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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明代富平墨玉中堂狮八

“你好,请问你是文宁吗?”第二天早晨七点半,还赖在被窝的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此时窗外还黑着天,要不是看到号码是阿尔苏地区的,猜想是哨所给我们找的向导到了,我才懒得接呢。头天晚上我与哨所连长通过电话,告诉了他酒店名字与地址。

“对,我是文宁,你是哪位?”我回应道。

“你好,我是阿尔苏人武部的干事周强,奉命来为你们做向导,我已到酒店大厅等候你们。”确认我的身份后,对方报上家门,回答干脆、利落又不失亲切,带出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

“好,好,我马上下去,吃过早饭咱们就出发。”我急忙叫起老鹏,穿衣、洗漱,准备下楼,咱可不想给人民子弟兵落下散漫、无纪律的印象。

我们到楼下时,师傅和郑姨已在一楼餐厅。听师傅讲,老年人睡觉少,早晨6点就起床了,本打算约郑姨一起出去散散步,看到天一直黑着,人生地不熟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把周干事介绍给师傅和郑姨,周干事听到郑姨是孙超的母亲,立马敬了一个军礼,双手紧紧握住郑姨的手,“阿姨,孙超是我的班长,班长牺牲时我就在身边,听到您要来,需要一个向导,我马上给领导打了报告,这件事于公于私,我都责无旁贷!”周干事一米八的个子,身材挺拔、魁梧,此刻说话竟有些哽咽,尤其说到班长牺牲时还哭出了声。

“嗯,嗯,谢谢你!”郑姨此刻也落了泪,除了“谢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握住周干事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妈妈!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周干事带着哭声喊了一句,这句话可把我们在场的人都惊住了。郑姨也是满眼含泪看着周干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妈妈”,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了。

“妈妈,我们一个班七个人,班长牺牲了,我们都是您的儿子,以后我们给您养老,您就是我们的妈妈!”周干事说着跪了下去,郑姨拉了几下没拉动,一把抱住了他。

“好,好,好孩子,好儿子。。”郑姨此刻再也止不住哭声。

此刻,师傅、我和老鹏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就是战友情吧,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战友情!

我们的举动吸引了酒店众多人目光,大家都默默注视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拦,有的人还在暗自垂泪。酒店大堂经理跑来了解情况,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后,当即免掉了住宿费,而且表示,如果我们回来,欢迎再入住他们酒店,还是免费。

我要拒绝,周干事拦住了我,转身对酒店经理说,“谢谢你,方便时到人武部找我,我给你开一张拥军光荣证。”并要留下联系方式。

酒店经理怎么也不肯要,他对周干事说,“04年那场暴乱我们都记得,老人家的儿子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我们还要收住宿费,我们的良心何安,真主也不会原谅我们的。更不要提啥拥军光荣证,拥军是光荣,但绝不是为了写在纸上!”见此情景,周干事也没再坚持。

那一刻,面对众人赞许、崇敬的目光,我第一次觉得“光荣”是那么美好,那么让人向往,又那么严肃而庄重。

吃过早饭后,我们向乌戈县出发,老鹏驾车,周干事作为向导坐在副驾驶,我和师傅、郑姨坐在后排,这时我才感觉到切诺基空间竟如此大,三人坐在后排一点儿也不觉得挤。

此时是上午8点半,天还黑着,街上行人也很少,

我带着疑问向周干事问道,“周干事,咱们这里怎么天亮得这么晚,而且都快九点了,也看不到人们上班上学啊?”

周干事笑笑,向我解释道,“咱们国家东西横跨5200公里,XJ作为中国的最西部,其实和BJ是不在一个时区的,相差两个小时左右。简单点说,如果以BJ时间计时,XJ要十点左右天才亮,晚上十点以后天才黑。所以人们也是十点才上班,晚上八点才下班。”

“怪不得呢,这会儿看不到街上的行人。”我恍然大悟,看到师傅和郑姨也点了点头。不过昨晚睡得早,几点天黑的倒是忘记了。

“我本打算晚一点叫你们,但考虑过去要四五个小时,而且冬季戈壁积雪还没化,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突发状况,还是早出发好。”周干事接着向我们解释道。

“小周,没关系,辛苦你了。”师傅把身子斜靠在座椅上,边说边揉着太阳穴。此刻我们已驶离市区,行驶在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由于公路不太平整,车子略微有些颠簸。

“师傅郑姨,累了就睡一会儿吧,到哨所得下午一两点钟了。”我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尽量让自己少占后排座位,这样师傅和郑姨可以更舒服得斜靠在软包车门上,连续几天的旅途,我担心他们身体吃不消,趁现在在路上,尽量多休息一会儿。

“嗯。”师傅答应一声儿,轻轻闭上双眼,郑姨没有说话,头斜仰在椅背上,不一会儿,两位老人都进入了梦乡。

为了坐稳,我只能双手扶住车前排正、副驾驶座椅,以保持身体平衡。此刻从我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前挡玻璃看到戈壁滩全貌。

这是我第一次来戈壁滩,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天地间,一条笔直的公路把广袤的戈壁撕成两半,与天地、戈壁相比,我们的车是那么得渺小,那么得无力,仿佛只要戈壁之神愿意,随时可以吞没我们,而不留下一丝痕迹。

“野营万里无城廓,雨雪纷纷连大漠。”我想起了唐代诗人李颀描写戈壁的诗,也终于明白为何古今那么多名士愿意到戈壁修心养性,在如此广阔的天地里,任谁都不能产生一丝一毫的恶念与怨气。

经过近五个小时颠簸,下午两点钟,我们来到小超哥参军的哨所,车停在哨所门前。知道我们要来,驻扎哨所的全连官兵和一位副营长、一位团宣传股长早已列队在门口等候。

“立正!敬礼!”郑姨下车的那一刻,在副营长的指令下,全体官兵齐刷刷向郑姨敬了一个军礼。

郑姨伫立车前,抬头仰望哨所上空飘扬的国旗,泪水在眼窝里打转儿。我和老鹏一边一个扶住郑姨,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妈妈,咱们进去吧,班长的战友们等咱们呢!”周干事走上前替下老鹏,和我一起搀扶着郑姨向哨所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郑姨像是不愿走进哨所似的,她的身子向后倒着,步子迈得极慢。

副营长带领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赶紧上前,依次行一个军礼,之后紧紧握住郑姨的手。

“妈妈,这是陈副营长,团里的赵股长,这是宋云涛连长,云涛和我是同年兵,都是孙超班长带出来的,我们都是您的儿子!”周干事一一向郑姨做了介绍,提到“儿子”两个字时,声音又哽咽住,两眼泛起了泪花。

按照部队原计划,欢迎仪式后,由陈营长、宋连长等带领我们,主要是郑姨,参观小超哥牺牲前所在排、班,住过的营房,参观完毕后,在官兵食堂组织接待晚宴,除周干事、宋连长等人外,小超哥生前的几个战友也会专程赶来参加,晚上我们住在哨所招待所,第二天去小超哥牺牲前战斗的地方,第三天去乌戈县烈士陵园,会有专门仪式将小超哥骨灰及遗物交接给我们。

安排不很紧凑,是担心郑姨年纪大了,不宜劳累及情绪频繁波动。

参观小超哥生前住过营房时,郑姨坐在小超哥睡过的床上,两手轻轻摩挲着军被,口里喃喃说着,“儿子,妈妈来了,来接你回家了。。”,久久不肯离开,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流下了眼泪。

“嫂子,天还凉,咱们先回招待所休息一下,晚上陈营长他们还组织晚宴呢。”师傅哽咽着走到郑姨身旁,轻轻对她说道。

“啸坤,我想再陪小超待会儿,他总跟我说想家,想妈妈,也回不去,现在我来了,就陪他多待一会儿。。。”郑姨两眼发直看着师傅,声音小极了,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应师傅。

这可把大家吓坏了,宋连长赶紧叫来哨所军医,军医观察一会儿,把众人叫到旁边,说道,“老人家是伤心过度,不要惊扰她,一会儿再劝劝看。”

“你就在这守着,安排人马上送些心脏急救的药来,一定不能让老人家有任何闪失。”听完军医的话,陈营长向军医吩咐道。

“我去陪陪她,一会儿再劝劝看。”师傅说着又走向郑姨所在营房,边走边喃喃自语,“白发人送黑发人,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天师傅也显得苍老了许多,走路时胸微微含着,头上白发也添了不少。

郑姨在小超哥营房待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师傅一直在身边陪着,晚上吃饭时,郑姨低着头,只跟陈营长他们说了句“谢谢”,之后就再没说一句话。

回到招待所,师傅把我和老鹏叫到他房间,“今天在营房,嫂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愣神盯住某个地方,我担心她情绪波动大受不了,跟陈营长说过了,晚上军医也会住在招待所。你们俩别睡太沉,警醒一点儿,有事我叫你们。”

“嗯,放心吧,师傅。”我回答道。

回到房间后,我和老鹏没敢先睡,等到晚上十一点多,看没什么动静,才洗漱休息。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部队起床号一响,我们俩就赶紧爬起来去看郑姨和师傅,刚到门口,才发现我们不是来的最早的,周干事和宋连长早就等候在郑姨房间门口。

“你们也起床了。”看到我们,周干事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同时用手比了一个“嘘”的姿势,“妈妈两点左右又哭了一次,估计才睡下时间不长,让她多睡会儿,别吵醒她。”

我和老鹏伸伸舌头,“怎么,你们俩一夜都守在这儿?”

宋连长憨厚得笑了一下,“妈妈昨天情绪波动大,吃饭时我们就商量好今晚就守在这,以防妈妈身体不适。本来说了一个守前夜,一个守后夜,可到这儿谁也不愿意先走,只能都留下了。”

“周干事宋连长,熬了一夜你们一定累了,这里交给我们吧,一会儿郑姨醒了,我叫你们。”我心怀感动对周干事和宋连长说道,心里想着,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份战友情,值了!

“好的,我也得去连里布置下工作,再校对一遍今天的行程。”宋连长打了个哈欠,边说边整理了下军装。

正当我们说话时,郑姨的房门开了。只见她头发蓬乱,满眼通红站在门口,估计是刚刚哭过,“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小周、小宋,辛苦你们俩了!今天不是要去学校吗,咱们早点吃饭,准备出发吧。”

“好的,我们这就去安排。”听到郑姨的话,周干事和宋连长重重点下头,快步走出招待所。

昨天我们已经得知,04年夏天,小超哥在一次处置突发武装暴动中牺牲,牺牲地点在乌戈县亚科瑞克乡中心小学。当时一伙儿武装分子持枪、棍等武器闯入小学,劫持了正在上课的师生,以此为要挟向政府提出一系列无理条件。小超哥所在连队接到处突任务,第一时间赶到学校周边布控,等待进一步作战任务。

对峙两个小时,谈判无果,充分考虑各种因素后,上级果断下达强突解救人质命令,在与武装分子交战过程中,为保护两名暴露在敌人火力范围内的孩子,小超哥用身体抵挡子弹,护住孩子,直到队友击毙暴徒,两名孩子转移到安全地方。孩子得救,小超哥却再也没能站起来,事后战友在小超哥背上、胳膊上等处找到23个弹孔。

这个故事陈营长是含泪讲述的,在场每一个人都为之落泪,尤其是当时在场的周干事和宋连长,更是泣不成声。郑姨却异常平静,脸上有种妈妈特有的自豪与欣慰,那坚定的眼神我只在她对师傅说起“绝不卖石狮子”时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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