京愣了愣，伸手在她脑袋上重重拍了下：“怎么说话呢，你这也算是自己同意的好嘛。”
虞宛央“呵”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放假前一天，俞京布置完作业单独把她留下，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个学姐年底要在申城办画展，到时候我大学一个美术界权威的教授也会来参展，我求了半天她才勉强同意在画展上留一个位置给我的。你最近手头的事都放一放找找灵感，争取画一幅漂亮的作品。”
“为什么是我？”
俞京目光坦诚：“我的学生里就你画的画还勉强能看。”
“哦。”虞宛央表示他说的有道理，“但我不想画。”
“虞宛央，你要是能得到傅教授的推荐信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个机会别人想要都要不来！”
“你有这么关心学生？”虞宛央反问。
一个上课人都认不全只会按“蓝衬衫”“绿帽子”“红外套”识人的老师，会这么好心为了学生低下他傲得不可一世的头去求人？当初他来附中任教可都是校长十八顾茅庐求的他。
俞京被噎了一下，最后一锤定音：“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你要是不画我就让我学姐来找你，我学姐说不动你就让校长来找你。我知道你平时最怕麻烦，你看着办吧。”
简直刷新了无赖的下线。
然而第三天了，虞宛央一点灵感都没有。
“要不你也下个奇迹暖暖找找灵感？”俞京热情安利，“这游戏真心上头，我觉得我搭配的衣服都可以直接参展巴黎时装周了。”
虞宛央张了张嘴，有些话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毫无头绪，自己也不耐烦了，向俞京伸出一只手：“有烟吗？”
俞京盯着面前这只白嫩的小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要什么？”
“烟。”
“虞宛央！”俞京瞬间炸了，“你还是个学生！你还未成年！抽烟？我抽你个大嘴巴子你要不要！”
虞宛央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去外面走走行了吧。”
“赶紧滚，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
虞宛央径直往小卖部走去。没有烟，她只能靠强力薄荷糖来刺激大脑。
经过篮球场时，有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是不是夹杂着几句脏话。虞宛央草草看了一眼，就失了兴致。
正准备离开，一颗篮球突然飞过来，虞宛央躲闪不及，被猛地砸中左肩。
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是让她觉得恼火。
她这么大个人在这儿。
眼瞎吗？
“哟，不好意思啊。”
场上始作俑者站在原地朝着这边喊，尾音挑着笑。
倒是丝毫没有看出抱歉的意思，甚至得寸进尺道：“能把球送过来吗？”
虞宛央“咔嚓”咬碎了薄荷糖，突然笑了。
好久没有人敢这样挑衅她了。
她捡起球走过去。
走近才发现男生是他们班体委，叫刘毅。
她避开刘毅接球的手：“你刚说什么？”
“我说把球送过来。”
“前一句。”
刘毅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问旁边的男生：“我刚说什么了？”
江延余光撞进虞宛央那双彻骨寒凉的眸子里，竟不敢再跟她对视，摸着鼻子含糊道：“啊，我，我不知道。”
刘毅坦然地看向虞宛央：“我也不记得了。”
虞宛央也没恼，点头：“你会想起来的，敢不敢赌？”
“赌？”刘毅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不想帮季涵出头了？我输了，就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刘毅脸突然一红，说不上是羞赧还是恼怒：“你想怎么赌？”
“就比打点。”
“你？要跟我比打点？”这个身高一八五曾入选过校篮球队的体委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赶时间，一人投一次，谁先投完十二个点球就算赢。我赢了，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刘毅突然笑开了，场上几个男生也凑过来，幸灾乐祸地说：“妹妹，别说一个条件，你要能赢，让刘毅跪着叫你爸爸都行哈哈哈哈哈。”
江延没跟着起哄，反而有些同情地看了刘毅一眼。
他初中也是三中的，虞宛央的事不说亲眼见证，光是流传都能听得耳朵长茧子。其中最让男生们奉为圭臬的除了脸和身材，还有她的篮球技术。
有一年三中和实验打了场篮球联赛，实验那帮人手脏，简亦琛受了伤一时又找不到替补，在一边观战的虞宛央临时替了他。结果后半场比赛完全成了她的个人秀，全程就只看见她带着球突进上篮，速度快到那些想使阴招的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虞宛央抱着篮球往罚球线走，轻飘飘地说：“我没这种逆子。”
结果自然不用说，虞宛央连投十一颗空心球，第十二颗三分球以完美的弧线落入篮筐，结束了这场比赛。而刘毅前几颗球还算发挥正常，后来就老是投出“三不沾”被罚回起点线，心态彻底崩了。
虞宛央微微仰头看着他那张深受打击的脸，扫兴地说：“虐你这种菜鸡，真没劲。”
说完随手把球扔给一旁的江延，提高了声音：“兑现承诺吧，兄弟。”
“你要干什么？”
“你往后站点。”
刘毅往后退了几步，退到球框下。
“对，就这儿，别动，”虞宛央慢吞吞地说，“你就站这，说五百遍对不起，声音大点。”
“你他妈说什么！”
“别动！”虞宛央凌厉的眼风扫过去，狠劲毕露，竟把刘毅吓得闭了嘴。
她又示意江延过来：“你就站这，替我数着，要是少数了一遍……”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歪头看了他一眼。
江延抱着球默默后退了一步，这个人什么都能做得出。
他曾经亲眼见到过这么一个纤细瘦弱的女生，把比她高半个头的男生打得鼻青脸肿，还被她拽着领子按头在水龙头下洗鼻血，原因只是那个男生在操场跑步的时候不留神撞到了正在散步的虞宛央，还不小心踩脏了她的鞋。
刘毅还算爷们，愿赌服输，算是没彻底惹毛这个魔女。
“把球给我。”
江延忙把球递给她。
虞宛央站在三分线处，双手托着球一抬，篮球入框，直直地砸在球框下刘毅的左肩上。
“我□□妈！”刘毅措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
“我他妈让你别动！”虞宛央声音比他更高，像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淡漠的脸上满是戾气。
场上的男生都被她震慑到了，没人敢说话。她指向球框边一个男生：“你，把球捡过来。”
第二次，她站在三分线处背过身，抬手向后一抛。篮球再次稳稳入框，不过这一次，砸在了刘毅脑袋上。
“啊艹，虞宛央你他妈就是个疯批！”
江延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瞟她。
她又投了一个球，毫无例外直直落向刘毅的脑袋。刘毅长了教训，躲到一边接住，恶狠狠地将球砸向她：“你他妈别太过分！”
虞宛央没有接，微微侧身避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江延心里一沉。
完了。
虞宛央云淡风轻地问：“想干架？”
“老子不打女人！”
江延来不及阻拦，虞宛央已经快步向刘毅走去，众目睽睽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刘毅来了个过肩摔。
砰——
刘毅额头磕在篮球架底座上，一条血线从额角蜿蜒而下，糊了半张脸。
众人慌乱冲上去。
这些人都是高一的学生，学习之余约出来打球放松的，哪怕是刘毅也不过仗着人多企图吓吓虞宛央，让她长长教训，给季涵出口气。
这种真刀实枪的干架场面，没有一个人经历过，一时都吓懵了。
刘毅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仰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疼还是懵，半天没有动静。
虞宛央踢了他一脚：“死了吭一声。”
江延：“……”
死了还能有声吗？
他上前把刘毅架起来，一米八五的个子，他一个人有些吃力。
虞宛央凌厉地扫视一圈，不耐烦道：“你们都是呆子吗？不知道帮忙？”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去扶刘毅。
刘毅被匆忙架走。
江延回头看了眼虞宛央。她婷婷站在篮球架下，静静目送着他们，鲜红的唇还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蛇蝎美人，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