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民国粉彩赏瓶四
第二天我们如约来到了孔辛庄。一进门就看到从院门口到里屋,拾掇出来一条通道,刚好可以把瓶子搬出来。
“来得挺早啊,我们两口子昨天收拾一整天,才收拾出来这么个过道,这回可以搬出来了吧。”见我们进门,舅舅坐在院子里的一把破椅子上笑着说道,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还差七千块钱,带来了吗?”舅妈从屋里走出来,放下手中的一包破被子,冲着我喊道。
“舅舅不急,我们也得先看看货不是,来,抽一支。”按照我们计划好的分工,老鹏直奔舅舅,拿出一支烟,却没有帮舅舅点着。舅舅接过烟,熟练得从裤兜摸出打火机,我一看,还真是Zippo,看上去像精钢的,上面还刻着鹰的图案,估计不便宜。我和老鹏偷偷对下眼神,当下也不言语。
宋燕假装和舅妈套近乎,不经意间拉起舅妈的手,“呦,舅妈,您的手可真嫩啊,怎么保养的?”听到宋燕的话我心里一惊,傻丫头这不是要打草惊蛇吗,偷偷瞥一眼,看到这老两口没怎么在意宋燕的话,心才稍稍安一些。
“舅舅,跟您商量个事儿。”我走到舅舅跟前蹲下,“真不巧,我临时遇到点儿事,把钱都用上了,您看能不能我先把瓷瓶拉走,给您打个欠条,回头再把钱给您送来。”说着我凑近观察舅舅的脸,虽然有点儿脏,但仍能看得出皮肤很紧致,皱纹也少,绝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那怎么行,咱们又不熟,要东西你就拿钱来,没得商量。”舅舅一下子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要着急的样子。
“好吧,七千块钱也不多,最多三天,我一准儿凑出来。”我装出一副惋惜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站起身摇了摇头。
“可就三天啊,三天不来是你不讲信用,定钱我们也不退。”舅妈冲我嚷嚷着,我心里冷笑着,呵呵,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三天足够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
出了舅舅家,我们直奔市区,陈强找来一辆旧五菱面包,走街串巷收旧货那种,宋燕给我和老鹏一人找了身破衣服,又化了妆,粘了胡子。傍晚我和老鹏又回到孔辛庄,开着面包车在舅舅家胡同周围转悠着。陈强和宋燕则开着我们的捷达守在村口。
老鹏高高大大,体形太招眼,本来我计划是我和陈强打扮成收旧货的,老鹏和宋燕守在村口,担心那对狗男女认出来。可陈强这小子死活不同意,好像我们抢了他媳妇儿似的,没办法,只能我和老鹏进村了。
转悠到天黑,我和老鹏把车停到离胡同不远的空地上,盯着胡同里的一举一动。第一天没动静,第二天也没动静,到第三天晚上,陈强和宋燕坐不住了。
“宁儿,明天就是交钱的日子,你确定他们准能出这房子?”陈强在电话里担心得问道,“要是不出来,白扔两千块钱不说,咱这几天也白忙活了。”
“出来一个就行!”我淡定得说,我也着急,但此刻我不能乱,我若乱了,他们会更心里没底。
晚上九点多钟,一个人影闪出了胡同。
“宁儿,你快看!”我顺着老鹏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身穿夹克衫的男人走出胡同,向村外走去,当他路过我们车旁的时候,借着路灯我和老鹏都认出来,那就是“舅舅”,只不过看起来干净了许多,年轻了许多,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
“陈强,公的出村了,盯紧!”我拨通陈强的电话,因为兴奋,手微微在抖。
“走!”一声招呼,
我和老鹏下车摸进胡同,翻墙进了“舅舅”家院子。
“啊!谁呀!你们想干什么!”随着屋门被一脚踹开,一个也就三十来岁的小少妇拉着被子蜷缩在床角,惊恐得对我们喊道。此时灯已打开,毫无疑问,这就是“舅妈”了,乌黑的头发,露在被子外光洁的肩膀,除了脸还是那张脸,只不过是干净了些,其他都变了。
“呦,舅妈什么时候变这么年轻了,有啥秘诀,也教教我。”老鹏挑衅得笑道。
“出去!滚出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这女人还真泼,一看是我们,也不那么害怕了,顿时嚷了起来。
“好啊!把人都喊进来!最好再报警,看警察抓你还是抓我!”我一脚踹翻门口的椅子,对着女人吼道。
女人听到“警察”两个字,立马住口不再喊叫,靠在床角警惕得看着我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我男人不在,有事他回来再说吧。”
“你男人!恐怕也是假的吧!穿上衣服,跟我们走,我在屋外等你。”说完我转身回到堂屋。
“你是自己穿呢,还是我帮你穿,报警,我给你手机。”老鹏一脸淫笑得看着女人,女人吓得脸一阵惨白。这也是我们计划好的,得有个硬茬镇住她。
“我自己穿,自己穿。。”女人哆嗦着穿着衣服,眼睛不时看向老鹏,老鹏一直守在门口看着,除了威慑外,也是怕她跑了。后来开玩笑时老鹏还说过,这女人身材真不错,结结实实让他饱了一次眼福,当然这是后话。
五分钟后,女人穿好衣服来到堂屋,牛仔上衣配小皮裙儿,整个儿一摩登女郎,那妖艳恐怕宋燕都不及。老鹏拉起女人就往门外走,边走边威胁着,“想喊就大声喊,最好把全沧海的警察都招来!”不知是被老鹏吓住了,还是怕事情败露吃牢饭,从家到车上,女人一路也不出声儿,踉跄着被老鹏拽上了车。
“公的回来了吗?”上了车,我给陈强拨通电话。
“没回来,我们一直盯着呢,母的呢?”电话里传来陈强疲惫又兴奋的声音。
“母的抓住了,回市里!”
“得嘞!”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市区一家宾馆,开了一个套间。
“说说吧!”套间的沙发上,我们四个审犯人似的围住女人,我开口问道。
“说什么呀,你们不是买瓶子那些人吗,嫌贵咱们可以再商量,这是干吗?”女人惊恐得看着我们,嘴里却还不老实。
“你是愿意我们一起问你,还是愿意他一个人问你?”我靠在沙发背上,看一眼女人,又看一眼老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们都出去吧,别坏了我好事儿,还是我一个人问的好。”老鹏说着伸一个懒腰,解开衬衫一个扣子。
女人下意识得护住胸前,但随即又把手放开,“哼哼,跟我来这套,老娘什么没见过。就他一个人吧。”说着还冲老鹏抛了一个媚眼。这个举动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老鹏也没掉链子,当时就要冲上去按住女人,被陈强给拦住了。
“燕子,报警吧,警察问话的水平比咱们高。”看到女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抛出了杀手锏。
“报警正好,你们这是绑架,是强奸!”女人撒泼似的喊道。
“好啊,那就让警察叔叔论论,咱们都该判多少年!”我一步也不退缩,眼睛紧盯着女人。
“啊。。这。。你们。。”女人似乎是被我震慑住了,结巴着没说出一句整话,整个人瘫软在了沙发上。
“快说!你们是怎么下套骗人的!”我冲着女人嚷一句,紧盯她的两眼冒出了火。
“大哥。。”女人抬起头,眼里全是泪水,看得出她已泄了气。
“不说就报警!马上报!”我紧追不放,要打掉她最后一丝侥幸,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大哥,大姐,别报警,我全说,全说。”女人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我们。
从她的描述中我们得知,女人本是衡州一家歌厅的坐台小姐,那个男人是她的客人,在衡州开着一家古玩店,因为经常去歌厅,每次都叫女人,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情人。去年男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欠了债,铺子抵押出去,家也不敢回了,就带着女人跑了出来。刚出来时,男人手上还有几万块钱,可架不住俩人天天大手大脚得花,钱很快就花完了。
没有其他挣钱的营生,男人就想出这么个主意,专找要拆迁的地方租一套平房,俩人扮成老两口,找一对儿真瓷瓶钓客人,再开价低些,让客人觉得有漏可捡,又把瓷瓶放在最里间,地下弄得乱七八糟,让客人当天带不走,-等客人过后来取时,因为已经验过货而疏于鉴定,其实瓷瓶已经掉包成假的了。男人做过古玩,所以无论找真瓶子,还是假瓶子,对男人来说都是轻车熟路。
他俩也精明,拿到钱就走,绝不在一个地方骗两次,所以即使对方找后账也很难找到他们。这一年多,他们从石市、唐海再到沧海,做了十几起案子,没想到这次栽在我们身上。
“大哥,我知道的可全说了,钱我们一准儿退给你们,放过我们吧。”女人带着哭腔恳求道。
“退钱就完啦,哪有那好事!”老鹏在旁边呵斥着。
“给你男人打电话,告诉他,你在我们手上。”我把手机递给女人。
“大哥,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再说了我们是露水夫妻,他不见得就管我的。”不知女人是想保护男人,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就是不愿意给男人打这个电话。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男人回到住处没找到女人,已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他会管你的,因为你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我们也能把你送到警察局。”我瞪着眼一字一顿对女人说道,“打!”
女人还想争取什么,但看到我犀利的眼神,只得怯怯得接过电话,拨通了男人的号码。
“喂。。”
“喂,你在哪呢,可急死我了,这是谁的电话?”男人听到女人的声音,连珠炮似的问道。
没等女人开口,我抢过电话说道,“舅舅,舅妈在我这好着呢。”
男人听到我的声音先是一愣,紧接着发出一声沉闷又无奈的声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