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别扭

黎洄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袋暖宝宝和一瓶草莓味的李子园。

“你要难受就贴个暖宝宝，小卖部没有红糖水，只能给你买瓶热牛奶，我记得你喜欢草莓味。”

虞宛央接过牛奶，还是热的。她贴在脸颊上暖了一会儿，没忍住问他：“你听谁说我喜欢草莓味的？”

黎洄歪头想了想，好像也不记得了，说：“你不喜欢吗？女生好像都挺喜欢的。”

虞宛央叹了口气：“真是白瞎被这么多女生追。”

黎洄不解：“我吗？”

虞宛央点头，一本正经地跟他普及：“女生跟女生之间的差别有时候比蒋谌跟猪的差别都大。就比如说这个牛奶，甜妹才爱喝草莓味，记住了吗？”

“甜妹？”黎洄对这个词有点新奇，“就是长得很可爱的意思吗？那你不是挺甜妹的。”

虞宛央差点一口奶喷出来。

“黎洄，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

喝了牛奶，虞宛央苍白干裂的嘴唇恢复了一点血色，像淡粉色的樱瓣，饱满又柔软。

看上去真的很乖很可爱啊。

黎洄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道：“好点了吗？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朋友来接我。”虞宛央下床理了理衣服，突然想到什么，如临大敌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黎洄愣了一下，慢条斯理地从虞宛央苍□□致的小脸上扫过，眼神好像能拉出丝来。

他低笑了一声，声音沉沉的，像小锤子一样砸在虞宛央心上：“不会，很美。”

他笑得她心头一阵酥麻。

虞宛央看着他，突然对他招招手：“你过来一点。”

黎洄走到床边：“怎么了？”

“凑近点。”

黎洄乖乖弯下腰。

虞宛央坐直了身子，把脸靠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对着黎洄的眼睛开始补妆。

黎洄目光闪烁了一下，虞宛央抿了抿嘴唇，轻轻推开他，笑道：“怎么样？这样看着会不会好一点？”

虞宛央得逞的笑就这么映在黎洄澄澈的瞳孔里。

黎洄倏然转身，拎起书包：“走吧。”

陪着虞宛央走到校门口，黎洄目送着她走向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带着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从侧面看到挺拔的鼻梁。他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衬衫和水洗牛仔裤，个子很高，跨坐在摩托上，修长的右腿支着地，漫不经心地按了下喇叭，慵懒又颓废的帅气，吸引了不少进出的女生。

虞宛央走过去，他很自然地揉她的头发，下一秒被一掌拍开。虞宛央带好头盔，翻身上车，从身后环住男人的腰，动作娴熟地仿佛做过无数遍。

他谁啊？

挺嚣张的。

黎洄收回目光，看了眼手机。刚给蒋谌发微信问他回去了没，到现在还没回。

篮球场上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蒋谌一个人在篮筐前投球。

“蒋谌，走不走？”黎洄在场边喊。

蒋谌没听见，踩在三分线上，双手托球往上一抬，篮球擦过篮筐。

没进。

黎洄走近：“运动会都结束了，走吧。”

蒋谌停下来，喘着气，头上全是密密的汗水。

他其实长得挺帅气，小麦色的皮肤，剑眉星目，是很大气的长相，只是走在黎洄身边，总被遮住了光芒。

黎洄平日里给人一种疏离冷峻的清冷感。蒋谌爱笑，笑起来脸上有个窝，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很好亲近。

但他不笑的时候，比起黎洄更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冷漠得让人不敢靠近。

就比如现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黎洄，两只手紧紧扣着篮球，手臂肌肉线条贲张，就像一根橡皮筋，越绷越紧，仿佛下一秒就会到达临界点，“啪”一下崩断。

“砰——”篮球重重砸在黎洄身上。

距离过近，黎洄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一下。

其实并不痛，打篮球谁没被砸过，男生皮糙肉厚的也没那么娇气。到底是不解大过了愤怒，他接过球，看着蒋谌那张今天格外不好说话的臭脸，问：“你发什么神经？”

不好说话的蒋谌从他怀里抢过球，一言不发地走了。

黎洄追上去，一把按住他，神情难得严肃：“下午那种情况，虞宛央倒向我的时候我也是着急，第一时间就想着赶紧送她去医务室，没考虑到让你来或许更合适，是我不对。后来我也给你发微信说了她没事让你不用担心，之所以让你们不要来医务室是我觉得女孩子正在昏睡这么多人围着不太好。送她离开后我怕你误会立刻就来找你了，如果这件事我有做的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但是你别什么都不说，我们之间不该有隐瞒不是吗？”

蒋谌看着他坦诚的目光，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杂念，不论对兄弟还是对虞宛央，都是坦坦荡荡。

他道歉：“对不住了，哥们。”

黎洄重重一拳打在他的左肩上，蒋谌因为惯性，身体偏了偏。黎洄笑道：“扯平了。”

两人走出校门，蒋谌索性说开了：“经过这段时间，我也算看出来了，虞宛央对我是真没那个意思。哥们也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以后不管她喜欢谁，我都祝福。”

“格局打开了啊，”黎洄勾住他的脖子，“情场失意，跟我一起搞竞赛吧，昨天我爸给了我一套数学奥赛模拟题，明天带给你。”

蒋谌因为中考考砸被滑到了平行班，但他和黎洄一样平时也都在准备竞赛，黎洄拿到一些新题也都会给蒋谌一起研究。

然而今天，蒋谌人是崩溃的：“洄神，你脑子里除了学习还有别的事吗？你兄弟才刚失恋你就让我搞学习，你没有心！”

岔路口，黎洄思考了一下，看向另一个方向，试探地问：“要不，我陪你去道馆练练？”

蒋谌转身就跑，留给他一个仓促的背影：“我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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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房火锅里，虞宛央正在点餐。

游遇拿开水烫着餐具，时不时瞥她一眼：“不是，你今天脸色怎么白得跟鬼一样，你不会把刷墙的油漆当粉底糊脸上了吧。”

虞宛央本来还在纠结点258特级黑毛牛肉还是588的雪花牛肉粒，闻言头也不抬，毫不犹豫地选了1188的一号和牛。

游遇：“心情不好？大姨妈来了？”

虞宛央鼻腔里“嗯”了一声。

“正巧，我装备还没用完。”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包暖宝宝，一袋分装的姜汁红糖：“前段时间你嫂子来申大看我，那几天来大姨妈，我给她买的一直放包里没拿出来。”

这就嫂子了，万恶的小情侣。

虞宛央拆开一包红糖，兑了热水冲好，看着杯里汩汩升腾的热气，想到那个给她买暖宝宝和热牛奶的男生，突然笑了出来。

游遇：“笑什么？”

虞宛央：“现在竟然还有男生听说女生来了大姨妈会脸红，是不是很可爱？”

“嗯。”游遇把玩着手里的勺子，漫不经心地说：“挺可爱的。”

虞宛央瞪他一眼：“我夸其他男生的时候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

“一群青春期的小鬼，荷尔蒙作祟罢了，”游遇抬眼，极具压迫力的一双眸子：“说起来，你妈前几天还找过我，说你高二想去学理？”

游遇就读于申大计算机系，作为全国c9高校的名牌大学生，他算是唯一一个李芳明知不是好人也不拦着虞宛央和他交往的男生。

他是平江人，虞宛央小学的时候第一次逃课去游戏厅，正巧就遇上他在跟人solo赛车，当场就被帅到了，后来她经常去，也总能遇见他，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游遇不会装模作样劝她好好学习不要学坏，也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就看不上她不带她玩。他教她空手道防身术，带她打台球打游戏，心情不好的时候载她飙车……

他教她怎么发泄压力，怎么保护和爱自己，教她不要因为外界黑暗就熄灭了心中的光。

总之，游遇这人能处。

初中的时候虞宛央被接来申城，听说游遇考上申大的时候高兴了很久。

游遇成绩好，虞宛央一直觉得他是要去t大的，据说是因为高三谈恋爱影响了学习。当时虞宛央还特地去安慰他来着，结果被他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很久：“你是第一个让我考上申大不要伤心的，你觉得是个人就能考申大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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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宛央斜盵他一眼：“你也不想让我选理？”

“那倒不是，据我所知申大附中没有艺术生中途转文化生，还是去学理的，就是好奇是什么突然激起了你的斗志，”游遇捞了一片和牛：“这牛肉真不错，入口即化。”

毕竟1188一盘。

虞宛央心虚地“嗯”了一声。

“有个人说我很优秀，很久没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了。我当时就想，我最优秀的时候不止是这样的，在他面前，我想变得更好。你不是跟我说嘛，人要向着有光的地方走。”

游遇：“你找到你的光了？”

“找到了。我也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会不会很难走，但只要前面有光，总是觉得看得到希望的。”

“那就朝着他的方向走吧。其实对未来的选择本就没有对错，家长也只是希望你能走得轻松点，但或许这个轻松也只是他们局限的理解。终究是你的未来，决定权在你，哪怕有一天真的撞了南墙，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让你回头找新的路。”

“如果我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回头呢？”

游遇浅笑：“那也很好，把南墙撞碎，也让后人看看，还有这条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