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胜利的诗歌
俩人抵达医疗帐篷，发现皇子殿下和安达里斯少将早已在帐篷里，这让道尔顿和凯恩感到有些意外，两人立马进入帐篷并向皇子殿下行礼，一连串的脱帽鞠躬点头后，然后又向少将行军礼，少将点点头，两人把手放下。
道尔顿观察到皇子殿下脸部右侧被纱布包裹，想关心一下皇子伤势，但又不敢问。
皇子殿下走近爱德华的病床，用温和又带点威严的语气说道：“感谢你为皇室所作的贡献，爱德华上尉。”
听到皇子这么一说，躺在床上的爱德华不敢怠慢，立刻用微弱的声音回话：“这是我的荣幸，皇子殿下。”
“嗯。”皇子点点头。这次出巡战地，使皇子领略到原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果真是如此尊贵，随后皇子殿下又摆出威严的声调说：“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爱德华看到皇子殿下脸上的纱布，开口就问：“是了，皇子殿下，你脸上的伤...”
提到脸上的刀伤，皇子一脸愤怒，说道：“刚才有几个伤者急需医治，罗恩和爱丽娜就把他们送进修道院，凑巧本皇子也想参观一下露菲娜修道院，于是就让希拉尼蒂斯侯爵陪同一起进入...”
“罗恩进入了修道院？”凯恩对道尔顿上校小声说道。道尔顿用余光看了身旁的凯恩一眼，说道：“凯恩，不得无礼，先等皇子殿下说完。”
皇子继续说：“到礼堂后，那几名伤者就露出狐狸尾巴，原来他们是其拉美人假扮的，还想胁持本皇子...”
“什么？原来在修道院内，皇子殿下经历过这样的事。”少将大声惊呼，但惊呼得有点儿夸张。
“还好本皇子身手好，那些家伙根本动不了我分毫。”
“哦...是啊...皇子殿下乃是玛德兰最出色的剑士呢。”少将点头哈腰，“而且还有我师的火枪队在保护皇子殿下呢，那些其拉美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别说那些饭桶火枪手了。那个火枪营营长好像是叫...格罗达，是吧？安达里斯少将，我说啊，这队火枪兵实在是不行啊。如果不是他们保护不力，本皇子也不会破相。他们这次是严重失职！”
听到这里，凯恩插话了：“不是的，我带兵冲进修道院时，看到格罗达与其拉美人拼死作战，而且格罗达也在战斗中身受重伤，现在还在手术当中。可见他是称职的军人，真正的玛德兰帝国武士。”
“他这次就是失职，你别以为你在战场上立功就可以放肆，银狼骑兵团的骑士。”
“凯恩，别说了。”道尔顿连忙上前拉着凯恩，“皇子殿下，我的部下失礼了，但他没有冒范殿下之意，请殿下见惊。”
“算啦。皇室成员是不会计较这等事的。”皇子又摆出威严的样子。
道尔顿低下头，小声说：“是的。”
安达里斯少将瞄了不懂事的凯恩一眼，然后恢复奴才的表情继续与他的殿下交流：“皇子殿下，希拉尼蒂斯侯爵呢？”
“哦，他说他要回修道院一趟，我批准他回去了。”
“哦...”皇子拨弄了下披风，对爱德华说：“你就多休息吧，上尉。”然后转身离开医疗帐篷，安达里斯少将也跟着出去了。
待皇子走后，道尔顿坐到爱德华床头，面带笑容的说：“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死不去。”此时有军医和护士进来为爱德华换药。
爱德华长呼一口气，说道：“战场上我遇到了敌人的法师部队和火枪部队，我的弓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我也中了敌方法师的诅咒，后来好像还中枪了，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但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军营，唉，总算检回了性命。”
“是一名轻骑兵拼了命把你救回来的。”凯恩站着说道。
“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印象，当时模模糊糊的，好像...我伏倒了在马上...对了，那名轻骑兵呢？他现在怎样了。”
“他伤势太重，送回来时，已经没救了。”正在准备用药的军医插话。听到这个消息，爱德华内心像被利剑刺中似的，无比难过。
“在这场战争里，我们都付出了沉重代价。”凯恩低下头，用带苦笑的表情望着爱德华。爱德华也跟着苦笑地点点头：“你这是在向我诉苦还是在安慰我呢？凯恩上尉。”
“好了，好了，别说了。”军医拿着药片走了过来，并向上拨动手指，示意道尔顿起来。“伤者刚苏醒，你们让他休息一下吧。”
“嗯，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道尔顿立即从床边站起来，拍拍凯恩肩膀，“我们出去吧。”走出帐篷，帐篷外是漆黑一团的月夜。
“听皇子殿下说，罗恩也有份带他们进修道院的，那罗恩现在到底在哪里呢？”道尔顿双手插袋，边走边说道。
“我带兵冲进修道院礼堂时，没有看到罗恩的身影。”凯恩答道。“或许格罗达会知道罗恩到哪了。”道尔顿继续说。
“但他现在还在抢救中。”
“放心，爱德华没事，他也会没事的。”道尔顿停下了脚步，望着一脸疲态的凯恩，“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凯恩也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仍灯火栏栅的露菲娜广场，满怀心事地说道：“还没有睡意，我想想到外面走走。”
“好吧。我们到外面走走。”道尔顿重新提起脚步，向广场方向走。两人闲逛到了帐篷密布、灯火通明的露菲娜广场。两人在帐篷间穿梭，广场随处可见修道院学生、神官和民兵的身影。一名女子提着蜡烛灯步行过来：“长官，晚上好。”
“晚上好，美丽的女士。”道尔顿点头回应道。
女子美丽的容貌吸引了凯恩，借着蜡烛光，凯恩稍稍打量了女子，她穿着她们名为希顿（chiton）的纯白色服装，垂顺而飘逸的皱褶映衬出非虚非实的光影变化，再塔配挂于胸前月牙吊坠，配合柔和的月光，使整套服饰显得神秘而典雅。
“我叫凯恩，是银狼骑兵团重骑兵营的营长，请问阁下是神官吗？”
“我还不是，我只是修道院的一名学生，我名字叫玛利亚·娜芙普利都。”
“娜芙普利都小姐，要整晚照顾难民，你们都很辛苦。”
“战火为我们带来了太多灾难，帮助他们，就等于帮助我们自己，不存在什么辛不辛苦，比起你们用生命来守护这个国家，我们做的其实算不了什么。”玛利亚话语中流露出些许伤感。
一群在广场中央玩耍嬉戏的小孩子映入三人眼帘，一名小女孩跑过来：“玛利亚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啦。”
“姐姐现在没空，你们先自己玩。”小女孩乖乖的跑回小孩子堆里去，边跑边说：“我们赛跑，看谁最快跑到神像那里。”其他的小朋友看见她跑也跟着跑。小孩们的欢乐笑声在广场上回响，受到他们感染，原本心情沉重的凯恩也变得豁然开朗，望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大家都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
道尔顿望着这群小孩子，勉强的笑了笑。“真可爱，就是这样，简单的追逐都可以让他们如此快乐，相反，大人们就做不到了，因为大人经历过战争带来的伤痛。”
“其实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尽情的玩吧，没必要让他们过早了解战争的残酷。”玛利亚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而难过的表情。
此时，有三个人气喘喘的跑进广场，看其装束，应该是拜德路斯领导的露菲依奥斯民兵。民兵在广场奔跑，并用露菲依奥斯语大声呼叫着。
凯恩问玛利亚：“他们在说什么啊？”
玛利亚激动地说：“他说：我们胜利了，其拉美的军队已被我们赶出露菲依奥斯城啦。感谢黑夜，感谢女神露菲娜。”
躲到广场避难的民众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纷纷冲出帐篷，让这个无眠之夜迎来了欢声笑雨。有人高声呼喊、有人疯狂乱跳、也有人挥动双手双脚跳着不知名的舞蹈、更有人相拥而泣。
“太好了，我们胜利了，玛利亚小姐。”凯恩高兴地向玛利亚说出内心的喜悦，但却看到大滴的泪珠挂在玛利亚的脸颊。泪珠反照月光，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此时，不知是谁率先唱起了诗歌，整个广场的人们也跟着唱。
对于不会露菲依奥斯语的凯恩和道尔顿来说，这歌完全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到歌中的喜悦。
“这是我们露菲依奥斯的民谣，内容大意是‘这是神赐予我们的土地，这里有高山，有湖泊，也有茂密的森林，我们在这片土地生根成长，我们要永远守护着这片神赐予的土地。’”玛利亚边哭边同步翻译歌中之意。
刚才的小女孩又再跑过来，拉着玛利亚姐姐的手：“姐姐，我们过去跳舞吧。”玛利亚这次欣然接受了女孩的邀请：“好吧，我们过去跳舞吧。”
看着人们在广场翩翩起舞的身影，凯恩感到压着胸口的大石仿佛被推开了，忧郁的心结也被打开了，他欣喜地说道：“他们经历了一场战役，最终迎来了胜利，那份内心的喜悦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现在明白了吗？”道尔顿搭在他肩膀，问道。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凯恩，这就是我们战斗的意义了，”道尔顿的声调突然严肃起来。“我们军人，终究是为何而战。”
凯恩昂起头，双拳紧握。“就是为了，守护应该守护的人。”
广场的风仍在呼吼，多次扬起的月影下的旗帜，而此时此际的风，不曾改变过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