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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归来

这天早上楚子夏依旧是早早出了门,邬丛多睡了会儿,起来简单做了点饭垫了垫肚子,然后就在院子里练剑。他这几日挺闲,除了做饭吃饭就是睡觉练剑。没了楚子夏的时光,无比的安逸悠闲。

正舞着剑,却听见门外边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沈不敏回来了么?

他收起剑到门外查看。

来人可不就是沈不敏,只见他一身青色官服,从豪华的轿子上下来。

看样子刚从皇宫里回来。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昨天进的宫?”虽然邬丛本来估算着沈不敏今天回来,但算上他要先进宫面圣,预计的人下午才来,谁知人今早就回来了。

“没有,今天早上刚回到京,只是没在宫里待多久。”沈不敏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邬丛,“她不在?”

她指的是楚子夏。

邬丛点头。

“找二郎玩儿去了,你得今天晚上才能见到她。”

“嗯。”沈不敏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虽然楚子夏总是犯错,但她非常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努力去弥补,这点还是很好的。

“你之前在天合关和晋王谈的怎么样?”邬丛紧跟着沈不敏进了屋子后又问道。

从离开上京到回来,沈不敏一共给他传了三次信,第一次是刚到天合关时,信上六个字言简意赅:‘顺利至关平安’;

第二次紧随其后:‘一切如故’;

第三次:‘我已回京取道淄川’。

一点儿跟天合关沾边的信息也没有。

“我以为我在下棋,结果成了别人盘中的棋子。”沈不敏绕过屏风后边换着衣服边道。

“棋子?”邬丛吃了一惊,手上点火炉的动作却没停,“谁还能把你下成棋子?”

屏风后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他轻声道:“皇帝。”

!!!

“你在天合关到底发生了什么?晋王把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只是被困在院子里几天,和晋王没什么交流。”晋王虽然嘴上说着不理他,可不过几天还是把书交给了沈不敏。

而那本书。

“皇上让你拿的是哪本书?”

“不知道。”沈不敏答道,“晋王用纸皮包着,我看不见。”

“都让你取书了,还瞒着你做什么?”邬丛十分不解,“那本书很特别吗?”

沈不敏摇摇头,“要是特别,也不会浪费时间让我来取了。”

“那皇上这么做是想干什么,想害你吗?”

“我不知道。”

傍晚,楚子夏高兴地哼着歌进了家门。

“邬丛哥哥,我回来了!”

她今天跟沈默在外边玩了一天,吃了不少好吃的,肚子撑得不行,但还是先进了厨房。

这个点儿,邬丛一般都在厨房里做饭,她得提前给邬丛说一声她不吃了。

刚踏进厨房大门,邬丛就已把碗筷摆好放在了桌子上。楚子夏眼睛极快的捕捉到了一抹青色。

“沈家哥哥,你回来啦!”

“嗯。”沈不敏淡淡回答。

“上午就回来了。”邬丛补充道。

“豆腐汤来喽!”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子声音传来。

“嬷嬷,你也回来了啊!”楚子夏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立刻想冲上去。

“烫着呢,别动。”

待刘嬷嬷把汤放下来后,楚子夏立刻扑了上去。

“嬷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好想你呀!”

“怎么过了个年,人都瘦了,是不是在家没好好吃饭?”

“天地良心啊嬷嬷,你是不知道,家里每天吃最多的人是谁!”邬丛插刀。

楚子夏不理会他,“嬷嬷你还说我,你看你才是瘦了眼,圈一周都黑了,是不是在那儿睡不习惯?我给你写那么多信你也不多回我几封,我还以为是青州日子太好,你都不愿意回来了。”

楚子夏撅着小嘴,略做一副生气样子,刘嬷嬷自然懂她这些小把戏,轻轻抚摸她的头,“怪嬷嬷,嬷嬷不好,让小夏夏担心了,今天晚上跟嬷嬷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楚子夏一口回绝道。

她身上的伤可还没好全,花灯夜那件大事她可没写信告诉嬷嬷,就连沈不敏她本来也想瞒着的,但奈何沈不敏太精明,瞒不住,但这种救人差点丢命的事情,身边的人少知道一个是一个。

“好好好,长大了,不想和嬷嬷一块儿睡了,嬷嬷懂。”

楚子夏想辩解,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更害怕自己开口说漏些什么,索性直接闭上嘴默认了。

“今天去哪玩儿了都?这么晚才回来。”

“我还能去哪玩啊,大小不过一个上京城,”楚子夏给自己盛了碗豆腐汤,边盛边道:“上午跟木头在北门街溜达了一圈儿,中午在路边随便吃了点儿,下午,一提到下午我就来气!”

楚子夏把盛着豆腐汤的发烫的碗放到桌子上,十分气愤道:“下午我跟木头到孟津堂听书,里面人挤得满满儿的,我们到那儿的时候都没座了,只能站着。站就站吧,要是这说书的讲的好,也就无所谓了。但他讲的什么啊——‘风流王爷青楼女’,俗里俗气的一股胭脂粉味儿,无聊死了。”

“我硬着头皮听了半天,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硬拉着木头走了。这可是我头一次书没听完就走的啊!坏我大好心情不说,还浪费我一下午时间,气死我了!”

“我也就不明白了,你们说这种俗气又无聊的故事,怎么其他人听得那么入迷,还时不时叫好,我都怀疑是不是这说书的找的看客!”

楚子夏越说越生气,“我就不该进去的,那个新说书的长得那么年轻,一看”说到这里,楚子夏顿了一下,“啊,我知道了,怪不得里面人挤得那么满,还多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让我还误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讲的有多好啊,”

“那些人啊,都不是去听书的,是去看那说书的人的!空有一副皮囊的家伙!白瞎我两文钱!”

“三丫头,谁给你惯的这臭毛病?”邬丛在一旁观看了楚子夏一段绘声绘色的表演,看着刘嬷嬷安慰她,她可劲儿造的样子,有些看不过去,“你不喜欢又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喜欢,你用自己的喜好来评断他人品味的高低,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你生气,是你自己心胸狭隘;书里故事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么?你若不喜欢今日这故事,早些离开就是了,即便花了钱又如何?花钱是为了让你享受生活的,可不是让你埋怨生活的。”

“还有,你不是一向向往山不落那般的女中豪杰吗?我听说她们可从不另眼看人,你一口一个‘青楼女’,‘低俗胭脂气’,说的究竟是这故事还是这些女子?”

“我就抱怨一下。”楚子夏小声道,她只是想向自己的亲人发泄一下自己的心情,并没有想这么多。

“还想狡辩。”邬丛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立刻反驳道。

“好了好了,都收起来,子夏你别再生气了。邬丛你也是,子夏她还是个孩子,别老这么凶她。”刘嬷嬷见气氛不太对,立刻出来当和事佬。

“嬷嬷您别惯着她,我这也是为她好,及时纠正她的错误思想,这是好事。您都见这么多次了,不用担心,我俩吵不起来。”

“是不是,三丫头?”邬丛把楚子夏放在桌上的那碗豆腐汤递给她。

楚子夏瞪眼接过,“是是是,我的好哥哥!”

凉下来的豆腐汤被楚子夏一口气干了,她道:“我这么通情达理心胸宽广才高八斗天下无双机智过人才思敏捷知错就改心地善良的楚大侠,当然不会因为这些芝麻小事跟我的好师父斤斤计较!”

“明天有什么安排?”见着邬丛要开口回怼,刘嬷嬷先发制人问楚子夏。

“要带我出去玩儿吗?”楚子夏两眼放光。

“小丫头净想着玩儿了。”刘嬷嬷宠溺地刮了刮楚子夏的鼻子,温声说道:“过年的时候我不在,连件新衣裳都没给你们添,今个儿回来时路过布庄,恰好也开门了,咱们明天去看看。”

“衣裳嘛又不缺,为什么非得要穿新的呀?”楚子夏这几天花的钱可不少,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但她也知道挣钱不易,得省着花,而且做新衣服的钱,都是嬷嬷自己掏的。

“新的一年总要有点新东西不是?再说了,别的姑娘家都想着穿新衣服带珠宝首饰,你倒好,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说出去,你是楚将军家的女儿谁信呢?”

“我管他们信不信啊?反正我就是,如假包换,天打雷劈我也是楚将军的女儿!”

“少贫嘴了,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我和你一起去!”

夜晚,楚子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今天见到嬷嬷那一刻,她才发觉有那么久没见到家人了。她有些想回家,想见爹娘,想在暮天城广阔的草原上骑马,想看静静流淌的暮天河;想在夜晚躺在草坪上看明亮的大月亮,和望满天星星听虫鸣歌唱。

还能回去吗?

她不知道。

只是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说: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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