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167一代宗师王重阳
木七止回到了客栈,不出所料,店掌柜果然不是真的店掌柜,真的店掌柜被人五花大绑的关在酒窖里,而小公子他们早已不知去向。
这店掌柜浑身发抖,见木七止进来更是冷汗直冒,砰砰的跪下直磕头。木七止问他一句,他磕磕绊绊,语无伦次的答非所问,什么他上有老下有小,这辈子没干过一件缺德事儿;什么银子都在钱庄里,他统统都不要了,就只求木七止饶他一命。
木七止一问三不知,气得苦笑,道:“银子就留着给你养老送终罢。”
店掌柜一听到这“养老送终”四个字,吓得更是不轻,磕头如捣蒜,不住哀求道:“山大王你高抬贵手,杀了小人不要紧,可别脏了大王你的手……”
店掌柜吓得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过了许久,不见有动静,他抬起头来,哪里还有木七止影子?
王重阳受伤不轻,柳杏儿要治好他的伤也不是一时三刻。
他三人寻了那间破败茅舍,简单收拾一下,就此住了下来。柳杏儿日日为王重阳施针,木七止也以真气助他疗伤,不久之后,王重阳身子渐好。
一日,木七止在茅舍外练功,但见他内息鼓动,气吞山河,一招一式无不浑然有力。
王重阳伏在病榻上,透过窗子瞧去,忍不住叫好道:“好本事。”
柳杏儿煎好药,端给王重阳,不以为然的道:“他好本事么?”
王重阳接过药,一口喝掉,笑着道:“姐姐你也好本事。”
柳杏儿道:“你不用买我好,我可不会什么武功。”
王重阳道:“武功用来伤人,姐姐你偏偏会救人,要我说呀,会救人才算一等一的本事。”
柳杏儿啐了他一口道:“你和他还没待上两天,竟也学得油嘴滑舌。”顿了顿又笑道:“你说的我这么好,是不是我想不救你也不行啦?”
王重阳道:“姐姐你当然不忍心我死。”
柳杏儿哼了一声,佯装薄怒道:“为什么呀?”
王重阳道:“姐姐你像天上的仙子,天上的仙子最见不得别人受苦。”
柳杏儿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跟着又一板脸道:“把碗给我,我要是在这多待上一会儿,怕也会信了你这鬼话。”说话间笑着走了出去。
木七止直打完这套武功,才走近窗沿儿,道:“你是怎么哄她开心的?”
王重阳茫然道:“我哄姐姐她开心?我……我没有啊……”
木七止道:“怎么没有?我可瞧见她走的时候笑得好不开心。”
王重阳道:“我……我不过说了些实话而已。”
木七止疑道:“实话?什么实话?”
王重阳道:“我说木大哥你好本事……”
话未说完,木七止哼了一声道:“这我听见了,然后呢?”
王重阳又道:“我又说姐姐更是好本事,救人的本事可比伤人的本事更了不起。”
木七止哈的一声,道:“你也好本事。”
王重阳疑道:“我也好本事?我……我哪有什么本事?”
木七止道:“我要是她,听了你这话,也要开心的不得了。”顿了顿又笑道:“拍马屁当然也算本事。”
王重阳脸色一窘,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没拍马屁。”
木七止道:“哦?那……那你说说我有什么本事?”
王重阳想了片刻,道:“木大哥你……你武功厉害还胆识过人。”
木七止道:“你也知道我武功厉害?”
王重阳道:“刚才你打的那套武功我瞧就天下第一。”
木七止悻悻的道:“天下第一?未必罢。”
王重阳想了片刻,道:“陈抟老祖他是半个神仙,当然不作数。”王重阳年纪不大,稚气也未脱,可他说话讨人喜欢,天生更有一副侠义心肠,着实教木七止喜欢。
木七止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学我的武功?”
王重阳眼睛发光,道:“木大哥你肯教我武功?”
木七止嘿了一声,道:“你这小道士,果然在打这歪心思。”他见王重阳吃吃傻笑,跟着又道:“原说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道士,不过念在你舍命相救的份儿上,我就传你一些吐纳气息的法门儿。”
王重阳喜道:“吐纳气息的法门儿?这是什么厉害武功?”
木七止悻悻的又道:“那牛鼻子老道不是给了你一套乱七八糟的剑法么……”
话音未落,王重阳掏出那小册子,道:“是不是这‘天遁剑法’?”
木七止看了一眼,道:“对,就是这狗屁剑法。”顿了顿又道:“你晚上练我教你的内功心法,白天再学几招三脚猫的狗屁剑法,假以时日,也不怕再有人来欺负你了。”
王重阳喜道:“木大哥你这么怕我被人欺负?”
木七止一下子哑然无语,他想骂他几句,却又不知从何骂起,只得气道:“道士果然都是坏的,不论他是老道士还是小道士,都一样!”
往后的日子,柳杏儿为王重阳医伤,木七止更是教他一些内功心法。春去秋来,王重阳内伤已然痊愈,他日日练武,武功竟也大有进益。
这天,王重阳又在山头上练剑,木七止瞧着他变幻莫测的剑招,心里五味杂陈:“陈抟老道士剑法精妙,我可破解不了,我破解不了又如何能替先生报仇?”顿了顿他又想:“除非……除非我武功再练上几十年,练到花婆婆那么厉害。唉,那也不成,我能等那么久,那老道士可活不了那么久,到时候即便我武功有成,他却早已是一堆白骨了。”心念及此,不禁摇头叹息。
柳杏儿走了过来,见木七止摇头,不禁问道:“木大哥你干嘛摇头,是不是他练的不对?”
木七止道:“我要是心眼儿小,嫉妒他武功太过厉害,是不是也会摇头?”
柳杏儿奇道:“你嫉妒他?”
木七止道:“我想不出破解这剑招的法子。”
柳杏儿道:“所以你就没法子报仇是不是?”
木七止黯然不语。
柳杏儿又道:“那陈抟老祖可不像坏人。”
木七止哼了一声,道:“他滥杀无辜还不是坏人?”
柳杏儿道:“他杀的要是坏人呢?”
木七止道:“先生可不是坏人。”
柳杏儿道:“你那先生是青龙楼的人,因为这青龙楼,从此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木七止听了眉头紧皱,怔怔不语。过了良久,他从怀中摸出那块青龙玉牌,又喃喃道:“山河破碎,生灵涂炭,青龙楼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么干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柳杏儿道:“这里面当然有古怪。”
木七止疑道:“古怪?什么古怪?”
柳杏儿道:“你那先生本该死了的……”
话音未落,木七止道:“可他一直都好端端的活着。”
柳杏儿道:“二十年来,他为什么要扮作一个‘死人’?”
木七止道:“不错,‘死人’可没什么好,吓人不说,听了还教人觉得晦气。”
柳杏儿道:“他因什么而‘死’,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死’了却又还活着?”
木七止豁然而起,道:“这些当然要查个清楚。”
王重阳一套剑法使毕,走了过来,笑道:“木大哥,你和姐姐在说什么?”
木七止瞧着他,沉思半晌,又幽幽道:“我们在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王重阳诧异道:“你……你们要走?”
柳杏儿眼睛里满是怜爱,道:“我和你木大哥还有要事儿,而你的伤也都好了。”
王重阳一想木柳二人为了他的伤耽搁了半年之久,心里好不感激;再想今后与他们天各一方,心里又好生的惆怅。只见他泫然欲泣,道:“那……那我怎么才能再见到姐姐你?”
木七止心里一阵动容,脸上却是佯嗔道:“呸,你一个出家的小道士,竟还贪恋红尘,好不害臊。”
王重阳一阵羞愧,支吾道:“我……我……”
木七止不忍他难过,又道:“所谓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今日一别,说不定哪天又再见了。”
王重阳惑然道:“我和木大哥你还能再见?”
木七止摸着他的头,又抚到他自己腰间,笑道:“你这么大点儿我就见过你,那时候可没想我这辈子还能再遇上你。”
王重阳奇道:“木大哥你……你曾经见过我?”
木七止道:“我认得你师父,见过你有什么奇怪?那时候你刚学会了一招‘仙人指路’,还在我跟前耍威风哩。”
王重阳听了,心里更为激动,又想只要大家都好好活着,总有再见的一天。他踌躇道:“那……那你们要什么时候走?”
木七止一想分别纠苦,心一狠,道:“那还等什么时候?要走现在就走。”
王重阳万料不到他们说走就走,心里一阵不舍,过了半晌,才叹口气道:“那……那就保重了。”
柳杏儿泪光莹莹,道:“往后你一个人,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王重阳道:“姐姐,我记下了。”转首又和木七止道:“木大哥,你还有没有话要和我说?”
木七止不知要说什么,他瞥了一眼柳杏儿,忽然道:“你的命是你这姐姐救的,她是个大夫,她这个大夫最不愿见别人受苦,你今后要是学成了本事,也要像她一样。”说话间他二人与王重阳拜别。
王重阳含泪点了点头,望着他二人下山的身影,幽幽道:“世间苦难,多我这辈子总不能教世人受那无妄之灾。”心念及此,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天上的白云变幻无方,不知为何,他似乎看见了他师父,他师父还叮嘱他:“重阳,修道不为成仙,修道是为解天下百姓疾苦,这些你都知道罢……知道罢……”
(注:小说中王重阳的故事说完了,小说里本不应该有他,小说的背景定格在北宋初年,而王重阳生在北宋末年。写他,只因我想写写中国道教,说到“道教”,就撇不开正一、全真两派,说到全真,就不得不说王重阳。不当之处,希望你们一笑了之,毕竟这只是小说,通俗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