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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没考好被赶出家门了吧...) -

周兮辞拿到手机时电话已经挂了,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拨回去的空隙里,又弹出一条短信。

-陈临戈:徐姨在小区门口的诊所打吊瓶。

周兮辞心里一紧,慌乱中也顾不上许多,急匆匆往外跑。

简凡在后面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头也不回:“我妈在医院,帮我跟老王请个假,假条我回来补!”

周兮辞一口气跑到车棚,拽出车就往外骑,学校看门的老大爷只瞧见一道黑影窜过去。

街道车如流水,霓虹闪耀,周兮辞闷头往前骑了一段路,脑海里不停闪过无数问题。

徐慈英怎么会在诊所?

陈临戈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他……

某个瞬间,周兮辞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陈临戈一直没换过手机号码。

她想到今年春节的那两通电话,一时间心绪凌乱,没注意到眼前的红灯,被一辆右拐的电瓶车刮倒在地。

“唉哟,你这小姑娘怎么骑车的啊。”中年阿姨嘴上抱怨着,又看向周兮辞:“没事吧?”

“没事,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没注意。”周兮辞从地上爬起来,扶起自行车,一脸歉意:“您没事吧?”

“不碍事,以后骑车注意点,抢这几秒又不能吃。”阿姨捏着车把,汇入了右拐的车道。

周兮辞扶着车往旁边挪了两步,抬起右胳膊,手肘连着小臂那块被粗粝的柏油路面擦破了皮,倒是不严重,就是看着渗人。

她活动了两下,没伤到骨头。

“唉。”

屋漏偏逢连夜雨,周兮辞骑上车重新出发,晚风潮热,她抬头看了眼,乌云遮月,预示着将有一场暴雨的到来。

她不敢再耽搁,脚下踩得飞快。

诊所和烟草厂家属院只隔着一条马路,炽白的灯光在夜色的霓虹灯中独树一帜。

门前白杨矗立,风吹叶动,树旁的身影分毫未动,像白杨的枝干,挺拔又笔直。

周兮辞放慢车速,顺着下坡缓缓骑过去。

“白杨”动了,转头朝着右边看了过来,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一帧放大在眼前。

流畅的骨相轮廓,漆黑的眉和眼,一鼻一唇都是恰到好处的翘和薄,凑成了一张英俊的脸。

“呲呀——”

周兮辞捏紧车把停了下来,单脚点着地,整个人像绷紧的弓,风一吹,弓弦跟着颤动。

她像是被掐住喉咙,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徐姨在里面。”陈临戈单手插着兜,站在路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兮辞,神情和语气都有些冷淡和疏离:“我临时有点事,要先走了。”

“……谢谢。”马路边不让停车,周兮辞本打算从另一边路口骑上去,陈临戈忽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车把。

手背青筋因为用力凸显,一路延顺到手腕。

周兮辞顺着往上看,对上陈临戈黑沉沉的目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下来。”他说。

“路边不让停车。”

“我知道。”

陈临戈抓着她车把不松,周兮辞只好从车上下来,两脚刚沾地,就见他拎着车把轻飘飘一抬,直接把自行车拎了上去。

“……”

周兮辞走上去将脚撑踩下来,挤在车缝间朝他看过去:“嗯……那什么,你不是有事要去忙吗?”

陈临戈觑着她:“我没名字吗?”

周兮辞脑袋那根筋瞬间绷了起来,有点语无伦次:“我不是那个那意思,我就是,好吧。”

她叹了口气:“陈临戈,你有事你就先去忙吧,今天谢谢你。”

“嗯。”声音淡得跟水一样。

周兮辞过了最初那阵强烈的尴尬劲,着急去看徐慈英的情况,“那我先进去了。”

一步还没迈出去,胳膊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刚好抓在擦伤的地方,刺痛感仿佛一下窜到了天灵盖,她龇着牙倒吸凉气的同时猛地甩开了陈临戈的手。

陈临戈也是抓住了才觉察出不对劲,手心碰到地方黏腻腻的,垂眸看过去,眼皮跟着跳了下:“胳膊怎么了?”

“路上摔的。”周兮辞对痛感很敏锐,不碰时还好,一碰到,总感觉疼得太阳穴都跟着跳。

“你几岁了,自行车也能摔?”

“十七岁。”周兮辞疼得顾不上什么:“我八十七岁骑自行车也能摔,谁让你就发个消息什么情况也不说清楚。”

陈临戈有一说一:“我给你打电话了。”

“这不是没接到吗?”

“那你为什么不接?”

“我在训练,没听见。”

陈临戈不咸不淡地“哦”了声,“我还以为……”

周兮辞那根筋又绷起来了:“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不敢接我的电话。”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周兮辞打从开始跟佛祖许愿活到九十九岁那天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现下顿时犟得跟头驴似的:“我有什么不敢的。”

陈临戈嘴角勾了下,似笑非笑地,“是,你有什么不敢的。”“陈临戈。”她忽然叫他名字。

他跟着挑了下眉:“嗯?”

“你是不是跟着陈叔学打太极了?”

陈临戈没吭声,自觉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阴阳怪气的。”

“……”

周兮辞扳回一城,往后退了一小步。

晚风拂过街道,卷着枯叶一路往西,她站在霓虹里,眼里晕着光:“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我先进去了。”

陈临戈没再拦着,看着她跑进了诊所,低头看了眼指腹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搓了两下没搓掉,索性作罢,抬脚下了马路。

周兮辞借着诊所盆栽的遮掩,一直看着陈临戈进了小区,才回身去里面输液室找徐慈英。

“妈——”她掀开帘子,护士正在给徐慈英换吊瓶,“你怎么了啊?”

“可能是天气太热,头疼的老毛病犯了。”徐慈英一眼看到她胳膊上的擦伤,叫唤得不行:“快快快,去处理,别感染了,我这没什么事了。”

周兮辞屁股都还没沾凳子,就被护士拉去了外面,洗伤口的时候,整个诊室都能听见她的叫声。

徐慈英眉头紧皱:“你以后骑车注意点,跟人抢什么呢,万一今天要是别的车,你想过什么后果吗?”

“好啦好啦,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今天就是意外。”周兮辞哄好徐慈英,捏着她小拇指问道:“所以只有陈临戈一个人回来了是吗?”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搬了一堆东西回来。”徐慈英说,“看着不像住几天的样子。”

“难道他考上了溪城的大学?”周兮辞说完又觉得不可能,陈临戈是学游泳的,且文化课成绩也不差,起码沪市的几所名校应该任他选才对。

“你这么关心他,没事问问他呗。”

“我才不要。”

“怎么,你以前不是跟他最要好吗,小临搬去沪市,你还难过了好久。”徐慈英想到什么,笑道:“小时候你就最听他话,哭起来谁说都没用,他哄你两句,你就连家也不想回了。”

周兮辞捂脸:“别说了别说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们现在能好好说几句话就不错了。”

徐慈英笑了笑,看破却没说破。

打完吊瓶回家已经快八点,周兮辞才刚上到四楼就听见六楼叮叮咣咣的动静,嘀咕了句:“大半夜装修啊。”

“在打扫卫生吧,这房子有几年没住人了。”徐慈英走到六楼,楼道堆了好些废旧纸壳,陈家的门大敞着,里面走动的人影不少。

周兮辞跟着伸长脑袋看,陈临戈站在客厅阳台打电话,冷不丁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

周兮辞看到他挑了下眉毛,“……”

徐慈英没她这么多顾忌,直接进了屋:“这打扫完晚上也顾不上住吧,小临你今晚就来我家睡吧,反正你周叔也不回来。”

“不用了徐姨,我订了酒店,凑合一晚就行。”陈临戈挂了电话走进客厅:“这里灰尘大,徐姨您先回去吧,别呛着。”

“那我让小辞留下帮忙。”徐慈英回头对上周兮辞拼命拒绝的眼神,仿佛跟没看见一样:“小辞你留下,我先回去歇着了。”

周兮辞抗拒:“这么多人,也用不上我吧……”

“那就先谢谢徐姨的好意了。”陈临戈把手机装进裤兜里,从一旁拿了一只干净的拖把递了过来:“辛苦了。”

周兮辞咬了咬牙:“不辛苦。”

徐慈英笑着回了家,周兮辞手杵着拖把,下巴搭在手背上:“少爷,从哪儿开始拖?”

陈临戈看了她一眼。

周兮辞个子不矮,但确实像徐慈英说得那样,很瘦,脸也小,萌妹长相御姐身高,腿细长,小腿有长期训练而留下的痕迹,但鼓包并不明显,反而因为跟腱长,显得线条很流畅。

他抬眸瞥到什么,“算了,你回去吧。”

“你——”周兮辞那股子叛逆的火顿时就上来了,“我就不。”

陈临戈盯着她看了几秒:“行。”

拖地擦窗户这种活轮不到周兮辞,她被陈临戈支过去撕墙上不知道贴了多少年的福字。

过去贴东西用的都是浆糊,粘性强还不好撕。

周兮辞动手的时候就后悔了,这玩意比脸皮扒得还紧,她指甲都快抠劈叉了,也没撕下来多少。

她怀疑陈临戈就是在捉弄人,“我说——你干吗?”

陈临戈没想到周兮辞会突然回头,给她戴帽子的动作顿在半空中,等她说完才扣下去。

帽子是用他带回来的旧试卷折起来的,他轻飘飘收回手:“挡灰。”

“哦。”周兮辞又转过去撕撕撕,压根没怎么戴严实的帽子顺着脑袋往下滑,她伸手捧住了,看到试卷标题的一角——沪市八区2014年联考……

高考完还带着试卷一起搬家啊……

这不对劲啊……

周兮辞等陈临戈再次走过来才叫住他:“诶。”

他压根没理,径直往卧室里去。

“陈临戈。”周兮辞拿着帽子追过去。

陈临戈瞥了过来,“怎么了?”

“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周兮辞捏着纸帽子边缘,“你该不会是……”

没考好被赶出家门了吧。这话她没敢说。

陈临戈没在意她说了半截的话,开始着手收拾屋里不要的东西,“看不出来吗?”

“什么?”

“我这是——”陈临戈看着她,笑得有些坏,“衣锦还乡。”

周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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